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个小鱼干 ...
-
单独用隔音海绵贴了墙的房间格外安静，无底噪的助眠看似简单实则环境很重要，俞熠当时布置了很久才达到满意的效果。
花了钱，也花了时间和精力，大学打工省下来的那点钱早就见了底，那时候他还在周末那几天从晚上十点一直熬到凌晨就为了蹭上软件的自动榜单，就希望能多吸引一些人。
幸好俞熠那时足够幸运，从那只猫猫头关注了他以后粉丝就越来越多，也开始有了收益，在那个过程中他才真切体会到生活远比他想象的要困难。
“各位亲爱的小伙伴们，晚上好，欢迎来到我的助眠频道。”
俞熠看着弹幕里刷起的“晚上好”，这空空荡荡的房间里除了冰冷的机器似乎多了有体温的同类，有抱着枕头可怜巴巴蹲在角落的，也有直接趴到他桌子上好奇地看工具的，或许还有……直勾勾盯着他手的。
不知不觉轻笑了一声就看到那个金灿灿的猫猫头冒了出来，“晚上好，小猫……”
今晚的第一个晚安给大家，第二个晚安就给小猫吧。
顶着房管牌子的小白菜发了一堆柠檬，大有撂摊子不干的气势，俞熠轻声念了小白菜的名字，又挑了几个眼熟的id说了好久不见。
屏幕上蹦出了猫咪打滚的礼物特效，猫猫头第一个点了单，接在了昨晚剩下的单子后面。
漫长的一夜从大鹅毛开始，细碎而轻柔的绒毛在麦克风里刮蹭的声音，像是每一根细小的绒毛钻进耳朵里，瘙痒的感觉慢慢让人放松了神经，俞熠低头吹了吹，紧扣的黑色衬衫以上终于露出了一点颈脖。
不远处的樊霄突然清醒过来，迷迷瞪瞪看了一眼什么也没有看到，又泄气地倒在靠背上，不知道今晚是怎么了，看着小鱼的手居然会想起那个邻居。
那双手真的太好看了……
樊霄趴在软绵绵的大玩偶上，宽松的家居服下摆露出一点腰间的皮肤，暖色的小夜灯撒了一地的蜜糖色，在神思飘远之际，他开始想东想西。
与樊霄在公司雷厉风行的霸总形象截然相反，在感情上，樊霄属于那种想法里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他在家会做饭做家务这种事情大概在别人面前也是不太可能的吧……
从父亲那里学到最多的，就是吝啬地把柔软又温暖的一面留给自己独处，或者是和亲近的人在一起的时光，那是一种既不费精力又符合从小的家庭礼教的方式。
樊霄想了半天就听到小鱼在说什么去了医院，一看弹幕都是关心小鱼昨晚生病那件事，小鱼手上换了个小木勺，不轻不重地低声说问题不大，钱还要赚。
自以为是霸总典范的樊霄一听这话就想砸个最大金额的礼物，虽然没有见过面，但是他能感觉到小鱼一定是个很好很温柔的人。其实他很久没有这样凭借直觉去评价一个人，但在他认知的世界里，美好的人就应该有美好的未来不是吗？
如果那时俞熠就知道樊霄心里想的是什么，他一定会缓慢而温和地，像跟不谙世事的小朋友聊天一样说：现实的答案或许不一样吧……
下播以后都快凌晨三点了，俞熠耐心跟他们说了晚安以后才关掉直播。
带病熬夜的后果就是不仅止痛药不怎么管用了，甚至还发起了烧，本来中途休息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喝了两口温水没多久就混着晚饭的那一点全部吐了出来。
因为嗓音有些哑，下半场他都没有怎么说话，但无论如何还是兑现了承诺，翻出手机里的收益，俞熠还是勾起了苍白的唇，他是个庸俗的人，不是事事都把钱放在第一位，而是不得不把物质放在重要的地位。
小时候买一根棒棒糖都恨不得把一块钱变成两块钱，这样一块五一根的棒棒糖就可以剩下五毛钱，尽管他那时并没有清晰的概念，但大人说的总归没有错，他们必须省着钱留着将来，将来是什么，他当时不知道，后来只是觉得父母也没有比他好多少。
可能是为了舅舅一而再而三的借钱？可能是为了过年能封上五块钱的红包？反正不会是为了让他们家换掉磁条失灵的冰箱，也不会是为了让他能参加上那些“没有意义的”夏令营。
那些幼年时缺乏的好像也没有差多少，他不也长成这么大了吗？俞熠把被子蒙到昏沉的头上，不自觉蜷起双腿，黑夜沉沉，他还是忍不住探出头来望向门口，可能是烧昏了头，现在都是他自己一个人住了，外面的客厅有怎么会还亮着灯呢？
亮一晚上的灯多耗电啊……
陷入梦境时，俞熠还下意识攥紧了被子。迷迷糊糊间听到门铃声，俞熠蹙着眉深吸了一口气，睁开眼已经是第二天，脚下发软，磨磨蹭蹭才开了门，四目相对了一秒，眼前黑了一瞬。
俞熠总觉得他是不是没醒，怎么感觉……好像扑到了毛茸茸？
……
如果跟樊霄的下属们说，他们上司不仅是个精致生活的居家男人，即使是在夏天周末也会在18度的空调房穿毛绒绒的小狐狸睡衣，而且因为紧张，给邻居送温暖的时候还忘了换衣服……
习惯了大风大浪的下属都要擦一把汗，然后一定会过分果断且激动地说“不可能！”
有一次周末开会，樊总那边的视频，突然出现一个揉着眼睛软乎乎的人，怪就怪还是高清设备，公司那边的网卡了两分钟，那张脸除非是樊总的双胞胎兄弟，否则大概是……恶作剧吧？难不成AI技术这么高超了？
不然这反差也未必太山崩地裂了。
然而，烧得迷迷糊糊的俞熠靠在支撑点上，莹白的指尖捻了捻大尾巴，习惯性地觉得他手里拿的应该是个超大的鹅毛刷子，就是有点难操作。
樊霄手上一松，楼道里回荡起嘭的一声巨响，不锈钢保温饭盒只底着了地，什么也没有撒，俞熠蹙起眉抬头就看到一张红透的脸，脑袋上……
是耳朵吗？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个小鱼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