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衿》阿颜不是言

4、一上山就倒霉

　　正值雨季，秋雨淅淅沥沥，雨水落下，击打着路边的两块墓碑。

　　钟暮辞决定在上山之前，再去看一眼自己的爹娘，雨水落在钟暮辞的脸上，顺着那棱角还有些圆润的脸颊滑了下去，钟暮辞的眼睛红红的，似乎是哭了，可难以确定脸上到底是雨水还是泪水，钟暮辞也不在意现在的自己有多失态，反正身边没人，就一直在坟墓前站着，向爹娘转告一声“爹，娘，阿离要上山去拜师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特意跟你们说一声，你们不要担心，等我回来！我定会用仇人的鲜血，来浇灌你们墓旁的草木的！”

　　钟暮辞还是个十六岁的孩子，这种话从他口中说出来，还真令人窒息。钟暮辞说这句话时面无表情，但可要看出眼睛里充满了仇恨，与其说此时的他面无表情，倒不如说自从他决定复仇的那一刻起，笑容便永远从他的脸上消失了。他虽一心想着复仇，却也没有变成一个无心之人，至少不少人在他那里蹭吃蹭喝，特别是那老头。

　　雨停后，钟暮辞慢慢缓过神，跪在地上，给爹娘的坟头磕了三个头，便起身背上竹篮上山了。

　　竹篮里除了一些工具和食物，并没有什么其他东西，一开始钟暮辞并没有遇到什么野兽。但夜幕将至，钟暮辞也已经精疲力尽，于是他找到了一个山洞，准备在里面住一晚上，第二天继续前进。

　　这山洞很大，静得出奇，只听见呼啸的风声夹杂着不知何处传来的流水声。山洞里时不时传来一股奇怪而有些刺鼻的气味，细细去闻，甚至有些头晕反胃，说不清是什么气味。

　　钟暮辞刚进山洞时还有些畏手畏脚，毕竟谁也不清楚这山洞里会不会住着什么野兽，最糟糕的，恐怕就是这山洞是什么妖怪的住所。钟暮辞试探得在山洞里喊了一声，少时，无应答，只传来了自己的回声。

　　钟暮辞松懈下来，往山洞深处走了几步，发现山洞里似乎确实没有东西，便放下了竹篮，坐在一块石头上，吃了一口卖草药换来的饼。谁知，他刚嚼了几下，就听见了一些声响，与风声不同，这更像是什么东西挪动的声响。钟暮辞立马警惕起来，随手捡起一根木棍，循声而去。

　　他的步履轻盈而缓慢，双手在微微颤抖，他有些害怕。黑暗深处，他看见两个红色光点，便试探地问道:“有人吗？”良久，无人应。突然，钟暮辞听见了类似于“嘶——”的声音，随即看到那两个红点在移动。钟暮辞立马反应过来，不好，这红点是，眼睛，巨蟒的眼睛！

　　钟暮辞立马转身，山洞外跑去，巨蟒也依依不舍地紧跟其后，钟暮辞跑得飞快，可对于巨蟒来说，这速度不算快，要看钟暮辞就要被追上，他灵光一闪，逃不掉那就让它追不了。于是钟暮辞在森林里绕圈子，巨蟒也跟着钟离绕，钟暮辞看到前面有一个狭窄的树洞，立马钻了进去，真好顺利通过，那巨蟒也傻傻得钻了进去，这树洞对于钟暮辞正好，可对于体型庞大的巨蟒，那就是飞蛾扑火，很显然，巨蟒没意识到，结果，硬生生地卡在了树洞里。

　　钟暮辞看巨蟒被困住，便赶忙向后爬去，这树洞还挺大，爬了好一会钟暮辞才爬到尽头，没想到这树洞竟只有一个洞口，钟暮辞无奈地叹了口气，自认倒霉。现在，该如何是好？巨蟒被困住只是一时的，自己得赶紧出去才行，钟暮辞正忧愁得抓耳挠腮，偶然碰到了身边的一块大石头，钟离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举起石头往树洞墙壁最薄弱的地方砸去，不得不说，小钟离的运气是真好，这一砸，竟真砸出一个洞来，但还是不够钟暮辞出去的，于是他举起石头再一次向墙壁砸去，这一次，洞口大了许多，可好巧不巧的是，那巨蟒也把另一个洞口破坏了，迅速向钟暮辞的方向爬去，钟暮辞眼看巨蟒将至，赶紧钻进洞口，眼看着就要出来了，衣服却被什么东西勾住了，不对，那哪是勾住了，明明是巨蟒咬住了他的衣服。

　　钟暮辞一时慌了神，拼命挣扎着，可无论钟暮辞如何踢它，巨蟒就是不松口，钟离突然摸到头上的一个木簪子，犹豫了一下，将木簪子抽下了，一下子戳进了巨蟒的一只眼睛里，巨蟒立马松了口，发了疯似的到处挥舞着自己的尾巴，显然眼睛是它的弱点，钟暮辞赶紧逃走，突然想起来自己的竹篮还丢在了山洞，他立马跑回了山洞，看到竹篮里没少东西，他松了口气，突然又阴沉着脸。

　　原来他在自责，自责自己将母亲生前最喜欢的簪子丢了，钟暮辞想去拿回来，却又明白自己无法和那巨蟒搏斗，但钟暮辞思索片刻后，决定心存侥幸，去把簪子取回来。

　　钟暮辞拿起竹篮中的斧头，向树洞方向跑去，却看见那蛇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钟离疑惑不解，却又不敢松懈，他小心翼翼地向巨蟒身边靠近，他仔细一瞧，试探地用斧头敲了敲巨蟒，它没动。钟暮辞以为巨蟒已经死了，就一伸手，猛得将簪子拔了出来，谁知这巨蟒突然睁开眼，伸出舌头朝钟暮辞张开血盆大口，钟暮辞一惊，举起斧头向巨蟒砍去。

　　巨蟒痛得用尾巴狠狠地向钟暮辞扫去，钟暮辞没反应过来，防不胜防地被拍飞，撞到了旁边的一棵树上，倒在地上，一口血突然从口中涌出，染红了树边的一朵小花，钟暮辞意识模糊，但他毅然用手一抹，擦掉了嘴唇上残留的血迹。

　　他双手撑地，缓缓站起来，晃悠悠地朝巨蟒走去，那巨蟒也是被折腾够了，虚弱地在地上抽搐着，钟暮辞趁机举起被巨蟒甩掉的斧头，又是一击，狠狠地向巨蟒的头部砍去，巨蟒挣扎了一会，一下子倒在地上，没了动静。

　　钟暮辞长叹一口气，一下子坐在地上，好长一段时间才缓过神，又立马背起竹篮，连脸上的灰尘也没来得及擦就继续上山了。

　　钟暮辞拖着沉重的身子，蹒跚向前。看来刚才巨蟒的那一击，他很勉强才撑下来的。惊魂未定的他，走走停停，停停走走。

　　时不时听见耳边传来声响，就立马提起心，说是过于警惕也好，但路上若再遇到什么妖魔鬼怪之类的，他可没命活了。

　　如此耽搁了许久，他才抵达栖棠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