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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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阵子北京城的天儿都不错。
和温婉的江南水乡那种湿热气不一样，北方就是干燥的地界，夏天干热冬天干冷，人们皮肤干燥起皮都是常有的事。
这大中午，太阳就明晃晃的悬在头顶上，烤的人发烫，可好不容易赶上这一个艳阳天，不定哪天就阴雨绵绵了，小商小贩都出门摆摊大声吆喝，希望能趁着好天给自己的东西卖个好价钱。
程家齐坐在车里，一句话也不说，外面吵吵嚷嚷，和这车里仿佛两个世界。车慢腾腾地开，程家齐的眼睛也慢腾腾的跟着车外的景挪着。
卖糖葫芦的，卖小菜的，卖水果的，还有卖小盆栽的。
程家齐看见那卖盆栽的摊就皱了眉头。他一直不理解为什么程老太太这么稀罕这一不浇水就得死的娇娇气气的玩意。上次老太太给他几盆让他养着，程家齐万分不情愿的收下，而盆栽最后的下场都是枯的枯萎的萎，老太太为了这事，还跟他发了火气，闹了好几天别扭。
“在这停会，下车给老太太买几盆花去。”程家齐和前面开车的宋远吩咐道。
“这路边的玩意，老太太也没看过……”宋远没接着往下说，言下之意也就是人家老太太只买自己看对眼的花，程家齐自作主张买的老太太不会喜欢。
“怎么？摊上的货便宜不配摆在院里？我说挑就挑，哪儿那么多废话？”程家齐语气倒是平静，不过声音已经让宋远觉得泛着冰碴儿。
得，这少爷可惹不得。他赶紧开门下了车，挑了两盆放在后备箱后又开门上了车。
“还有多远到旧宅？”
“快了，前面不远在拐个弯儿就到了。”
车上又静了。四周依旧吵吵嚷嚷，不过越靠近程家旧宅，人似乎越少了些，直到车开到宅子大门口，行人是一个没有了，只剩下这一辆车，还有里面坐着的程家齐和宋远。
程家齐穿着熨贴的小西服，打开车门下了车。没什么规矩，他不愿意像个总统似的，出门带一堆保镖风里来雨里去，上厕所都得糊满一屋。
程家齐想想这个场面就起鸡皮疙瘩。
“这里一个人都没了，可我怎么还能听见有人走动的声音？”
“少爷耳晕了？我可就没听见，兴许还是大街上传进来的呢。”
还没走到门槛那块，程家齐眼尖的看见门不是锁着的，而是掩着。里面影影绰绰能看见有人在走动。
人就在前院！
宋远也发现了，脸唰的白了。程家齐虽然少来旧宅，可也是程家人。让程家人看见自己家进了贼，那不就是他们这些看院的手下失职么！
“少爷，我们一直看着，谁想……”
“嘘。”程家齐对着宋远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直接走到门前，把着门上有些生了锈的门环，一把推开大门。
门内脚步停了，门外人也愣住了，隔着一道门槛，内外目光交汇，一时间竟相顾无言。
还挺白净，程家齐心想。
程家齐就盯着那张白净的面皮，细细打量着。若不是个偷儿，那就是个正经人，可正经人谁闲的没事往别人家老宅子里跑？
白面皮也有些发愣，似乎没想到这个当儿有人会来，于是静静站在那里接受着程家齐眼神的洗礼，眼神也紧紧盯着程家齐不放。
这白面皮虽是一头利落的短发，身上却穿着淡蓝色绸缎长褂，红色布扣，一副书生样，手里拿的却不是书，而是一盆小的富贵竹。
程家齐不动，白面皮也不动，俩人都不动弹，宋远可耐不住，拽拽程家齐的袖子，让他说说话。
程家齐眼神这才从白面皮身上收回来，转而盯着他的眸子。
“你是谁？怎么会在……程家旧宅？”
“我姓洛。”白面皮答非所问，只说了自己的姓氏，声音轻飘飘的，听到耳朵里却很有力。
“哪个落？落叶归根的落？”
“洛家珠宝行的洛。”
程家齐眯了眯眼睛。他倒是没想到能在这遇见北京城富贾洛景和的儿子。
那北京城富贾洛景和，白手起家。祖上积德，这辈子开的珠宝行生意兴隆，赚了不少的钱，贪图享乐便娶了好几个姨太太。大约财路人丁只可兴一条，那正房死活生不出，二房生的儿子不久就夭折了，只三房四房各出一个，且三房早产，生出的儿子体弱。
这些事早就被京里的老百姓唠的生茧子，家喻户晓。这民国动荡，茶余饭后，也就说说这富贵人家的门内事找找乐子。
还能说什么呢，唠唠军政，可谁知道哪天就触了哪个高官的霉头，人头落地一刻都不自知哪句招祸。
洛家珠宝行，自洛景和身子骨渐衰，便慢慢交给了他那个大儿子洛靖风打理。他可见过洛靖风，随了他爹，一双眼睛里写的都是“钱”和“精明”，个个子儿都扣的紧紧的，一副外国那个葛朗台的样。程家齐每次见都撇撇嘴，心想这人几辈子没见过钱。
那这三房生出的二儿子洛靖云，也就是这白面皮了。早早就被送出国留了学，也算个半拉洋人。
怎的这穿搭，不伦不类……
程家齐自然不能把“我觉得你不伦不类穿衣不得体”这句话写在脸上，换上了一副笑脸，
“噢，原来是洛二少爷，久仰。”
程家齐这话字面没毛病，可一从他嘴里说出来，含义似乎变了不说，还多了一股恶心人的味，尤其当那个意味深长的“噢”字出口时，洛靖云就敏锐地感受到了这恶心味儿。
没等这恶心味儿过去，洛靖云看见程家齐向他伸出右手，一副“和我握握手交个好朋友”的架势，洛靖云稍稍退了一小步，程少爷的声音却在耳边响起，
“我是程家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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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1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