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Chapter.0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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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不嫌弃你穿过的衣服。
他是不嫌弃，但是她也没说她要穿他的衣服啊。
达卡城区这边比老城区那边繁华些，街道两旁的路灯亮着，照在他们身上，两人重叠的身影拉得很长。
趴在江亦背上的许君突然想到了，她今晚是不是得和他一起住。
见面两次就住在一起，有点不合理。
房间里就只有短沙发和单人床。
一路上许君在心里纠结了半天。
到时候她睡沙发就好了。
两人回到了他的住处，江亦直接把许君背到了卫生间。
江亦拿过刚才肖焱带回来的新毛巾和牙刷，从柜子里又拿出个新玻璃杯，撕开牙刷包装壳，开了热水冲洗了下，又很贴心地挤上牙膏，才把牙刷递给许君。
“左边是热水，洗漱完后就叫哥哥一声。”
“好。”
许君接过牙刷，放在嘴里刷着。
等到江亦出去，许君稍微提着的心缓了下来，盯着镜子里的自己，若有所思。
她怎么就跟他回家了。
她不应该矜持一点吗。
他们萍水相逢，就对她这般好。
许君又想到了在医院陈菡说的话：
“嗯，这家伙倒是救过不少人。”
“但很少有见他带回部队来的，你是第一个。”
想到此，许君的脸突然又红了一圈。
她叹了口气，想到了他说过“为人民服务”，嘴里还有牙膏泡沫，含糊不清自言自语：“许君，说不定他对谁都好，这是他的职责。”
许君洗漱完，也忘记了叫江亦，她就一瘸一拐地慢慢走了出来。
恰好，她就听见关门的声音，紧接着看见江亦从门外面抱着棉垫和被褥进来。
他人高，单手把被褥抱在怀里，能露出半截上身，因为穿着短袖，许君看到了他露出的白皙手臂。
江亦把东西放在了床上后，拧着眉，走到了她面前，扶着她，“不是让你叫哥哥吗？”
他搀扶着许君坐在了沙发上。
许君努努嘴：“忘记了。”
江亦没说什么，见她两耳侧的长发有些湿哒哒地贴在鬓角，眉眼沉了下，“在这儿坐好，等哥哥。”
说完，许君就见他起身去了卫生间。
等他回来的时候，就直接站在了许君身后。
很自然地撩起了她两边的头发，指尖不经意地触碰到了许君的脖颈。
带着些许凉意，身体好像有股酥麻电流在乱窜，许君一个激灵，缩了缩脖子。
江亦手上动作没停，“别动，哥哥给你扎头发。”
许君愣了下：“你还会扎头发？”
还有什么他不会的吗。
江亦边系头发边悠悠道：“嗯，跟系鞋带差不多。”
“啊？”
等江亦扎好头发，许君立刻抬手往脖子后摸了摸扎的头发，不是皮筋，摸到了个比皮筋还要粗的细绳。
江亦见她动作迅速，把另外一个白色的鞋带拿给她看。
许君脸上表情僵了。
还真是，鞋！带！
江亦弯唇扬眉一笑：“哥哥真的只有鞋带，放心，新的，还没用呢。”
许君些许无奈，小脸微皱：“那你鞋不就没鞋带了吗？”
江亦愣住了，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没了就没了呗。”
说完，他转身去了床边，先把棉垫放在床旁，又把剩下的一个棉絮垫在床上。
做完这些，又去卫生间拿盆子接了温水，放在了许君脚边。
江亦替她脱了鞋，右脚因为缠着纱布，所以他也拿了个毛巾替她温柔地擦拭。
许君有些不知所措，伸手拿他手上的毛巾，“哥哥，我自己来吧。”
江亦躲开了她的手，换了话题，闲闲道：“晚上，你睡床。”
许君盯着他那双冷白皮的手，默了默，抿着嘴，嗯了声。
洗完脚，江亦从衣柜里拿了件白色短袖和长裤给她，“去换上吧。”
许君犹疑不决，低头看了自己身上的脏衣服。
江亦见她没接，又补了句：“哥哥真不嫌弃。”
许君想了想，还是去换了衣服。
等她上了床，江亦就拿了衣服去卫生间洗澡了。
躺在床上的许君还有些忐忑，这床太软了，她好像从12岁之后基本上都是睡的硬板床。
过了十多分钟，江亦洗完澡出来时，许君还没睡着，视线落在了江亦身上。
他穿着白色背心，没遮住的地方，她瞧见了他身上有许多浅浅疤痕。
当兵的人，执行任务多多少少身上都会留下伤痕，她没想到他是伤痕累累。
许君眼神晦涩，如果那歹徒狠心一点，他是不是就不会站在她面前了。
江亦灭了头顶上的灯，然后又开了床头的壁灯，问她：“睡不着？”
屋里突然黯淡下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
许君借着微弱的壁灯，见江亦坐在床边刚放的棉垫上，拿了个沙发靠枕，垫在了背后，靠在了墙边。
许君实诚：“嗯，有点认床。”
实际上，她来孟加拉这边就没有睡过床。
江亦拿出手机看着，然后慢条斯理道：“小孩，你得习惯。”
许君的确睡不着，想到今天发生的事情：“哥哥，肖焱哥哥和黎丹姐他们是男女朋友关系吗？”
江亦：“以前是。”
许君脱口而出：“哦，那哥哥你呢？”
听到这句话，江亦将目光从手机屏幕上移到了许君身上。
许君是侧着身，脸朝着江亦那边。
他正好撞上了许君那双琉璃色的双眸。
“小孩，你该睡觉了。”
“......”
许君知道他是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突然她想听童话故事了，就像是小时候她爸爸跟她讲的故事哄她睡着一样。
许君转正身体，不再侧着睡，望着天花板，试探性地问道：“哥哥，能给我讲一个睡前故事吗？”
江亦笑道：“小孩，你今年十七岁，不是七岁。”
“嗯。”
是她妄想了。
她扯了被子盖好，晚上的温度一般都比白天稍低，她怕冷。
等等。
她没告诉过他，她的年龄。
他是怎么知道她今年十七岁。
过了一会儿，许君还没睡着，却听到周围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以为江亦睡下了。
随后，传来了男人温润细腻的嗓音，低沉磁性。
江亦盯着手机屏幕，一字一顿念着：“赤壁，濡须之战时，孙权连番叫阵，曹军稳守水寨，久踞不出，亮传信曹操。”
许君怔了下，侧过身，不可思议地盯着正在念故事的男人。
借着壁灯微弱的灯光，看到他认真的模样，如刀刻一般的轮廓侧脸，下颌线收敛利落。
视线落在了他那手机的右手上，隐隐约约能看到他的中指上有个浅浅疤痕。
刚好是带戒指的地方。
江亦一本正经地念着文言文的故事。
许君想了下说：“我语文不太好。”
江亦停下来：“还听吗？”
许君眨了眨眼，问：“信上说了什么？”
江亦继续他的故事：“信上说：白茶清欢无别事，我在等风也等你。”
许君心里重复那后半句话：我在等风也等你。
这句话好像别有深意。
又听到江亦接着说道：“孟德爱才，不知其有诈，遂回信。”
沉默了半晌。
许君听到了他说：“讲完了，你可以睡了。”
随后，壁灯被摁灭了，陷入了黑暗。
看来，江亦他不要乐意讲故事。
江亦睡下后，躺在床上的许君心里默念着“回信”内容：黄卷寡味有谁知，君是念你非念诗。
她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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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了江亦。
因为偶尔晚上也会有特殊任务，所以江亦睡眠一向很浅。
江亦起身，一个黑影：“小孩，大晚上不睡觉，吓哥哥？”
“......”
江亦寻思着，是梦游吗？
见许君没睁眼，没说话。
“小孩，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许君，B市桐榆人，爸爸叫许忠言，妈妈叫阮钰......”
“你怎么来的孟加拉？”
许君突然伸手握紧了戴在自己脖子上的护身符。
江亦垂下眼睑，目光落在她手上。
这才发现她脖子上一直戴着一个护身符，想必是家人留给她的。
许君一直闭着眼，嘟着嘴，糯糯道：“唔，爸爸，我的牛奶呢？”
江亦去厨房热了牛奶，许君还很乖巧地端坐在床边，像个幼儿园等待奖励的小朋友。
就着他的手，喝了牛奶。
又听见许君说：“爸爸，软软想回家。”
江亦见她突然又哭丧委屈着脸，下一秒却伸出双臂环住了他的脖颈。
准确无误。
许君委屈巴巴：“抱抱。”
等到她整个人都贴在江亦身上的时候，他感受到她身上的热度。
他的手覆上了她的额头，眉头紧皱：“怎么这么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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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许君早上醒来先没见到江亦。
感觉自己身上黏糊糊，好像自己跑了八百米似的。
屋里就她一个人，孤独感再次包裹着她。
她脚伤不是很痛了。
她还穿着江亦的衣服，因为她个子小，衣服套在她身上就像是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忽然想到了江亦身上那些伤疤。
她将自己脖子上的小三角护身符摘下来，顿了下，然后将它压在了枕头下面。
这个护身符是她爸爸留给她的，她妈妈说是保平安。
她已经很坎坷了，习惯了。
但是她想让他平平安安。
然后，许君下了床，发现自己的衣服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地折叠好放在沙发上，关键是上面还放着一个手机。
衣服应该是他洗好的。
这手机是她上次在牡丹酒馆捡到了。
还被他看见了，他会怎么想自己。
许君叹了口气，拿了自己的衣服去卫生间换好，脱下来那江亦的衣服，又洗漱了，刚犹豫要不要洗的时候。
她听到了开门又关门的声音。
许君走出了卫生间，发现江亦提着早餐回来了。
江亦见她已经换好了自己衣服，目光淡淡，“过来吃早餐。”
许君：“哦。”
餐桌上。
许君耷拉着眼皮，手上拿着面包有一下没一下的咬着，时不时抬眼看坐在对面的男人。
他今天穿着依旧是军装，身姿挺拔，应该是待会儿要去部队里。
视线又落在了他的喉结上，注意到他喝牛奶时，喉咙滚动着，线条十分好看。
见江亦快喝完了牛奶，她赶紧缩了目光。
江亦自然是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嘴角上扬：“哥哥好看吗？”
“啊？”
许君抬眸看向他，就因为自己刚才的举动，他看到了，有点儿被抓包的感觉。
脸刷得一下烧了起来。
她轻咳了声，别开目光，吞吞吐吐：“能，能看。”
江亦嗯了声：“那就多看看。”
许君嚼面包的动作又滞了下，又慢慢开始嚼着，眼睫微微动了动，没搭话。
江亦继续道：“最好是能记住哥哥的模样。”
许君嘴角抽了一下，嘀咕了句：“记性不好。”
江亦听后，失笑，拿着她空牛奶杯又往里面倒满，漫不经心道：“小孩，你语文不好，记性不好。”
许君眼皮一抽，“确实不好呀。”
江亦桃花眼弯了弯，靠在椅背上，声音带着几分慵懒，“嗯，还有什么不好，告诉哥哥，哥哥拿小本本记一下。”
“......”
许君想：她能告诉他，她整个人生都不好吗？
军人平时都这样说话的吗？
吃完了早餐。
许君打算离开，“谢谢你昨晚收留我。”
江亦从电视柜上拿了装荔枝糖的小方盒，掏出一颗，撕开包装袋，扔到嘴里。
“既然要谢，”江亦想了想，眼眸深邃，“请我吃顿饭？”
许君盯着他手上拿小方盒，咕噜一声：“我身上没钱。”
“那留个联系方式？以后请。”
“我，没手机。”
江亦将小方盒塞到了许君的手里，“我怎么记得，你前几天在牡丹酒馆刚偷了个呢？”
“偷”这个字，突然有点儿扎到了许君的心，她揪着衣服，垂着头。
许君仰着头，眼角微红：“我，以后会还的。”
江亦怔了一下，见她红着的眼眶，以为她快哭了。
想到陈菡说过：女孩子脸皮薄。
江亦叹了口气：“手机给我。”
许君从裤兜里拿出手机，递给他。
他应该是要还给失主吧。
许君深吸一口气，突然轻松了，“那我就先走了，昨天谢谢你了。”
还没走，江亦叫住了她：“哥哥让你走了吗？”
“嗯？”
她见江亦拿着手机坐到了窗边的书桌上，打开了电脑，将手机连上电脑。
许君手里还拿着那盒糖，她盯着手里的小方盒，她想吃，就从里面掏出五颗，揣到了裤兜里，然后又把它放回了电视柜上。
没一会儿，江亦把手机的密码破解了，而且还清空了所有数据和定位。
把手机又给了许君。
江亦开口：“手机不用还了。”
他这是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不知道江亦已经给了那醉鬼买新手机的钱。
许君再次把手机揣回了裤兜，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我听他们叫你江队。”
江亦笑出了声，弯腰，低头，揉了揉她的头发，“昨晚你可是叫我爸爸来着。”
“......”
昨晚？
她不是睡着了吗？
怎么可能会叫他爸爸。
江亦不逗她了，拿过桌上的车钥匙，问道：“要我送你吗？”
许君啊了声，赶紧拒绝：“不用麻烦了。”
许君走的时候，听到身后的人说：
“小孩，我叫江亦，记性再不好，你也不能忘记哥哥的名字。”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Chapter.06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