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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番外二】少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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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由几个会做饭的女生掌厨,也有几个男生打下手,许清源知道白问渠和那些人玩不起来,也就带着白问渠一起留在了厨房。
炒菜的女生有模有样,不时还颠几下勺,一旁的人看得连连惊呼。
“你们有谁会炒花生米吗?”会颠勺的女生也只是把她会的那几道菜学得炉火纯青,但是并不会炒花生米。
几个女生一齐摇头,站在一旁的白问渠看向许清源。
这时也有女生问到了他们跟前,“你们会炒吗?”
“他会。”白问渠指了下身旁的许清源。
许清源笑笑,“我会,但是我不能炒给外人吃。”
“为什么?”女生不解。
白问渠也跟着将疑惑的目光投向许清源。
“因为我只能炒给我喜欢的人吃。”许清源看向白问渠道。
女生似懂非懂,笑笑也就没再强求。
有人提议照着手机上的教学视频做,炒花生米的事也就告一段落。
晚饭准备好,二十几个人围坐在长桌旁,三三两两边吃边聊,桌上一片火热。
不过所聊的话题大多与学业、前途有关,什么某某某同学进了世界五百强企业,什么同学在哪创业,自己最近又在研究什么项目,写什么论文等等。白问渠完全没有兴趣,也听不懂他们口中说的什么专业术语,只能发挥着自己的特长,闷头吃饭。
“许清源,上次的调研报告你整理出来了吗?”坐在许清源旁边的小个子女生问。
“快了,就是有些资料在图书馆没找到,我回去试试用电子数据库搜一下。”
“关于什么的?”
“是《行水金鉴》,我在其他地方看到过里面一句话,刚好可以和《禹贡锥指》里面关于黄河流域的描述互证,我想找原籍来看一下。”
“有一本被我借来了,明天我拿给你。”
“那谢谢了,我明天去你那拿。”
……
白问渠听他们说话感觉云里雾里的,到后面索性就不听了,那是他们学习上的事,自己根本帮不上什么忙。
白问渠正出着神,一双筷子夹着肉放到了他的盘子里。
“想什么呢?”许清源问。
“没想什么,就是吃饱了。”白问渠放下筷子道。
许清源道:“那再待一会儿,等一下我们就回去。”
“不留夜了吗?”在来之前,许清源就已经说过要一起玩的话可能得明天才能回去,不想,许清源现在又改了口。
“不留了,我们早点回去。”许清源用食指轻抹了一下白问渠的嘴角,带着笑意的眼睛里装得满满的只有白问渠。
“好。”白问渠知道许清源是在照顾自己,他也愿意被许清源照顾,他真的不习惯和这些不熟的人相处,还是回去和许清源过两个人的日子舒服。
饭后,有人提议大家一起玩游戏——你说我猜,这是整晚白问渠和当场的学霸们唯一有共同语言的地方,可是当白问渠看到那些卡片上写的词之后,他才醒悟过来,终究是自己想多了。
什么管窥蠡测、响遏行云、沦肌浃髓等等,好多白问渠根本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甚至是连字都认不全。
许清源大概是注意到了白问渠脸上为难的神色,在白问渠不注意的时候握住他的手,拉了拉,“我们回去吧。”
“不玩了吗?”白问渠本来计划着等会儿要轮到自己了,该怎么硬着头皮帮到许清源,没想到许清源居然提出不玩了。
“没什么好玩的,我们回家。”许清源对白问渠挑了个眉,微微一笑。
白问渠回握住许清源的手,回以一笑。
许清源就跟小个子女生说了一声,随后带着白问渠悄然离去。
两人下了地铁,一走出地铁口,就感受到了这个季节的无情。秋风瑟瑟,从衣服的空隙中钻入,打在皮肤上,刺得人直想着跟它一阵一阵发抖。
许清源一只手紧紧揽住白问渠外侧的手臂,两人就这么挤在一起互相取暖。
“现在知道冷了吧。”白问渠冷不丁说道。
“谁知道天气变得这么快。”许清源强忍住没让牙齿打颤。
白问渠挣开许清源的手,就势要脱外套,被许清源一把给握住了手,“这是干什么,快穿好。”
“你不是冷吗?给你穿会儿。”白问渠继续着动作,把衣服脱下来。
“马上就到家了,我还扛得住。你脱下来了,自己不就冷嘛。你要是冻着了,我这心一冷,可就比这风吹得要冷几百倍,几千倍。”
“那你就是要让我的心冷吗?”白问渠反驳道。
“没事,我身体强壮。”许清源把衣服推回去。
“你要不穿,我也不穿。”白问渠不理他,直接把衣服甩在地上,气鼓鼓地直往前走。
“嘿!”许清源又气又好笑,捡起衣服拍了拍灰尘,追了上去,揽住白问渠,“好了,我知道啦,我家丧丧最体贴人,生怕我冻着。你的爱我收着了,现在心里升起了一团小火球,整个人不但不冷了,腿脚也利索了,背着人跑个几十公里都没问题。”
许清源把衣服披在白问渠身上,又快速绕到白问渠面前,把人背在身上,立即起驾,还真像有使不完的力一样,气势凶猛地直往前冲。
白问渠还没反应过来,人就已经被许清源给背跑了,他勒住许清源的脖子,迎风尖叫。
小路上偶有行人,不知道的听到声音还以为是谁遇到抢劫了,有人频频回头,才发现了原来声音的源头是这么一对火力旺盛的小年轻。
整个屋里只有一盏台灯凉着,全都聚集在许清源身前。一直到深夜一点多,许清源才完成报告。他伸了个懒腰,慢慢站起身,蹑手蹑脚地挪开椅子,以防吵到床上的白问渠。
“写完了?”白问渠其实一直都没睡,他躺在床上,睁着眼睛一直盯着许清源的背影,也不敢发声,就是连呼吸都不敢放重一点。
“嗯。”许清源顶着沉重的脑袋,纵身跳上床,钻入白问渠暖烘烘的怀中。
“我有事想说。”白问渠犹豫了一下道。
“什么?”许清源闭着眼睛,享受着白问渠的气息包裹着他。
“你太累了,明天再说吧。”这件事白问渠深思熟虑了好几天,一直等到现在,但还是没有说出口。
许清源带着鼻音“嗯”了一声,跟着人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许清源在刷牙,他忽然想起这件事,在他心里白问渠要是有事那肯定就不是小事,昨晚也真是累了,才没有反应过来。他急急忙忙漱完口,回到房间,“丧丧,你昨晚说有事要跟我说是什么啊?”
白问渠架好折叠桌,正在摆放碗筷,准备和许清源吃他买回来的早餐。
白问渠顿了一下手里的动作,没有立即回答,摆好之后,坐下才道:“我说了你别激动。”
就这一句话,白问渠还没说其他什么,许清源气血就已经往上冲,做好了要激动的准备,他单膝跪在床上,顺势坐下,“你说。”
“我想回家。”白问渠没有看许清源。
许清源僵着表情笑了笑,“还有几个月就放寒假,到时候我们一起回去。”
“我想现在就回去。”
“你是想家了吗?也行,等我过几天去参加调研了,你就可以回去看看。”
白问渠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等你不在了我就可以回家,不过……我回去了就不想来了。”
“什么意思?”许清源明明知道白问渠是什么意思,走了就是走了,还能是什么意思,可是他不愿相信。
“我不想留在这里,我想回家,永远待在家里。”白问渠的头越埋越低。
“你不想待在我身边吗?”许清源走过去抱住白问渠的头。
“不是的,只是我一想到你以后总会三天两头的要走,我还不如回家好了,反正我一直都是想回家生活的,一直都是因为你才没回去。既然你不在了,那我也没有理由再待下去。”白问渠把脸贴在许清源的肚子上,依偎着他。
“我也只是因为这一个项目忙而已,况且再去这一次就好了。以后要是再去什么地方也不会很频繁,你完全没有必要因为这么几天不能在一起就回家,那不就是为了一片池塘放弃了整个海洋嘛,除了那几天我们还有那么多时间可以在一起。”
“我知道,可是你的世界我完全不懂,你的身边有那么多懂你的人,我不想让你因为我受他们笑话。”
“笨蛋!”许清源的手在白问渠的脸上用力拧了一下,“你就是我的全世界,没有你其他的都是屁!”
“我想回去,我在家等你好吗?”白问渠抬起头仰望着许清源,“只有在家里我才是自由的,我不喜欢这里。”
许清源看着白问渠委屈的小表情,心都要被融化了,他轻揉着白问渠刚被自己拧过的脸,“我想你了怎么办?”
“我们可以视频,我手机现在有好多好多流量,你想说多久都没问题。”
“可是我要想抱你了怎么办?”
“那现在就抱个够吧!”白问渠窜起身,抱住许清源,把头埋进他的颈窝,“抱够几个月的不就好了。”
“我才没你那么幼稚好骗,抱多久都不够。”许清源有气无力地说道。
二人相拥,时间好像也在为他们静止,刹那成了永恒。
这天晚上,许清源亲自下厨,白问渠就一直靠在厨房门口,视线跟着许清源的身影晃动。
“你先坐,马上就好了。”许清源回头看了他一眼道。
白问渠这才拖拉着回到隔壁的房里。
果然,没过多久,许清源端着炒好的最后一盘菜来了。
许清源放下那盘花生米,白问渠忽然想到那天的联谊,问道:“为什么是花生米?”
许清源意味深长地盯着白问渠看了一会儿,白问渠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撇开视线,喃喃道:“我长得也不像花生米吧。”
靠窗的写字台上那盏台灯是整个小房间内唯一的光源。暖色调的光束发散出来,穿过空气,打到许清源侧脸上时好像是形成了薄薄的一层纱,柔和了人精致的侧脸轮廓。
许清源并没有被白问渠的玩笑话给惹笑,他表情庄严、凝重,像是肩负了什么神圣的任务,突然单膝跪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戒指,极是虔诚地伸向白问渠,“白问渠先生,你愿意将后半生都交给你面前这个男人并和他携手到老吗?”
骤然间,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白问渠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好像是要窒了一样,他感觉脑袋晕晕的,眼前的地面像波浪一样在翻涌。
许清源没有动作,只是静静地仰望着白问渠,等他回应。
白问渠一只手扶着额头,时间好像过去了很久又好像就在一瞬,他抽噎了一下,强忍内心翻腾的潮水,微颤着伸出左手,“我愿意。”
许清源微启齿缝,轻呼了一口气,他握住白问渠的手,在他白皙的手背上留下一吻。
眼见着许清源拿着戒指的手慢慢靠近,在接触到白问渠的手指时却忽然顿住,抬头道:“余生都不后悔?”
白问渠咬着下唇内壁,紧张下一用力,一股血腥就在口腔内漫延开来。
“不后悔,从来都不后悔。”白问渠的说话声中夹杂着粗重的喘气声。
被晾在空中许久的戒指这才顺利地被戴在了他新主人的无名指上。
“可是……我没有准备戒指。”白问渠握紧拳头,拇指紧按住戒指。
白问渠刚说完,许清源握起他的手就给他塞了一枚,笑道:“我那么一个体贴周到的人怎么会想不到。”
白问渠盯着掌心的戒指,两枚戒指长得一模一样,只是这枚内侧上刻了“BWQ”三个字母,白问渠还没来得及细细看一下自己手上那枚里面刻的是什么,但不难想象,里面刻的应该就是许清源名字的首字母大写。
“不用单膝跪地。”许清源扶住作势要跪下的白问渠,迫不及待地伸出手背,“直接戴上就行。”
如他所愿,白问渠把戒指戴上,后又在戒指上落下一吻。
仪式落成,被柔和的灯光包裹着的恋人相拥相吻。
床上,白问渠偎在许清源怀里,懒懒地半睁着眼睛道:“你还没告诉我花生米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爸跟我妈求婚那天就给她炒了花生米。”许清源把下巴放在白问渠的脑袋顶上,有一下没一下地亲着白问渠的小卷毛。
“应该不止花生米这一道菜吧,为什么只有它在你们家变了味呢?”
“我爸那时候只会炒花生米,而且那也是第一次炒给我妈吃,所以意义不一样。”
白问渠点点头,忽然想起了什么,坐直了身子,一脸的五味杂陈,“所以那个时候你就在暗戳戳地把我定成了你的对象。”
“哈,真是厉害,现在才反应过来呢!”许清源冷笑一声。
“谁知道你整天想什么。”白问渠在旁边躺好,背对着许清源,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许清源背靠着床头思绪万千,他低头看了一会儿白问渠,从万千思绪中抽出一条,从后面贴上去问道:“把票退了好吗?”
白问渠没有吭声。
“真是狠心啊,新婚燕尔的,就要分居两地,做一对苦命鸳鸯了。”许清源叹息道。
“我有时间会来看你。”白问渠紧闭着眼睛道。
“唉……”
许清源一口气还没叹完,白问渠忽翻过身子,用手捂住许清源的嘴,“早点睡,你明天还得赶早走。”
许清源闭了嘴,握住白问渠贴在他嘴上的手亲了亲。
怎么办啊?许清源无声地吸了口凉气。
黑夜里,窗外狂风卷着树叶发出的沙沙作响声一下一下地敲着许清源的心脏,再见就真的是几个月之后了,许清源一想到这些,如鲠在喉,真想把心底藏着的千言万语一个晚上都嘱咐完才能稍稍安心。
许清源久久不能平静的心扰得他一晚都没睡好,而他怀里的人看似睡得深沉,一动不动,实则也是一夜未眠。
一直到凌晨,天色渐明,白问渠几欲想放弃回家的念头,但终是硬着心没有说出口。
许清源上车后不久,白问渠拖着行李箱也离开了这座城市。
岁月流转,待游子归来,他终是浸沐在夕阳下明媚如初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