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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梦回 ...

  •   门前的美人似乎陷入了甜梦,嘴角挂着满足的浅笑。只是那样的画面并未维持多久,门发出慵懒的吱呀,声音沉闷却又格外刺耳。唐宁的眉头也跟着皱起来,咕哝的说着些什么。
      周伯起初并不敢去叫她,但是过了良久也未见醒来。因为下过后的天气就格外凉爽,无奈下,只好拿着木棍在唐宁的耳边敲。
      挣扎一番,睁开眼却被周伯吓了一跳,但她马上收起情绪:“不好意思,我在这是不是妨碍到您了?”
      周伯笑着摆了摆手,又问道:“姑娘怎么在这睡着了?天气凉,怎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唐宁惭愧的笑了笑,总觉得他好像一个人。无意的转头就看见门开了,又看了看面前的老人,指着门切切的问道:“秦郎君他...”
      周伯打量唐宁,瞧见她手里的伞,露出副懂了的笑容。正纳闷明明给玉堂带了伞,怎么会着凉的,问他伞的去向也是决口不提。如今这姑娘的到来彻底解开了周伯心中的疑问,而后欣然的为唐宁指路,自己识趣地躲了出去。
      对于上天给予这样的命运,秦玉堂从未怨恨过上天。可是当唐宁进门的一刻,他的心就被不甘填满。
      秦玉堂说着过往,情绪激动时就咳得上气不接下气。薛放赶忙倒杯水,又替他顺了顺气,忍不住问道:“明知自己不能给她未来,何必痴缠?”
      “你心中没爱又怎会感同身受。”秦玉堂趁机用话噎薛放,以报之前的仇,随即眸光暗淡,说话的底气逊了几分:“我承认我贪婪,可谁又不喜欢被阳光照耀的感觉呢!”
      这句话深深的扎进了薛放的心里,像呼啸而过的风,卷起千层浪,脑子里反复出现唐适的身影:“是啊!谁又不想被阳光照耀。”
      之后的不必说也知道他们成亲了,这一次上天在秦玉堂昏暗的生命里点燃了最亮的灯。只是自己那么珍惜呵护着的,终究还是熄灭了,但留有的余温也始终支撑着秦玉堂,等到大仇得报那天,便可以去找他心爱的阿宁。
      薛放听了他们的过往,有些不忍,挣扎一番还是问了:“她…是怎么死的?”
      如果要是不刻意去提,秦玉堂都忘记了唐宁已经不在很久了。有时只要闭上眼睛,他总能看见那个穿着白色纱裙,眼眸澄澈的像汪水般纯洁,站在茉莉花丛中向他招手,笑容也不曾在她脸上滑落。
      从未没有得到和得到后又失去,大概是世上最痛苦的憾事。秦玉堂奢望过他们的未来,也打算珍惜眼前拥有的就好,但是独独没想到相守的时间原来这么短。
      那日秦玉堂和周伯一如往常出去卖字画为家里增加收入,每次唐宁都在门口送别。或许人是能感应到离别似的,秦玉堂在转身那刻心里难受又不舍,便一下抱住她,两人更是好一会才分开。
      却不成想那一抱竟是真正的别离,当秦玉堂拿着几两碎银兴致冲冲的归家时,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唐宁衣衫褴褛的躺在地上。而涌上来的念头是这一切只是场梦,当替她遮住最后尊严的那刻,秦玉堂的眼泪像决堤似的,哀嚎声掩盖了天空中时不时发出的阵阵闷雷,原来又是一年梅雨季。
      薛放的视线久久没从他的身上挪开,听到悲伤的事时,不管此刻的你有多糟糕,人本能的流露出同情。现在的秦玉堂特别敏感,接受到了他异样的情绪,眉头微皱:“你也在同情我吗?”
      “我又有什么资格同情你呢?”薛放无奈的自嘲,凭他自身难保的样子,怎么会有空同情别人。过往的经历如鲠在喉,也更像个无形的绳子紧紧的束缚着他,就连呼吸都是有目的的。现在薛放好像理解了秦玉堂,继而又道:“为了那个念头你也得活下去,看着他们得到应有的结果。既然仇也报了,殿下现在到底在哪?”
      秦玉堂:“不管你怎么想都无所谓,至于殿下,我是真的不知道,恐怕无法帮助郎君了。”
      在愤怒边缘的薛放看他虚弱的样子也就熄火了,秦玉堂别有深意的看着薛放拂袖而去的背影,思忖后又释然一笑,大概同为可怜人吧!眼睛轻轻闭上,期望能够在梦里看见唐宁,哪怕就一眼也是足矣。
      牢里难见天光,待得久了乍一出来,晃得人眼睛疼。薛放下意识的用手挡住,慢慢的撇开头,将手伸得更高,原来在明媚的阳光下手依旧不能被照亮。回去后反复在那点线索里捋了捋,他又叫来了刚刚诊病的大夫。
      薛放:“当真不知道他得了什么病?”
      大夫摇了摇头,说道:“草民医术浅薄,没…没看出他得的什么病。但是脉象虚弱无力,恐怕时日无多。”
      薛放听他那无用且冠冕堂皇的话就更加生气,桌子发出巨大的击打声,吓得大夫哆嗦跪下:“看都看得出,还用你说,你们这些个庸医看着就来气,滚!”
      随着门开而后又关,屋里便只剩下薛放一人。他像泄气了似的生生砸在椅子上,胳膊垂在两侧,无神的看着门口。案子到现在像是明朗许多,秦玉堂为妻报仇而杀人,可却掳走瑞王,为了作为筹码换取自由,但他并没有几日可活的,这个理由也说不通。看来一切只得等他们调查清楚才能知晓,总感觉背后真相不可能这么简单。
      被绑来这么久,唐适都没好好梳理得到的重要线索。绑自己来的是秦仲堂,那秦玉堂又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两兄弟,既然如此凶手恐怕未必是周伯了。
      思绪还未飘回,石门缓慢移动开,烛火被突然钻入的风吹得乱舞,随着石门又关上才渐渐平复。洞里光线很暗,唐适只是看见那个人的轮廓,直到走进才看清楚——秦玉堂。
      他又立刻在摇头否定了自己的答案,看着他说道:“你不是秦玉堂!”
      “我当然不是那个病鬼”秦仲堂蹲在唐适面前:“绑了殿下也不是我的本意,只是无奈你破坏了我的计划,在下只好把殿下请来了”。
      唐适不屑的讥笑两声:“请?话说的还真是好听,本王现在可没法赏你啊!”秦仲堂没有说话,他又继续说道:“是你杀了人让周伯顶罪,不,应该是你和秦玉堂合谋!”
      不知道是触到了他哪里的逆鳞,秦仲堂的脸色瞬间阴沉:“闭嘴!不要拿死病鬼侮辱我,他也配和我同谋。”
      唐适:“秦玉堂的身体不好,根本没法杀人,只是本王不明白你的杀人动机到底是什么。”
      秦仲堂瘆人的笑声在洞里回旋,倏地戛然而止,眼里的恨意像是能把人给扯开:“他有病为什么不死,凭什么好事都落在他头上。我哪里比他差,分明长得都很像,唐宁连看都不看我一眼。秦伯堂一个半死之人却轻易得到阿宁的心,不过没关系,既然得不到我可以毁了她!”
      天色已然暗透,家家灯火通明,但四方的屋内都有这各不相通的悲喜。桌案前薛放拄着头,手指来回在额上摩挲,眼睛定定的看着一个地方。这时窗外传来一阵阵声响,有道身影侧站,腰间挂着佩剑。
      薛放应声出门,那人一袭黑衣,目光凌厉,当即单膝下跪:“竹尘参见大王子。”
      月卫和影卫都是老可汗一手创立的,各司其职,前者皆是武功上成,后者的消息网完备,虽不及月明楼,却也是数一数二的。竹尘是影卫的首领,他的哥哥竹逍是月卫首领。
      薛放:“起来回话便是,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是”竹尘起身,头微低着:“秦玉堂祖籍荆州,之前家里经商,不知怎的就破产了。父母也都不在,据说是病逝。后来搬到江宁,他的原名叫秦仲堂,还有个弟弟秦伯堂,两人的长相几乎一样,不熟的人很难分辨。哥哥身体不好,性情比较温和,而弟弟却是戾气较重。”
      薛放听到有些吃惊:“居然还有弟弟,怪不得我觉得有时候像变了个人似的,你接着说。”
      竹尘:“秦仲堂的病很奇怪,找到之前给他看病的郎中说,唯有靠喝人血才得以续命。而且最是不能见强光。”
      “喝血!”薛放终于将一切都联系通了:“原来案发现场的猪血是欲盖弥彰,殊不知是掩耳盗铃。”
      月明楼里,江舟随手拿起本书翻了翻,无心边上嘴里有话硬是不敢问,憋的浑身不舒服。江舟也看出了他的心思:“想问什么?”
      无心像是被解了万年的封印,舒了气,说道:“属下不明白,您都已经调查清楚了秦仲堂的底细,为什么不像宋郎君透露半分,让他干着急。而且这样也能买瑞王殿下一个人情,岂不是更好。”
      江舟把书合上放到桌上,拿起茶盏抿了一小口,说道:“就这消息也不是多难查,而且现在朝里状况不明,还是不要和那位瑞王牵扯过多。”
      还有一层原因是宋祈,每次和他见面就惹自己生气,也算是让他吃吃苦头,这样自己也会觉得平衡些。
      晚上是个适合多愁善感的时候,江舟也像那些个文人似的,将心里的结给翻腾出来,为难自己。眉头紧皱着,看向窗外,问道:“还没有他的下落吗?”
      无心惭愧的低下头,语气很弱:“依旧一点消息也查不到。”
      外面传来微风轻抚落叶的沙沙声,像是在安慰心里泛起的情绪,两人也都没再说话。平静维持不到半柱香,就听见门外聒噪的吵闹声,江舟笑了笑,说道:“这个宋祈还真是不禁念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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