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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迷雾重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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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往越接近真相,其实就是故事的开始而已。唐适习以为常的忽略薛放的不当言辞,顺带又白了一眼。明明是个温和性子,但就是这样的人,凶起来才感到可怕。
程初单薄的身板都要抖成筛子了,还努力控制自己说话时颤音不要那么明显:“回殿下,草民与吴兄,雷兄乃是挚交,在江宁颇有盛名。便一同来到京城参加科考,并...并未与他人结怨...”
薛放忽然打断他的话:“真的未曾与人结怨?”
“没有!”程初意识到自己语气的变化,立刻叩首:“草民失态,望贵人莫怪。雷兄是出了名的好脾气,与人结交和善当前。吴兄志在读书,虽然好色却也有度,根本...根本就不可能得罪别人。”
完全不给他喘息的时间,唐适紧接着问道:“案发之时你在哪?在干什么?”
程初:“案发...草民不知具体时间。平日里草民就爱泡在赌坊里,倒是三日前见过二位兄长,喝酒相聚后就没再联系,却不成想现已阴阳两隔。”
说的和审讯记录没什么区别,待在这也是浪费时间,薛放就着唐适就要走,到了门口时停下脚步,说道:“刚刚秦玉堂来找过你,同是科考举子,薛某真是羡慕程郎君有那么多挚交,不知他日可否引荐一二?”
“那个病秧子啊!”他的语气明显带着不屑,笑了笑,说道:“那人古怪的很,薛郎君还是不要深交的好。”
薛放:“嗯,告辞。”
出了月明楼后,唐适的一大堆问题扑面袭来:“程初绝对有问题!什么叫好色有度?本王在问案发时的问题,他的回答未免也太完美,太理智了。”
薛放:“是有问题...”
果不其然,唐适的老毛病又犯了,不把话听完就要鲁莽行动。连路都不看,迎面驶来的马车差点就撞到了他。还好薛放手疾眼快,一把将他扯过来,可能是用力过猛了些,唐适重重的跌进薛放怀里。
虽然街上嘈杂,但唐适还是清晰的听到薛放的心跳声,那频率快的像鼓似的。光天化日,两人的姿势看上去暧昧的紧。薛放感觉他要是再不起来,自己非得心悸死过去,便忍不住开口说道:“态浓意远淑且真,肌理细腻骨肉匀。殿下这撩拨人的本事可比女人更加勾魂摄魄。”
唐适直接从脸红到耳根子,将人推出老远:“又不正经。”
他越这样薛放就越想调戏他,微微躬下身咬耳朵:“怎么害羞了?”见自己的一腔热忱没得到回应,薛放也就言归正传:“我说他有问题,又没说他是凶手。”
唐适歪着头问他:“那是什么?”
薛放的喉结悄悄滑动两下,整个人都笑逐颜开的。恐怕连唐适自己都不知道,这个看似平平无奇的动作,简直就是使薛放心中未熄灭的火掀起燎原之势:“程初压根就没说实话,你看他说话时眼神闪躲,不过刚刚提起秦玉堂...看来要找秦郎君好好问问喽!”
合着唐适听了半天,他这也没说出个所以然。难不成他堂堂王爷凭个书生的感觉,就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陪他跑。然而谁又料到抬个头的功夫,人就走到大前头,连句多余的话都不让问出口。唐适越发觉得,自从认识薛放后,主动权便被夺走了,哪怕自己是个王爷。
程初打发走了两位活祖宗后,床底的一串铜钱无心去捡,从衣柜里掏出衣服就急忙裹好准备跑路,这架势怕是连科考都要放弃,就在门打开时愣了一下,说道:“哟!是你呀!”
人活于世总不能独来独往,虽然每日都会遇到些人,发生些事。但真正能烙在心上的,也就唯独那一人而已。自从韩谦认识贺北北后像个跟屁臭似的,整日就那么黏在他身边。刚开始贺北北烦的很,可这俗话说恶鬼怕钟馗。就算他再凶,韩谦也能将贺北北身上的刺给泡软了。
不过话说回来,贺北北也孤独惯了,冷不防的有个人整天跟着,他倒是不习惯。一直在大街上瞎转悠,想要找个机会甩掉他。可韩谦跟得一个紧啊!贺北北回头就会对上他那双亮闪闪的眼睛,那感觉——令人抓狂。
韩谦不明所以的瞅着贺北北在大街上疯魔,表情逐渐从吃惊到心如止水。正好前面有个老翁卖糖葫芦,想着这么半天也该累了,吃点东西恢复体力。
还在低头做迷惑行为的贺北北差点没撞到糖葫芦上,这回可算能将憋在胸口的怒气给发出来了:“你到底要干嘛!我贺北北也没做什么坏事,上天怎么就把你派来折磨我啊!”
韩谦吃的像只仓鼠似的,把糖葫芦递到他面前:“吃吗?糖葫芦酸酸甜甜的可好吃了!”
这反应让贺北北刚加气愤,一把夺过糖葫芦扔出好远:“谁要吃这小孩子玩意儿,我是让你离我远点!别再跟着我了,你听不懂话嘛!”
报应不爽,言罢,转身就撞到了人,这力道眼泪直往出飙:“你是着急投胎啊!”
本以为抬胳膊韩谦就会过来扶,谁知道那小子径直略过自己去扶别人。被撞得眼前一阵模糊,过了好久才看清楚自己撞得是位老人。道歉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让那人的眼神给吓憋回去了。印象中的老人都是和蔼可亲的,但面前这位戾气极重,真怕他随时会在腰间抽出一把刀捅过来。
亏得韩谦在,又是给人赔不是,又是掏钱付医药费的,这才算平了事。说实话他也怕的很,以为会被敲一竹杠,毕竟贺北北也被撞伤了,顶多看在他是位老人的份上,才会揽下责任。不过奇怪的是,他好像并没有要追究的意思,韩谦那钱也是废了老大劲塞给他,才勉强收下。像是有急事似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人潮中。
今天出门没看黄历,贺北北的兴致也被撞没了,嘴里念叨着要回去睡觉。韩谦倒是识时务,不远不近的跟着,觉得这样他就不会烦了。
说好的去找秦玉堂,可薛放就一直走,唐适一个王爷出门就坐马车,哪里走过这么多的路,实在累的不行了,双手撑膝休息,喊道:“你知不知道秦玉堂住在哪儿啊!”
薛放走出老远又折过来找他,大言不惭的脱口而出三个字:“不知道。”而在唐适发火前,他又找补几句:“你不是瑞王殿下嘛!想知道一个举子的住处不是小事一桩嘛!”
唐适已经不想在说什么了,留下个眼神便走了。薛放屁颠的跟在身后:“我这一直在等你开口要调查一下的,谁知你没领会我的意思,还就不做声的跟在我身后,在下身份卑微怎敢使唤王爷做事。”
唐适:“……”
王府的效率不是一般的快,也就半个时辰便调查到了秦玉堂的住处。就在西市的福来客栈,赶去的路上,人人嘴里谈的都是鸟妖的传闻,那叫一个邪乎。
唐适:“第一个死者是在店里伙计的眼前被所谓鸟妖吸光了血,那要是人为怎么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做到的,反正本王不信世上有什么妖怪。”
“那如果死者的死亡时间不对呢?”薛放看着疑惑的唐适,继续说道:“假设凶手在吴有声的尸体上做了手脚,将尸体短时间存储与冰室,还是能够骗过经验不足的仵作。”
唐适好像恍然大悟般:“啊!那就是说伙计看到吴有声的时候,他就已经死了,所谓的鸟妖不过是凶手的障眼法。”
薛放捋了捋唐适被风吹的不安分的碎发,顺带还摸摸他的脑袋,眼睛都在笑,说道:“我们家殿下真聪明。”
唐适这次没有反抗,只是那么一直看着他。即使过了很多年,薛放也不知道当他撩动头发的那一刻,唐适心里的涟漪被他泛起,脑子都空了,哪里还顾得上挣扎。
夕阳晕染白云,以最炽烈的颜色伴着游子归家。而人的悲喜千万种,应眼前景的莫过于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亦或是只为摘得那朵“俏牡丹”,共赴芙蓉帐,云雨巫山头。但即便这样,薛放却觉得都不如一个转头,他就在身边与你并肩看这人世。
门开依旧是熟悉的茉莉花香袭来,这屋子里的反而更浓,呛得人咳也咳不出,难受的紧,也不知道这个怪人到底喜欢这花什么。秦玉堂见到二人却愣了一下,眼神有些疏离,像是看陌生人。这点倒是不必在意,毕竟上次也只是说过几句话,有这反应实属正常。
进入屋内,唐适好奇的打量四周,结果就在角落里看到一只眼睛,无神中带着狠厉,有种见过的熟悉感,不过还是吓得不轻。
秦玉堂朝着角落喊了一声:“周伯。”又对唐适解释,说道:“殿下莫怕,周伯从小看着在下长大,不会伤害人的。因为患有眼疾,所以看这感觉很凶。”
周伯笑着朝唐适和薛放点点头,慢慢的走过来看茶。他的手成功吸引了薛放的注意,一个下人常年干活,手粗糙点没什么,可那茧未免太厚,更像个习武之人的手。他又抬头打量周伯,走路虽慢,但是底盘稳健。
薛放:“周伯这额头撞得不轻啊!”
周伯没有说话,还是秦玉堂替他回答的:“薛郎君莫怪,周伯不太爱说话。额头是今天出门和别人撞的。”
唐适细细的端详着秦玉堂,突然有只手横在眼前,扭头就看到薛放幽怨的的脸:“要看回家我让你看个够,你这么看这人家干嘛!”
这话一出,惊得秦玉堂一口茶喷了出来,唐适不知所措的看看秦玉堂,手伸到下面狠狠的朝薛放腿掐了一下,说道:“你是吃酒了吗?说什么胡话。”
薛放疼的凳子都要坐不住了,脸上尽力的保持比哭还难看的笑:“殿下...说是胡话便是...胡话。”
气氛一下尴尬起来,唐适忍不住瞪了一眼薛放,别过头去不看他,话锋转到秦玉堂身上,问道:“自上次一别,秦郎君的身体竟恢复的如此之好。”
对于他印象还是蛮深刻的,初见秦玉堂时还是副病入膏肓的样子,如今脸色虽然还是白的吓人,但是眼神坚毅不少,周身气质看不到当初模样。
对于质问,秦玉堂恍惚片刻,说道:“前些日子身子骨确实弱,吃了药后好了不少。”
唐适点头微微一笑,没再死咬这个话题。薛放刚想问关于他和程初的事,却被外面闹哄哄的声音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