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不哭》乔司

22、NO.22

　　骆离在园中摘了一束玫瑰，将它们整齐地插在玻璃花瓶中放在罗一的床头。玫瑰已经开了，只是可惜无人欣赏，罗一别过头。

　　“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虽然自己早知答案，可是骆离还是不厌其烦地一遍一遍问。

　　罗一不会给他任何答案，他就坐到床边轻轻地托起罗一的手，手腕上缠着厚厚的纱布。他的动作和眼神都很温柔，看着罗一许久许久，随即一个同样很轻很轻的吻落在罗一受伤的地方。

　　罗一的睫毛颤抖不已，在不可预知的情况下似乎可以挤出眼泪。

　　严老大被警方盯得很紧，接连多桩生意都被缴获。各种黑势力间趁机的明争暗斗都让他有些受不了，明白事态的严重，老头子在积极补救时不忘为自己寻找后路。他已经七十岁，想退休的念头早已萌生在很多年前，远在大洋彼岸有他真正干净、快乐的家。而骆离是适合、也是唯一剩下的可以交付一切的人，于是他把骆离叫到面前。

　　骆离明白老头子的心思，所以他没有必要再表现畏惧，想着连恭敬也不需要了。他大摇大摆走进去，如王一般在老头子面前坐下，用轻蔑的目光看着老头子。

　　严老大为骆离的样子吃了一惊，这是他一手养大的骆离吗？仿佛是掌控了一切，竟对于他居高临下。

　　“骆离，看来我是小看了你的野心。”

　　“我什么都没做，你做过的事情，早应该明白总有一天会有报应。你不可能永远都是老大，你也操纵不了别人的命运。”

　　“是，你说的没错。所以我对这些也没有什么留念，该赚的钱我已经赚够。接下来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之前我一直犹豫该是交给你还是阿立。倒是要感谢你让我省下这些心思，我太累了，我相信你会做的比我好，那些警察，还有那些自不量力想要瓜分我们生意的人都不是你的对手。”严老大抽起大烟斗，又咳了两声说。

　　“过奖，这不还要多谢你的教导！”骆离笑着说。

　　“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比你更残忍的人，你杀你父亲的时候是什么感觉？你有害怕过吗？”

　　“我为什么要害怕？他该死，他连血都那么肮脏，不配弄脏我！”骆离想起过去艰难的日子，母亲被父亲送给任何一个愿意出钱的男人，父亲拿了钱去赌博、去吸毒、去玩女人。父亲的残忍和暴力除了在身体上留下伤痕，也让受伤的心永远无法愈合。所以他杀的第一个人是自己的父亲，然后是那些恶心的男人。最后一个伤害过母亲的男人在多年后被他找到，也就在杀死那人的时候他遇到了罗一。惊恐的少年睁大眼看着他，他却在那时扬起嘴角，因为终于找到了陪伴的人，像找到了幸福一般。

　　“还真是有意思，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严老大说完大笑起来，使得气势本来很强的骆离心里立即充满了警备和不安。

　　许久后严老大才又摆上严肃的表情，在厚重的黑色椅子上坐下，从桌上拿起一张照片举到骆离的面前。骆离看了看，心猛然被揪紧。

　　“他就是那个警察，看来我们都是有眼无珠的人，只是你已经吃过一次亏了怎么还不能长进。楚遥在我的身边六年，我自恃阅人无数也会看走眼，最后他竟然还和你……咳，不说了。”骆离一直瞪着自己，严老大自是明白，咳了一声转移话题，“这一个也要交给你解决吗？”

　　骆离接过照片，里面是一个相当帅气的男孩，像阳光一般耀眼，灿烂的笑容是他这一辈子都不可能拥有的。就在前天他还提醒过照片里的人，他会帮他，而他要做的只是快一点离开。

　　“有想过你的未来吗？”他是这么问那个人的。

　　“好好活着，只要还活着才能想未来。”那人回答，映衬着玫瑰花，却似阳光。

　　“你眼角的疤是怎么来的？”

　　“车祸，它改变了我的命运，让我除了求生再没了追求。”

　　“离开这里吧，不要再好心地管罗一或者是我，也不要再去管任何不关自己的事，做人自私一点、冷酷一点，对自己好一点都没有错。”

　　“我还能回到从前吗？”

　　“可以，你还是那个生活在阳光下的人，只要你愿意！”

　　骆离把照片紧紧捏在手里，孟言的身影变得扭曲。他不是让他走了吗？为什么还会是这样。

　　孟言给了苏涵一张机票，两天后飞往伦敦。苏涵接过机票，下一秒拉住要走的孟言。碰触的双手紧紧地不愿松开，孟言回过头看着他。

　　“我们一起走，永远离开这个地方。”

　　对于孟言的话苏涵没有再说什么，他松开了手。孟言转身离开，仿佛还留有滑至指尖最后碰触的余温。

　　苏涵回到房间，看着床上一本无意间在孟言的抽屉里找到的影集，孟言忘记上锁，于是让他发现了这个秘密。

　　苏涵的作品集卖得并不是很好，在这个花花世界里，他这样低调的人是像酒一样需要沉淀才能知其香。然而很奇怪，一个整天拿着枪，在打打杀杀中的人却完整地保存了他的整套作品。甚至只要是有天空的作品都被放进了书签作记号，而书签上的图案就是床头的画，湛蓝的天空里有如翅膀一般的云彩，拼接成一颗心。

　　因为夏天是一个很眷恋天空的人，所以苏涵也不自觉如此，在没有夏天的日子里，他如当初约定的那样，会抬头看天空，然后用相机记录下天空的每一种色彩和姿态。想象夏天还在身边，从未分开过。

　　苏涵轻叹口气，突然涌上的莫名兴奋和不安令他有些不知所措，好在孟言说过会和他一起走，那么他还有很多时间去了解和证实。

　　然而他觉得自己有些等不及，开始变得焦躁。在客厅里来回踱步，多想眨眼就是一起离开的日子。他太过兴奋，以致从来都心平如水的自己变得忘乎所以，再没有过往的沉着和冷静。

　　他对着床头的画发呆，然后傻傻地笑起来。一下子蹦到床上，不安分的双手不小心弄歪了画，于是急忙爬起来准备摆正。

　　这时，一个很小的东西从画的背面掉下来，掉在床板上又弹到了不远处的地上。他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只是感觉很闪亮。

　　把画弄好后他好奇地走过去把那东西捡起来，在阳光下这东西更闪亮了。光芒似乎刺进了苏涵的心里，好像那时候的青葱岁月，那时的甜蜜爱恋，牵过的手，吻过的吻，又全都呈现在眼前。

　　取下从夏天替自己戴上就从未离开过的耳钉，很幸运它们可以合二为一，一对翅膀会变成一颗心，就如床头的画一样。

　　亲爱的夏天，原来我已经找到你了。

　　苏涵流着泪亲吻终于又合二为一的耳钉，太多的惊喜让他猛然间无所适从，傻傻地呆坐在地上，他从来没有认错过自己的爱人，从没有。

　　一切又将回到最初，他可以获得重生，因为夏天会救他，将他拉出绝望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