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家》茶米多

33、变故

　　道士张直言：“十二就挺好。”
　　“我也这么觉得。”
　　“……”

　　两人回去后，道士张就将他的打算说出来。道士张边说边观察十二的表情，对他的打算十二似乎并不抗拒，令道士张放心下来。
　　仲孙和白衍一旁看戏。白衍摸不着头脑，就是被仲孙捏手捏的很难受。
　　十二听道士张说完，默默地收拾小包袱。一声不吭，好像确实没有别的情绪。

　　仲孙站在外面，看了眼十二。一头砸向白衍后背，小声问他。
　　“我们以后也会这么狠心吗？”
　　白衍摇头。他不知道。

　　天色渐晚。
　　仲孙白衍带上小孩打道回府。
　　道士张坐在旁边，旁观十二一样一样的收拾。
　　小孩的东西并不多，用不了多久。
　　仲孙看看道士张，又看看十二。暗想，这对兄弟可真是憋闷。

　　“十二，我们走。”
　　十二收拾好，直接出了屋子。
　　白衍跟了上去。
　　仲孙回头对道士张道别。
　　“走了。”

　　道士张踱步，送他们走了一段路。
　　“别送了，您早点回去休息。”
　　仲孙站在十二左侧，劝道士张回去。

　　十二全程没有回头，道士张知道他性格倔强、不示弱于外。遂摆手，示意他们先走。
　　明白道士张所想，他们只能先离开。两人一左一右，护着十二下山。
　　等看不见三人的身影，道士张这才转身回道观。
　　浮云众生。

　　换上新的明烛，道士张开始撰写书籍。
　　写写停停，最终还是停下来。心里，竟然有些舍不得。
　　“老了。”这要是年轻时候，哪会如此多愁善感。
　　放空一切，空坐原位。道士张再抬起笔，已过一炷香之久。

　　“我们又回来了。”
　　乍闻人声，道士张差点捏碎手中的笔。站起来，道士张向外走。

　　仲孙咧嘴笑。白衍伸手轻轻一推，十二已然站在道士张跟前。
　　低着头，十二抱着小包袱。
　　白衍皱眉。实在看不下去，伸手戳戳十二后背。随后，立马将双手背于身后。

　　“这是怎么了？”
　　道士张看向仲孙白衍。两人，一个笑，一个没反应。

　　道士张半弯腰，询问十二。
　　“十二，你是不是有什么放不下的。你与我说，我都帮你办好。”
　　十二摇头。接着，愣是不说话。闷葫芦的模样，急坏了道士张。
　　“万不能学那老和尚，闷在心里可不好。”

　　许久，十二仰起圆乎乎的包子脸。
　　“我不要别人，只想跟在您身边。”小孩声音软绵，委屈的哽咽道。两眼肿的如兔子般，面上却是十分坚定。
　　道士张木住。

　　开了口的十二，豁出去、小嘴念个不停。
　　“管家之前，让我跟着您。父亲在世，也让我有机会就跟着您。我自己哪也不想去，就想跟着您。别人再好，我也不稀罕……”
　　莫不是吃错东西，这不是他乖巧听话的十二弟！道士张瞪大眼，抖手控诉的瞪向仲孙、白衍。仲孙奸笑，白衍莫名。
　　冤孽呀，这两小子对十二做什么了。
　　“您不能抛下我！”吼完。十二抱着包袱，跑出去。回到自己屋子，二话不说关门落栓。

　　十二，做的不错。仲孙称赞。
　　“比起我们，十二更想与您呆在一起。”
　　道士张狐疑，仲孙莫不是故意。

　　“您可别这么看着我。其他人再怎么‘生长’，与您关系不大。晏家两兄弟，托的是家学渊源。”仲孙娓娓道来。
　　“至于我公主妈，那是百年难得的人物。”多少年才能出这么一位。
　　“这倒是。”道士张捻须。

　　白衍困得打哈欠，仲孙牵住他手，往外走。
　　“您可别再折腾了，十二跟着您就挺好。要是您山上住腻了，您再下山住我们那。何况，隔壁山头不还有大师在。”再耽搁，就得住山上。
　　眼不见为净。道士张连忙摆手，让他们赶快离开。

　　护卫放心不下，上山来寻。
　　仲孙白衍一出去，一干人等早已经候在道观外。

　　这回，人可是走了。
　　犹豫再三，道士张还是回房继续编书。
　　躲在墙角边，十二好一会才起身。

　　十二不想跟别人走。
　　他什么都明白。仲孙白衍是好人，可是他有亲人，为什么还要跟别人走。
　　纵使再怎么老成，十二还是熬不住贴墙入睡。梦中，仍是攥紧手，寻求慰藉。

　　三人到半山腰，十二就杵在原地，怎么也不肯走。
　　白衍不解，以为十二累了。蹲下身，想要抱十二，被仲孙拦住。

　　十二带着哭腔，道：“我想回去，我不想和你们走……”
　　白衍一时没转过弯，本能回答：“那就不走。”
　　仲孙乐，他喜爱极了白衍身处状况外、却行份内事的诚恳样。
　　这几步路走下来，他琢磨自己可能不太愿意带个娃娃在身边。道士张再不行，好歹也照看了三孩子。还有，他怕真把孩子带回去，会在不经意间冷落十二。
　　他全部的心神都给了白衍，已经没有多余的分给旁人。

　　“可以吗？”十二抹眼泪。
　　“当然可以。”仲孙也蹲下身，平视十二。
　　“可是，大兄让我和你们走……”十二害怕，大哥是不是要丢下他。
　　“莫怕，我们陪你一同回去。”
　　“好。”

　　仲孙教十二如何做，能更好打动道士张。道士张对自己人多余的心软，苦肉计与真情诠释能击中道士张柔软的内心。
　　十二若有所思。
　　白衍昏昏欲睡。

　　睡梦中的十二，眉眼弯弯。
　　他们没有骗人，大兄同意他留下来。
　　以后，一定会更好的。

　　道士张翻来覆去，睡不着。
　　十二单纯，才会只顾眼前。
　　自己现在身体尚好，可是再过几年呢。
　　生死轮回，众生平等。外表看上去年轻，内里满是腐朽。道士张本指望，十二在仲孙身边长大，能有所依靠。
　　仲孙玉早逝，是道士张心头无法释怀的心结。后面两个孩子也是，不走正路。道士张忧心，他能不能照顾好十二。
　　人老烛残，道士张盼十二过的好点。跟他受苦遭罪，不值当。

　　白衍困得睁不开眼，靠在仲孙怀中。仲孙用另一只手，帮白衍松松束带。
　　“小瓜，我想公主妈了。”
　　苦涩溢满，仲孙小声回应：“我也是。”
　　山中的夜，格外冷冽。

　　蛰伏多日。
　　钱衣无趣地打蚊子，下手狠劲十足。
　　黑娃心惊胆战，墙上的裂纹似比前些天扩深、增加不少。他忧心钱衣再这么拍下去，破庙会塌。

　　“你再这么拍，我们也不用睡了。”辛哲翻身。
　　收回手，钱衣讪笑。
　　“我这不是着急，咱们这些天没有半点收获。”
　　躲在破庙这么多天，钱衣真的着急。之前辛哲与柔夫人商谈，也没见出结果。辛哲虽是一副老神在在，但她做不到。西南域事多繁杂，她耽搁不得。

　　裹着被子，钱衣靠墙坐直。
　　“辛哲，你到底怎么打算的？”
　　辛哲不搭理她。
　　钱衣料到，辛哲懒得理她。随手在墙上抠抠，搓几个泥丸朝辛哲身上丢。别说，她搓丸子手艺日渐长进。
　　嘿。一个不行，那就丢俩、丢三。

　　黑娃将被子拉高，留腿脚在外。
　　老天爷在上。两人要是打起来，千万别伤及无辜。

　　“明日，必有大事发生。”
　　耐不住，辛哲丢话。
　　钱衣满意了。行，那她就等明天。明天要是无事而过，那她可就出手了。

　　“宫中出事了！”黑娃满头大汗的跑回来。
　　钱衣拍大腿，可算是给她来事了。
　　辛哲皱眉。

　　钱衣给黑娃倒杯茶，示意他慢慢说。
　　黑娃连忙接过，一口灌下去。
　　“听别人说，太子和陛下吵起来。”黑娃压低声音，“好像，与柔夫人有关”。

　　事实上，西琼帝是亲眼‘见’太子对爱姬柔夫人欲行不轨之事。怒火攻心，西琼帝直往太子心口踹了一脚。
　　太子一党纷纷进言，只言父子深情、太子纯善定是遭人陷害。
　　亦有近臣言：太子再蠢，也不会冒大不讳与后妃牵扯不清。太子与柔夫人并无交集，怎会盯上身居后宫内苑的柔夫人……
　　西琼帝冷静，听进去大概。政要平庸，也不会随随便便被胡弄。
　　女人再好，也是玩物。儿子再差，也是亲骨血。

　　内侍惊呼：“陛下，大柔夫人服毒……”
　　闻言，西琼帝奔向后宫。
　　近臣相视一笑。经此一事，柔夫人再受宠，陛下心中都会有根刺。不过，也不能能掉以轻心。柔夫人此举，不得不算是迅速有力的回击。既自证‘清白’，还会博得陛下的愧疚怜悯。

　　幸得御医医治及时，加上柔夫人中毒未深，柔夫人已脱险。因中毒的缘故，柔夫人面色恹恹，没有往日神采。再美的花朵，也有厌烦的一天。
　　思绪杂多，西琼帝竟然有些想念远在中夏的皇后。毕竟，皇后在宫，可从未发生过这样的事。
　　甘采窥西琼帝面色，暗道不好。
　　“好好照顾夫人。”随后，夏帝带内侍离开。

　　柔夫人睁开眼，眼底闪过狠厉之色。
　　甘采上前：“主子。”
　　“我们是遭人算计了。”进宫多年，太子对她根本没有好感，与她也并无首尾。仅有的几次会面，她都能察觉到太子对她藏有杀意。她还疑惑过，他们之间并没有利益冲突。

　　“奴婢前日得知，贵妃与太子青梅竹马。”
　　难道是因她夺走陛下宠爱、冷落贵妃，太子才会对她心怀怨恨？柔夫人有些不相信。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她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