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和晚香玉》Endymioon

1、寄人篱下尽天涯路，春来药铺落魄重逢（1）

　　九月初的一天，本该是户州城一年当中最舒服的时节，秋高气爽，桂花飘香。
　　然而今天的户州城却并不像以往那样恬淡安好。
　　户州城里，要说名门望族的话算是“三足鼎立”，苏家、季家还有徐家，其中资产和底蕴最为雄厚的就是季家。所谓底蕴，其实就是祖上世代承爵吃皇粮俸禄，根正苗红。
　　今天的户州城的风儿很有些喧嚣，也是和季家有关。
　　“哥，你听说了没有，今天早上官府来了一大堆人跑到季家门口，围了个水泄不通，据说是得罪了上面的人，好像要被抄家了！”一个裹着蓝灰色抹布似的头巾的小男孩一边往腮帮子里塞着窝窝头，一边看热闹不嫌事大地瞅着对面吵吵嚷嚷的人群。
　　被小男孩叫做“哥”的是一个两手交叉抱在胸口的青年人。
　　青年人撇撇嘴说道：“抄家倒是不至于，不过据你哥我的内线消息，他们家老爷这回肯定是吃不了兜着走。我早就说，全户州城的生意全被他们掌控了，我们这些小商小贩开个店摆个摊还要给他们交钱，怪不得家大业大豪横一方，季家那些公子哥还有小姐挥霍的吃穿用度哪一分不是搜刮的我们的民脂民膏啊？早该治治这帮尸位素餐的贵族了！这些养尊处优的饭桶啊，活该！”
　　男孩憨憨地问道：“哥，你是不是有点儿……仇富啊？”
　　青年人做作地轻咳两声：“仇富？老子在乎这种不三不四的下流手段捞来的臭钱吗？你哥这辈子别的没有，最起码的人格操守和血性骨气还是丢不得的。等我有一天发家了，保准带你吃香的喝辣的。还有那什么来着……”
　　他想到了什么，略带猥琐地眯起眼看向正在狼吞虎咽窝窝头的小弟，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还要带你去那个彩云楼，让漂亮姑娘陪着喝酒，把咱俩伺候舒服了。”
　　小男孩对漂亮姑娘不感兴趣，自顾自继续啃窝窝头，然后忽地叫道：“哥你快看那！”
　　青年随着男孩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原本是季家宅邸的内院的那处地方正在升起团团的灰黑烟雾——起火了。
　　正当此时，不知从哪个角落传来一个女声喊道：“着火了着火了！大家快跑啊！”
　　几个官府派来的搜查兵就仿佛是配合这句喊声似的，灰头土脸地匆匆从季家跑出来，不难想象刚才进去的其他人大概是没来得及从火场逃出来，恐怕已经不成人样了。
　　刚才还七嘴八舌议论的众人见到此情此景，顿时作鸟兽散，从街道的各个出口一哄而散，原本喧闹的季家门口只剩下他们两人。
　　火势还是有继续蔓延的趋势，原本只是隐约能看到橙色的火焰偶尔从内院冒头，现在已经蔓延到了近在咫尺的季家外墙边上的桂花树，火焰似是要沿着爬山虎翻越出来。
　　院墙外还没来得及撤去或者是有意没有离开的围观群众们但凡嗅觉没有失灵，早就该闻到那股诡异的被火烧焦的桂花味儿里似乎还掺杂着一股诡异的，肉香。
　　男孩局促不安地扯了扯青年人的衣角：“哥，情况好像不太对，我们不赶紧跑吗？”
　　青年人轻轻笑了一下，隔着头巾对着男孩地额头弹了一下：“的确，情况有变。你以为我们是来干什么的？看完热闹说几句闲话就开溜吗？咱哥俩有任务的。”
　　“跟我来。”青年人轻声说道。
　　青年人脚尖轻轻一点地面，手臂将将够到季家的外墙，然后看起来很是不经意地撑了一下，就轻而易举的翻上了墙，甚至没有碰掉一片瓦。他身量算是高的，却看起来似乎天生很瘦弱，因为瘦弱而且又高，所以这时候看起来比寻常女子还要更弱不禁风一点，然而却并不妨碍他在行动起来的时候，却出奇地迅速和灵活。
　　男孩在墙下面抓住青年人伸下来的手臂，使出吃奶的劲儿，哼唧哼唧也翻了上去。
　　他还没稳住呢，正当这时突然有一把冰凉的刀刃横在了男孩稚嫩的脖颈上。
　　“你们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