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术师》阿尔法星

2、中年大叔是师哥

　　“呃，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曼迪有些畏惧地看着眼前摆弄着奇怪物什的中年男子。
　　也不怪曼迪会如此害怕了，中年男子也许永远也不会改变那冷漠的表情和阴翳的眼神，外加上高大的身体，以及，漠不关心地把曼迪晾在一边的态度。
　　男人叫做诺芬，第一天来到老头的家里时，曼迪就见到他了，并且也知道他是暂住在老头家的另一个学生。也是老头亲定的，教授曼迪文字的老师。
　　应该说不愧继承了老师的人吗，诺芬对给小师弟上文字课也是毫不上心。毕竟才九岁欸，九岁能干嘛，没有人会教一个脑袋都没发育完全的人知识好吗。
　　所以就成了现在的情形，诺芬忙着自己的事情，并没有理会一旁的男孩攥着衣摆紧张地小距离踱步。
　　“要是你真想帮忙的话，就把那边那个石头墩子搬过来吧。”诺芬就这样看着曼迪，看着他慌忙地跑过去抱起石墩，一颠一颠地抬了过来。
　　“力气还不小嘛。”诺芬小小地吃了一惊，他也不确定自己在九岁的时候能不能抬起捣药石槽，“你先在旁边等我处理完这些药，你可以看着，说不定以后你也会用到。”
　　他握着一块形状特别漂亮光滑的石头慢慢碾磨着几块叶子，用小夹子剔除多余的脉须，随着他缓慢甚至虔诚的一套动作做完后，才用一块纱布包起药糊糊放在一块硬网上，渗透的汁液逐渐滴落到碗中，好看的绿色药汁像宝石一般，静静地躺在碗底。
　　有点遗憾地看着诺芬停止的动作，曼迪突然觉得，也许这个比文字更有意思。
　　“我先给你一份音节表。”诺芬从旁边的架子上抽出一张纸，接过纸的曼迪露出激动的表情，摩挲着不知道材质的微硬黄壳纸，果然诺芬还是认真准备了的，他为之前对师哥的怀疑感到抱歉，“你自己先去看一下，不懂的再问我，学会了我再教你更多的。”
　　果然......感到抱歉还是太早了。
　　“我...完全看不懂，不不不，我保证会认真学的，只是现在，上面的符号，我完全看不懂......”
　　“...我来教你，看着这里，第一个，跟着我读......”
　　......
　　“不可思议，你真是了不起！”苏拉盯着面前的曼迪，仿佛要看透这个矮小的身体是否藏着什么秘密，看得曼迪别扭地转过身去，小声嘀咕：“果然是怪老头。”
　　苏拉是不敢相信的，昨天诺芬过来跟他说，“文字什么的我已经没什么能教给他的了，你快把他领走吧，我已经受够了一个不停打扰我工作的跟屁虫了！而且这个跟屁虫还一直不停地问为什么，为什么！我为什么要回答他的乱七八糟的问题！”满脸怨气的诺芬走了，甚至没给他的老师留一个好脸色。不过平时他们师生也并没有太严肃的关系就是了。
　　从一本偏门的游记里抽出句子提问，就是苏拉对曼迪的考核。曼迪轻松地解读了每个句子，就像一个年轻而骄傲的学者，头头是道。苏拉释然了，也许真有人能两个月就基本完成文字的学习呢。
　　曼迪真是天才吗，曼迪自己也不知道，为了得到苏拉的认可，两个月的时间里，他几乎没有停止过学习文字，每天都在背单词中度过，连睡觉都会思考着该如何造句而久久不能入眠。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似乎只有学习才能让他忘记伤心与不适。终于，老师认可我了！
　　“对了，你怎么把诺芬搞成那个样子？”苏拉至少觉得诺芬是个严肃认真的人，应该不至于到头来把他自己害的一团糟。确实，至少原本应该是这样。
　　也许开始的陌生感会约束这个孩子，随着上课时间持续了一个月，曼迪也就习惯了诺芬总是心不在焉的态度，加上更多地对诺芬忙碌地东西产生兴趣，曼迪彻底化身问东问西的跟屁虫。
　　当然也有另一个原因，诺芬是曼迪父母死后第一个长时间呆在曼迪身边的人了，什么，苏拉？怪老头才不想当保姆，除了混在书房的日子，苏拉都是跟一些奇奇怪怪的客人聊天，或者争吵，至少在曼迪眼里就是这样。
　　曼迪支支吾吾地解释，也没解释个所以然来，一边认着错，一边又要掩盖自己骄傲的小心思。
　　“好了，我知道了，你可以放一段时间假了！”苏拉笑了笑，不再为难表情拘束的小男孩。“以后我会教其他东西给你，两天后再来找我吧。你最好尽快享受好完你的快乐，之后的学习好好期待吧！”
　　......
　　“你真要走了吗，不会是被那孩子气走了吧？”苏拉看着眼前高大的学生，一脸严肃地开玩笑。
　　“得，别提这个。”诺芬不客气地打断苏拉的话，“你知道的，我志不在此，我不可能像你一样呆在这个偏远的城邦还能保持乐呵乐呵的。”
　　“而且，我不想学你那些东西了，我天赋有限，你看这些年我有进步过吗。”诺芬情绪有点失控，“我会上战场去，马上我就能再去做骑士晋级仪式了——也许是最后一次了，我要去完成我应该走的路。”
　　他们之间的交谈不像一对师生，更像一对朋友，而且是经常吵架的那种朋友。
　　“呵呵呵，快乐并不是寻求什么，成为什么，而是清心寡欲的能力。”苏拉继续维持老神在在的样子，他并不想替学生做出选择，如果诺芬不听劝告也与他没什么关系，毕竟清心寡欲嘛。
　　“你知道为什么我们之间的交谈总是不愉快吗，显然我只能与普通人好好对话，而不是一个哲学家。”诺芬起身准备结束无聊的讨论，反正今天只是过来说一声而已。
　　“你要跟曼迪告别吗，我发现曼迪还挺依赖你的。”
　　已经走到门口的诺芬顿了一下，也没有太想过多说什么。“随便吧，小屁孩而已，不知道哪里疯去了。”
　　“对了，关于曼迪，”关上门之前，诺芬好像想起什么，“那孩子力气不小，也许不用十八岁就能通过骑士考验，你提前带他去测一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