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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信言不美 ...

  •   三人皆落座于内厅,周府尹连最宝贝的茶都拿了出来,为的就是讨好瑞王,保住辛苦考来的官位。
      薛放瞧见盏中茶汤甚清,端起放到鼻下一嗅,香气直奔大脑,不自觉的忆起从前。那还是刚收拾完不听话的吐蕃之后,父王兴致大好的叫来自己。桑柯进帐就闻到一阵清香,目光锁定在了父王面前的杯子,凑近看了看,闻了闻,抬头问道:“父王,这水怎么还带香味?”
      这番话惹得老可汗大笑,说道:“这可不是水,是中原的名茶——庐山云雾”递给桑柯:“尝尝”
      桑柯眼带好奇的端详只在书里读过的茶,轻轻抿一小口,那种陌生的醇甘滋味在口腔里炸开。又带着惊喜喝了整杯,咕咕下肚,咂巴嘴细品却全然无味。
      老可汗慈祥的看着他,说道:“茶是品的,不能心急”
      只是没想到再喝庐山云雾是这般境遇,顶着陌生的名字,被迫接受命运的不公。时光无法倒流,却将曾经意气风发,恣意驰骋于草原的少年棱角磨平,任人撕咬,只剩皮囊行于世间。
      茶香萦绕让薛放陷入回忆,像是掉到无尽的黑暗,忽然有人拼命的拉住你:“薛郎君,薛郎君”
      醒过神来才发现是唐适在唤自己,抿一口茶,将情绪藏起:“刚刚就是在想到底是和仇怨将人弄得这么恶心”
      唐适:“要么杀人全家,要么是为的情一字罢了”
      “当真要是复仇,这人可蠢得够可以了”薛放嗤鼻一笑,继续说道:“要是就让仇人死的这么轻松可太不有趣了,就应该先玩弄于鼓掌,再...”
      话说一半便被唐适灼热的目光给盯的卡在喉咙里,周府尹不知是吓着了还是怎的,扯着嘴角挤出两声笑,薛放紧了紧嗓子,将话岔开:“对了,我刚刚看见那人手腕处有被刀割的痕迹,不光是他,第一个死者也是如此”
      “刀割的痕迹,还有那些猪血,这凶手的作案手法真是令人捉摸不透”唐适细品着所知线索,又问周府尹:“可知这两位死者之间是否存在联系,生前又见过谁”
      周府尹:“有联系,第一个死者叫吴有声,在江宁颇有盛名,与第二个死者雷荣称为江宁三大才子,算起来也是挚交的关系,微臣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使出各种手段,终于...”
      正在胡吹大气中便生生的被唐适打断:“说重点!”
      周府尹略显失望的耷拉下脑袋,说道:“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两人死前都见过程初,这人就是江宁三大才子中的一位,还...”
      没等余下的话说出口,唐适快步走出去,想要亲自审问,薛放看着离去的背影,为他的不沉稳甚感无奈的摇摇头,问清了周府尹的下半句话才去追唐适。
      “你等等”薛放扯过唐适的胳膊,因为跑步的原因说话时气息不稳:“我说你怎么...跑这么快...话都不听...听完”
      唐适看着他额头细细的汗珠,笑着说道:“那你倒是完整的说完一句话我听听”
      两人拉着的手从始至终都未曾放开,薛放的胸腔起伏很大,像是被桎梏的野兽在蠢蠢欲动地冲破而出,唐适只觉得脸上有热气不断袭来,比春风更加醉人,头上传来的声音被压的极低“那你想听什么?嗯”
      忽然唐适心中的某种不知名情绪被翻了出来,一把推开他:“有话好好说,这...这是干嘛!”
      “算了,不和你闹了”薛放敛起笑容,一如往日的平静:“话听一半就走,现在你去牢里也没有用,程初只是有嫌疑,按照律法审问一番,没有证据便是要放走的”
      “那就去找他”
      薛放看他犯傻的样子笑了笑,问道:“那你知道他住在哪吗?”
      “不知道”唐适理直气壮的将话撂在他面前,继续说道:“这不有你嘛!带路吧!”
      虽然谈不上阅人无数,但是遇到道理他爹还真是哭笑不得,看那充满嚣张的背影,薛放也只是叹口气后再追上去的份。
      “月明楼?”唐适站在站在街上,抬头就又是那熟悉的三个字:“怎么又是这里”
      “殿下莫不是喝了那庐山云雾茶自己也被绕的云里雾里了吧!”薛放忍不住吐槽这个脑子时在又时不在的王爷。
      唐适:“……”
      “真是替你着急,那么漂亮的脑袋长了就得利用啊!不然多暴殄天物”薛放边说边摸着他的头,不过在唐适要打他之前,手就已经缩了回去,随即又道:“月明楼可是免费招待科考的举子,你说他不在这儿会在哪?走了走了,赶快进去吧!”
      唐适还想问他些话,但没说出口就被薛放推着往里走。而自从昨晚过后两人的关系开始近了许多,原本不相干的两条线正在慢慢的相交。
      回到家的几天,宋祈可是恼的很,看到谁都自动带入江舟那张嘲笑他幼稚的嘴脸。向来以没心没肺自居的他,竟也茶不思,饭不想。搞的府里气氛都变的压抑,伺候了大半辈子的管家见到这样的少爷更是活久见。
      一众人蹲在屋外看着宋祈低着头踱步,脸上时不时的露出懊恼又气愤的神情。大家的头正随着他的节奏转动,宋祈忽然转身杀了个措手不及,像是宣布什么大事的样子:“我现在要出门了”
      郑重其事的往出走,留下一抹决绝的背影供众人发懵。他起先是在街上瞎转悠,不过也都是在月明楼附近,觉得差不多了便不紧不慢的走进去。
      缘分二字可真是个缠人的东西,心里着想的人一抬头就在眼前。宋祈站在原地直直的盯着江舟,而最值得庆幸的是,现在彼此眼里就只有对方,怎么形容呢?那种感觉像一见如故,却又更像久别重逢。
      询问了程初居住的房间,伙计说他一大早就出去了。没想到紧赶慢赶的还是扑了个空,唐适倒是个执着的人,非要在门口等着。两人倚门而站,谁都没有说话,就连呼吸的空气都凝固了般,而唐适的声音像一把锋利的剑,划破了血肉露出骨头:“你…到底是谁?”
      本来是想问他之前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说出那番话,可却又不知如何问,思忖半天还是不过脑的脱口而出这么句话。
      薛放却嬉皮笑脸的在那打诨:“我不就站在你面前面嘛,难道还要深入了解一下”
      “你又这样!”唐适推了他一下,继续说道:“我就是想知道你的过去,仅此而已”
      薛放轻叹一口气,闭眼揉着太阳穴:“薛某不过一介书生,怎么劳烦殿下如此惦记”
      话已至此,知道他不会真心相待,唐适也就识趣的没再追问。一双眸子似潭水般深不见底,盯的人直发毛。
      又过了半个时辰依旧不见程初回来,就在两人刚要离开的时候,浓郁的茉莉香气传来,一个白的近乎没有血色还瘦骨嶙峋的男子,朝着客房这儿走来。
      薛放打量他一番,瞧这模样眼里难免藏不住震惊,问道:“这位郎君也是来找程初的?”
      那人眼神迷离,说起话来更是气若游丝:“正是,不过二位是?”
      “我们是官府的”薛放将唐适拉过来,对那病秧子说道:“他是瑞王殿下,来了解近日京城里发生的命案”
      要是别人知道面前站着的是尊贵的王爷必是愣一下,但他当即就跪下:“草民秦玉堂参见瑞王殿下”
      唐适一脸嗔怪的看着薛放,偏偏轻易的就暴露出自己的身份,此时的他被架了起来,也就只能端着:“起来吧!”
      薛放斜睨他一眼,看向秦玉堂,问道:“你和程初的关系很好吗?秦郎君也是来参加科考的?”
      “在下与程兄是同乡,一起来参加科考,自然关系就亲厚些。只是这病闹得今晨才听说吴兄和雷兄皆死于鸟妖之手”秦玉堂神情悲痛,当即跪在地上:“还请殿下明察,还吾兄公道”
      唐适搭手扶起他:“放心,本王定会查明”
      “秦郎君也觉得不是鸟妖所为”薛放突如其来的一句让秦玉堂微怔,继续说道:“薛某只是觉得这世上还有清醒之人,此乃幸事”
      秦玉堂咳嗽了两声,说道:“郎君说笑了,我哪里是什么明白人,秦某不过只盼早日抓到那妖物...”
      “还是相信有妖喽!”薛放略显惋惜,随即又道:“薛某以为秦郎君会不一样的”
      秦玉堂却没有答话,只是躬身咳嗽。这时来了位老者,背佝偻着,脸上有道疤,眼神颓颓的,盯着人看时很是骇人。他缓慢的走过来,上前扶住咳嗽的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的秦玉堂,孱弱的身子像是在暴风中的叶子摇摇欲坠,生怕那下顺不过气便就此过去。
      而薛放看他腰间的香囊很久了,上面绣着花开并蒂不足为奇,可他还第一次见有人将茉莉花做成香囊戴在身上的,更何况现在也不是茉莉花开的时节:“秦郎君竟如此喜爱茉莉,不过这花的味道太重,郎君身体不佳,戴着他怕是会加重咳疾”
      “多谢薛郎君挂怀,秦某是个将死之人,平生也就这点爱好,倘若连此都要避讳,活在世上也就没多大意义了”他又顿了顿,眼里有种黯然的失落:“茉莉花开终不能执子之手”
      看着秦玉堂消失在视线内,唐适问道:“你未免也太多疑了,不至于怀疑一个病秧子的”
      薛放笑意盈盈的看着他:“我只不过对他好奇而已,无凭无据怀疑人家干什么,看来今日是等不到程初了,不过眼下确有个大事要办”
      唐适以为他又有了线索,认真的问道:“什么大事?”
      “大事就是...”薛放故意卖个关子,紧接着贱笑爬上脸颊:“当然要满足口腹之欲喽!”
      唐适此时已经无力在吐糟他,就这个样子看上去真的无法和书生相提并论,记得初见之时他不是这个样子,那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跟在后面是百思不得其解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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