《小汛》沈云禅

2、止痛贴

　　第2章
　　止痛贴当晚就用上了。
　　叶诗情来给女儿送夜宵，顺便送来筋膜枪，走到门口就捂住鼻子：“贴那么多？在房门口都能闻到味儿”

　　叶蓁被吓了一跳，手一抖贴岔了位置，撕下来的时候痛得倒吸一口凉气。

　　叶诗情幽幽地开口：“给你送药的人有没有告诉过你，止痛贴要剪开用。”
　　叶蓁：“……？”

　　·
　　第二天，叶蓁起床的时候还有点迟缓。
　　叶诗情看她下楼的动作，努力让自己没有笑出声。

　　桌上摆着刚做出来的早餐，自从叶女士陷入热恋，叶蓁的生活质量就谜一般的改善了许多。
　　譬如以前叶蓁只能吃到外面买回来的速食和半成品，现在也能沾到叶女士男朋友的光，吃上她亲手做的饭菜。
　　当然，叶蓁只是为她爱情献身的试验品，在叶女士学厨艺的初期，也被迫吃下了无数失败品。

　　“尝尝我新学的爱心煎蛋。”叶诗情笑眯眯地推来盘子。
　　叶蓁看着盘子里完全看不出是爱心形状的煎蛋，沉默了一下：“人类发明模具就是为了……”
　　叶诗情立即敛起笑容，打断她的话：“快点吃完，等会儿我送你去学校。”

　　正好叶蓁也不想走路，默默把煎蛋塞进嘴里。
　　还好，除了外表看不出是爱心，味道还是正常发挥。

　　叶诗情的车开得飞快，把叶蓁送到校门口就赶着去公司开晨会。
　　隔着半降的车窗，叶女士冲她抛了个飞吻，叶蓁脸一热，匆匆忙忙跟她道别，看着叶女士踩上油门疾驰而去。

　　难得来这么早，学校里还没什么人。站在教学楼走廊往下看，操场上流动着稀薄的雾气，湿润的空气仿佛要渗出水珠。

　　走到楼梯口，有个人影从拐角处出来。
　　似是没想到这个时间还有其他人在，叶蓁和对方都愣了一下，看清对方的长相之后不约而同地选择了闭嘴。

　　擦肩而过的时候，陈望闻到淡淡的止痛药贴的气味。
　　他微微侧过头，视线扫过少女的侧颜。

　　今天她换了一根天蓝色的发带，高高扎起的马尾，露出的白皙的脖颈后贴着一小块止痛贴。
　　因为衣领的摩擦，边缘微微翘起。

　　“陈哥，你怎么走这么快！”乔成卓追着跑过来。
　　陈望收回目光，佯装若无其事地望向在楼梯间大喊大叫的人。

　　乔成卓也看到叶蓁，朝她打招呼：“这不是小学妹嘛，你也来这么早？”
　　叶蓁还记得昨天他略显夸张的反应，礼貌地点了点头。

　　等走到楼下乔成卓才把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你有气别对小学妹撒啊，她又管不了长辈的事。”
　　陈望步子一顿：“我为什么冲她撒气？”
　　“你刚才那表情，真应该照照镜子。”乔成卓喋喋不休，“真亏她没给你吓到。”

　　陈望加快脚步，试图把他甩在身后。

　　·
　　叶蓁回到教室，程斐手里拿着一大张海报，还在打哈欠。
　　“你来得正好，快过来看看。”程斐拍了拍桌面。

　　叶蓁凑上前去看。
　　难怪程斐非得要他们来画，设计排版都别有新意，如果她路过宣传栏，也会被这样的海报吸引，停住脚步看看上面的内容。

　　目光下移到角落，叶蓁愣了下。
　　海报是陈望画的。

　　程斐注意到她的目光，指着陈望的名字跟她介绍：“你昨天应该见到了吧，就是长得很帅的那个。”她露出憧憬的眼神，“我还以为他很难说话呢，没想到答应得超爽快，而且今天就把海报送来了。”

　　原来陈望是来给程斐送海报，才会和她在楼梯间遇上。
　　不知道为什么，叶蓁松了口气。

　　她帮程斐把海报贴到宣传栏，遮盖住上一张没撕干净的海报留下的胶痕。

　　之后的一天，她没有再见到陈望，也没有遇到他身边话痨的刺猬头跟班。

　　当然，他们本来就不是一个年级，连所在的教室都差了三层楼。
　　如果不是刻意而为之，他们不碰面才是理所当然。

　　·
　　上了年纪的语文老师不擅长操作电脑，让叶蓁帮忙整理课件。
　　等她从办公室里出来，天色已经昏暗。

　　叶蓁揉了揉酸痛的脖子，早上出门前贴得止痛贴还在。

　　走到校门口时一滴雨水落在手机屏幕上，紧接着地面上迅速洇开深深浅浅的水迹。

　　她下意识去摸书包侧面，摸了个空——今早把伞放在车上，下车的时候忘记拿了。

　　朝四周张望了一下，距离放学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连个能求助的人都没有。
　　叶蓁趴在窗台往门卫室里看，往常一直在里面抽烟的看门大爷也不知道去哪了。

　　按下通话键，在二十多秒的忙音之后，电话被接通。

　　“喂，是蓁蓁啊。”叶诗情的声音从扩音器里传出来，背景音里夹杂着纷乱的人声、键盘敲击声，偶尔蹦出几个她听不懂的外文单词，“没带伞？我马上要开会没法来学校接你，你打个车回家吧，路上注意安全，自己叫个外卖——”
　　叶蓁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对面就挂断了电话。

　　下雨天不方便打车，叶蓁看着“排队中”的字样，只能无奈地站在原地等。

　　松湖二中附近的路都不宽，雨雪天很容易拥堵。叶蓁查着路况，周围一片红，路况堪忧。

　　她抬起头，不远处有个高高瘦瘦的男人夹着公文包走来。
　　像她一样，那个男人也没带伞，快步走到学校大门底下躲雨，身上的西装外套都被淋湿了。

　　他拍去公文包表面的水珠，侧头打量靠在墙上的少女。
　　叶蓁低头玩着手机，没有注意到身边男人微妙的目光。

　　“小妹妹。”男人说道，“你是二中的学生？”

　　叶蓁愣了下，她对陌生人抱有警惕心，出于礼貌，叶蓁还是回答了西装男的问题：“是。”

　　西装男砸了咂嘴：“二中里面都是优等生啊。”
　　这次叶蓁没有作声，默默握紧手机。

　　见她不说话，西装男又问：“小妹妹，你知道……餐厅怎么走吗？”
　　“什么？”他话说得含糊不清，叶蓁没听清餐厅的名字。

　　西装男凑得更近，这次他说清了餐厅的名字，但越过了社交距离的举动还是令她感到不适。
　　她抗拒的表情不加掩饰，西装男笑了笑：“别紧张啊小妹妹，我只是觉得你很可爱，想约你一起吃顿饭。”

　　叶蓁呆住了，模模糊糊地记起最近的班会上提过有奇怪的人在学校附近徘徊。
　　运气好背，竟然真的被她遇上了。

　　西装男大约觉得她是一个胆小文弱的女孩子，还想变本加厉地伸手去揽她肩膀。

　　想象中的咸猪手没能碰到她的肩，被另一只手抓住按在半空中。

　　叶蓁下意识看去，喊出他的名字：“陈望？”

　　湿漉漉的发丝挡在额前，陈望不悦地眯着眼，冷声提醒他：“你要对她做什么？”

　　“哪来的臭小子多管闲事。”西装男骂骂咧咧，想抽回手，比不过陈望的力气，心虚地盯着他：“我约我女朋友吃饭还要你管东管西？”
　　叶蓁没想到对方还会往她身上泼脏水，立即反驳：“我根本不认识你！”

　　她听到陈望发出一声嗤笑，升起一股不太妙的预感。

　　“你这不是死变态搭讪女高中生吗？”陈望抹了把脸上的雨水。
　　下一秒，西装男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一拳，痛呼出声，踉跄着后退几步。

　　陈望脱去校服外套，直接塞到目瞪口呆的叶蓁手里。
　　他比西装男高出大半个头，高中生的体能令他几乎不费力地占据上风，拽着对方的衣领就动起手。

　　叶蓁一边让他住手一边惊慌失措地去看校门口的监控。

　　“喂，那边的在干什么！”迟来的门卫匆匆赶过来，“哪个班的？”

　　门卫的阻拦都没能让陈望停下手，西装男又挨了几下才被松开，想爬起来逃跑，又被陈望的眼神吓到，跌坐在地上。

　　陈望拿出手机拨通派出所电话，言简意赅地说明情况，报出松湖二中的地址。
　　他瞥了眼惊魂未定的叶蓁，指了指西装男：“机会难得，趁着警察还没到，不再踹两脚解气？”

　　叶蓁“啊”了一声，她一想起刚才西装男想做什么就觉得反胃，反而后退两步，离他更远些。

　　在等警察来的这段时间里，门卫查看了刚才校门口的监控，也算是坐实了叶蓁所说的“见义勇为”，而非是寻衅挑事引起的打架。

　　警察到的很快，带走了西装男，还顺便拍下了他们的学生证照片。

　　叶蓁大脑还懵懵的，对上陈望的眼眸，被他眼里毫不遮掩的嫌弃吓得清醒。

　　“你不知道附近有变态跟踪女学生？”陈望问。
　　“我……我知道。”叶蓁声如蚊蚋。

　　“碰上变态了也不知道跑。”
　　叶蓁不好意思说自己是被吓得呆站在原地，显得很丢人，索性不辩解。

　　陈望挽起袖子。
　　西装男也不是一味地挨打，挣扎着还手也让陈望挨了两下，手上划出一道伤口。

　　叶蓁在书包夹层里翻了半天，摸出一盒创可贴。
　　本来是叶诗情给她备着防止新鞋磨脚用的，却在此时派上用处。

　　“给你。”叶蓁递上创可贴。
　　创可贴包装很粉嫩，印满了现在流行的卡通角色。
　　但也没有办法，她现在只有这种创可贴，如果陈望嫌弃也无可厚非。

　　出乎叶蓁意料，陈望只是沉默了一下，竟然接了过去，撕开包装。

　　创可贴粘在他骨节分明的手上，过于可爱的设计与陈望的酷哥形象结合，产生出一种微妙的格格不入感。

　　叶蓁还是忍不住问他：“会影响你画画吗？”
　　“不会。”陈望说，“再晚点它就自己愈合了。”

---

作者有话要说：　　酷哥就要用粉色卡通创可贴
·
年初一在外面玩了一天，晚上到家才发现自己开文了TvT把设置了定时发布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