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家》呱多

8、转变

　　仲孙发现，自昨晚他说完那句话后，辛哲待他越发诚恳真挚。至于辛哲变化这么大的原因，他也能猜到。

　　辛哲走过来，将密信递给仲孙。

　　展开信纸，上面寥寥几字让仲孙大吃一惊。对上辛哲复杂的表情，仲孙明智的没说话。

　　一时，谁也不吭声。

　　待到护卫来寻，见到两人神情漠然的坐在佛像脚下，一左一右。不禁，他抬头望了眼佛像。嗯，一如既往地慈祥和蔼。

　　“殿下，都安排好了。”

　　颇有气势地起身，仲孙点头。一旁的护卫下意识的看了眼神佛的左脚，不是很明白为什么殿下和辛大人要爬那么高。难道，就为了坐佛像的脚吗？

　　这时，辛哲也站起来。神色间，有些恍惚。护卫喊了几声，他才听见。迟钝的回应：“哦，好。”

　　护卫：“？”好什么？是他哪里做的不对。

　　仲孙高深莫测的看了眼护卫，老成道：“最近远着点他，受了刺激，惹不得。”

　　护卫受宠若惊的不停点头：“好好好，属下知道了！”

　　“嗯，可塑之才。”不顾身后打了鸡血般激动的护卫，仲孙毫无压力地抬脚走人。

　　深觉已被高看一等的护卫，忠心地跟上。两人把还在发呆中的辛哲彻底忘在身后，等辛哲回过神，发现自己孤身一人，霎时表情变得更复杂了。

　　凭着不错的相貌，辛哲一路询问下终寻到县丞府，还未让人通报。就听见一阵爽朗的大笑声，紧接着就是一人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这不是清之吗？何时到的，也不让老友我去接你。”来人，猛地一掌拍在辛哲身上。

　　这掌的力度不轻，辛哲咬牙切齿：“钟子远，手拿开。”拍开某人的手，辛哲黑脸。

　　“嘿嘿，不逗你了。跟我来，殿下正在前院等你。”行动间，钟齐一派熟络。

　　辛哲突然停下，眼神陌生的看向钟齐。干涩出声：“钟齐，殿下到底在哪？”

　　钟齐原本抓着辛哲的手，不自觉松开。钟齐这般姿态，哪怕此刻艳阳高照，辛哲也觉得周身如堕冰窖，冷的彻骨。

　　“真是，本来还想对你温柔点。”钟齐笑笑。表情中含着悲悯，却又有着微弱的讥讽。

　　捏紧拳头，辛哲正欲追问。后颈忽的一疼，随后意识消失。倒地前，依稀瞧见头顶那人嘴角苦涩的笑。

　　钟齐看了眼倒地的辛哲，命人带他下去。

　　“那位人呢？”辛哲都已经到了县丞府邸，没道理脚程更快的仲孙羲反而会慢下来？

　　前来通报的下人皱着脸，不耻道：“去了花街。”

　　闻言，钟齐挑眉，摆明了不信。上京十二城的美女如云，没道理会来西南域这么偏僻的地方来找女人？更何况，据传那位姿色无双，眼高于顶。

　　“大人，小的是亲眼看着那位带着一名护卫进的花街，到现在都没见人出来！可不就是……”下人还没说完话，就被皱着眉头的钟齐打断。

　　下人有些急，险些不顾仪礼上前拉扯钟齐。钟齐向后退了一步，“回去与你家夫人说一声，这是最后一次。”语音虽然温和，却不带一丝感情。

　　下人表情一滞，不敢相信的看着他。“大人，你不是喜……”

　　“往日如何，都无关了。她的目的已经达成，就看那位愿不愿意上钩了。”钟齐无比冷淡地迈步而出。

　　前尘往事，再怎么美好、不舍，也已经与他无关了。人，总是要向前看，才不枉此生走一遭。

　　辛哲再度醒来时，头顶的青花帘帐晃得他心乱。对钟齐，他是有几分欣赏的。

　　因为幼年的困苦经历，他对同拥有相似经历的钟齐颇为在意。可是，这份在意也不过尔尔。

　　钟齐推门而入，目光一下子对上辛哲阴沉狠戾的眼。搭在门上的手，不自觉攥紧。他无奈道：“清之，你能否听我解释。”

　　对此，辛哲平静地理平衣袖。先前，没往阴谋上想。现在看来，只怕他们在踏进西南域开始，便在钟齐所设的局里。路上演戏蹩脚的女人、茶馆客栈的闲言碎，甚至特地寻来的护卫……

　　攸地落地，辛哲变得如同受了刺激的孤狼，对上钟齐。

　　嘴角的笑容越发苦涩，钟齐觉得这苦果比他想象中的更为辛酸、难受。

　　“不管怎么样，我不会伤害你。”钟齐解释，想到什么又说：“也不会伤害那位小殿下。”

　　果然，辛哲冷静不少。

　　只不过，他还是讽刺钟齐：“我以为，你对仲孙皇室忠心耿耿。毕竟，你也算宗室之人。”
　　“清之，那位并不在我手里。”所以，能不能别这样戳他的伤口。见辛哲梗着脖子，望向别处。他幽幽的叹口气，明白今天是聊不下去了。

　　“算了。”捏捏眉头，钟齐烦躁不少。“你今日不愿意听，那我明日来也行。”

　　辛哲冷笑，以前还真没发现这人这么没有自知之明。看来，他走眼的何止一次。

　　入夜。辛哲翻来覆去睡不着，瞪着外面的月亮。

　　‘咕、咕咕、咕咕咕……’窗外不知名的鸟不停地叫唤，惹得辛哲更是暴躁。终是忍不住，翻身下床。

　　站到窗边，突然对上一张呆板幼稚的脸。今天早上，他还见过这人。

　　护卫小声道：“大人，我来救你！”

　　辛哲：“……”

　　护卫着急，怎么辛哲大人还不动作。他哪知，辛哲正在怀疑他是在使计骗他？

　　护卫是个急性子，不管三七二十一，抓过辛哲，将人扛在肩上，立马纵身飞跃，便是千里之外。

　　仲孙烤着鸡腿，也是不明白了军师好好的怎么就被人给囚禁了。幸亏他消息灵通，不然还不知阿哲得受多大的苦（？）。哦，可怜见的。

　　咬了口肉，口感滑腻鲜嫩、多汁美味，真是不错。他的手艺越来越好。

　　“殿下，任务完成。”护卫落地，放下辛哲。抱拳，沉稳地通报自己优秀的救人水平。

　　对此，仲孙颇为大度：“很好，回去赏你一位漂亮贤惠的妻子。”

　　护卫暗爽，“多谢殿下！”太好了，出来一趟，位子升了、老婆有了，娃还会远吗？

　　辛哲扶额，待那心里股冲动的‘地动山摇’彻底停下，才勉强回神和仲孙说话。

　　“少爷，你怎么在这？”周围高挂的大红灯笼，瞬间让他明白这里是什么地方。一时，面上尴尬。

　　不似辛哲的不自主，仲孙随意开口：“刷盘子挣钱。”仲孙又咬口肉，示意护卫继续刷盘子，千万别放松。

　　护卫也就真的仔细刷起盘子，丝毫不见一丝不满之色。那叫一个诚诚恳恳，无怨无悔。

　　辛哲：“……”

　　想起什么，仲孙凑近问：“阿哲，你身上还有钱吗？”

　　辛哲干巴巴回答：“没有，我的钱都存在京城商行。”关键是，他也没想到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仲孙扼腕，怎么能出门不带钱呢？那接下来的日子怎么过，他们连饭都吃不起。

　　张了几次嘴，辛哲还是忍住了没说话。

　　仲孙绞尽脑计的想，所谓来保护他的那群人肯定是不能找。谁知道他们是哪边的。

　　“殿下，其实我们可以向宋将军求助。”在一旁刷碗的护卫，认真的提醒他们。

　　辛哲下意识的看向仲孙，见他没什么表情。皱眉深思：“殿下，这的确不失为一好办法。更何况，手里有军队的话，会方便很多。”

　　仲孙理理衣服，抛了句：“可是，我不想见到宋衡。”无论是哪个方面。

　　辛哲：“……”

　　护卫垂头丧气地继续刷碗，只是洗碗的力度稍大了一些，碗面出现了几道细纹。

　　忽地——

　　一股浓烈的香粉味袭来，身着翠绿、抹着大红胭脂的老鸨，摇着扇子施施然往这边来。

　　“哎呦，小兄弟干的不错！”老鸨先是肯定了一番护卫的劳动成果，随后拉着脸杵在仲孙面前。

　　见仲孙不理她，老鸨呸了声：“嚣张什么，个破落户。”

　　辛哲挑高眉头，不悦的看着老鸨。想到什么，他从袖子里掏出一钱袋，丢给她。

　　“这位公子欠的钱，我替他还了。”

　　此言一出，其余三人皆是一惊。老鸨最先反应过来，笑的花枝招展接过。然后，紧紧地捂住。

　　仲孙跳起来，大叫：“把钱交出来！”他没欠钱！

　　老鸨捂住钱，警惕的看着仲孙：“进了老娘的口袋，还想拿回去。没门！”转身，她收好钱袋。

　　在仲孙气急败坏的表情中，老鸨翘了下兰花指。尖着嗓子说：“好了，这几天你们随便吃随便喝。”冲辛哲抛个眉眼，她扭身往另一边去。

　　“阿哲，我们没欠钱。”蹲下来，仲孙虚弱的开口。

　　“那我去把钱要回来。”

　　“别，我怕你会惹急她，说不定会把你留下来接客。”

　　“这不是青楼？”

　　“不止是青楼，这里也有小倌。”

　　摸了下膀子上竖起的汗毛，辛哲收回脚。他默默地蹲下来，同仲孙一起加入护卫的洗碗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