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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二 ...

  •   过了凌晨十二点,窗外起着薄薄的雾,大大小小的店铺都关了门,拐角的垃圾桶里时不时窜出几只流浪猫,街头的路灯暗的像下一秒就要熄灭。

      叮零一

      江易珩将啤酒瓶丢进垃圾桶,转身拉开落地窗的窗帘,随后把门开了条缝,探了半个脑袋出去。

      按常理来说,平时是没人来他这的,况且现在是大晚上。江易珩定睛看了眼门外的人,从头到脚扫了一遍,确定了从来没见过。

      嗯……

      算半个危险分子。

      “我叫林厌。”

      门外的人戴着口罩,浅色半扎的头发上落了一层雪,他微微垂眸,静静等着江易珩开口。

      少年的指甲修剪的很干净,手指修长,指节轻弯,掌背很大,骨感又漂亮。他的手掌摩挲着牛皮纸印刷的琴谱,掌背的薄薄皮肤之下是脉络分明又带着蓬勃力量感的青筋。

      “有事吗?”江易珩倚靠在门旁说,“不买保险,也不买房。”

      “你父亲让我来的。”林厌声音没什么温度,语速很慢。

      “免谈。”江易珩重重关上门,嗓子里夹杂着些许怒意。

      叮咚——新消息提醒。

      江易珩瞟了眼手机,伴随着肥仔微弱的呼噜声,他将不断振动的手机拿起准备静音丢在一旁。就像有感应似的,屏幕上面亮起了几个大字:陌生电话。

      犹豫片刻,江易珩接通了。

      “喂,你是?”江易珩沉默几秒后率先开口。

      “你没存爸爸的电话吗?”江远山不解的问,没给江易珩反应的时间,江远山又轻描淡写的补上一句,“快开学了,我让林叔叔的儿子去你那了。”

      在好几个月前,江远山就以多交朋友的名义塞了好几个莫名其妙的人给他。江易珩真的不懂,江远山葫芦里到底卖了什么药,明明一年前他还满怀愧疚,只要自己表现得有一些不情愿,他就会适时终止话题,而这段时间却像变了个人一样。

      江易珩的拳头重重的落在茶几上,玻璃杯掉落在地毯上的闷响,把熟睡的肥仔惊的睁开了眼。

      “我说过,别打扰我的生活。”江易珩面无表情的盯着一地狼藉,缓缓吐出几个字,随后讥笑道,“这次这个能待多久?”

      江远山心虚的回答:“爸爸只是想关心你。”

      江易珩捏了捏发疼的手指,没有理会江远山。

      “现在的孩子动不动就和父母吵架,一吵架就离家出走。”江远山也不恼,长长的叹了口气,轻飘飘的说出了林厌无处可去的窘迫。

      江易珩直直的望向落地窗,冬风吹光了路边的垃圾,它无情的冲撞垃圾箱上的铁皮,发出的锐响似乎能让每一根毛发为之震颤。

      因为你是我的儿子。

      你做不到完全冷血。

      江远山赌对了,电话挂断后,江易珩只是踌躇了片刻,最终还是给林厌开了门。

      门外,林厌眼里看不出任何情绪,平静的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他从风雪中走来没有一丝狼狈,甚至,有的人站在那就是一幅风景了。

      “刚刚不好意思。”江易珩清了清嗓子,语气缓和了些。

      “嗯。”林厌低沉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

      “进来吧,我叫江易珩。”江易珩领着林厌进了门。

      对于林厌来说住哪里都一样,他轻轻锁上房门,拉开了把椅子坐下。林厌没有行李,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副无框眼镜,指尖敲打着桌面,嘴上哼着段旋律。

      Sink

      Maybe there's no danger

      Give me hot love

      Kiss and hug

      Get drunk, Get drunk

      ……

      喵——

      肥仔贴着床脚走到林厌脚边,故作讨好的舔了舔他的裤腿。

      林厌停下了敲击的手指,单手将肥仔托起来,四脚朝天的摆在桌子上。

      他疑惑的盯着这只黑到只能见眼白的猫,它的脖子上挂了个粉色的蝴蝶结小铃铛,铃铛上刻了个字。

      他把脸凑近了看,是一个歪歪扭扭的:易。

      没等他凑近仔细看,肥仔不满的抖了抖耳朵,沿着桌子纵身一跃,精准的降落在被子上,屁股一扭一扭的寻找最舒服的位置,踩出个凹陷,趴下。

      林厌没赶走它,只是放轻了手上的动作。

      江易珩抬头看了眼挂在墙上的时钟,凌晨2:14。

      十分难得的,他失眠了,整个人埋在被子里毫无睡意。

      挣扎了半个小时,他不情愿的从被窝里钻出来,熟练的穿上左右脚交叉摆放的拖鞋,去客厅里接了杯热水。

      “没事,挺好的,麻烦您了。”

      “嗯,好,挂了。”

      “合作的话再谈,目前以学业为重,不考虑别的。”

      “嗯,再见,回头再约。”

      林厌单手挂断电话,推开厕所门,望见正前方拿着粉色小猪杯子的江易珩,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江易珩张了张嘴,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林厌。他只穿了一条运动短裤,水珠从额前的碎发滑落到胸前。以前没人赤膊出现在江易珩家,甚至连沈书也是穿戴完整。

      看着林厌手里的电话,他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这么巧啊,你也来喝水?”江易珩把水杯举到他面前,努力挤出一个微笑,又补充道,“我没听见什么。”

      “嗯。”林厌应了一声,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

      江易珩赌气似的一口气将杯子里的水喝完,烫的他差点吐出来,又硬生生往回咽。

       嗯什么,嗯你大爷,不会说话吗。

      江易珩坐在床边,随意的刷了刷朋友圈。他的好友不多,沈书更新日常格外频繁。一分钟前沈书更新了一张机场的照片,配了句不知道哪里复制来的肉麻情话。

      已经有了沈书深情的跑向自己的画面,活脱脱像真人版小燕子和五阿哥。

      易珩,想死你了。

      江易珩脑补了沈书版小燕子,嘴角控制不住的抽搐,脊背发凉。

      沈书绝对做得出来这样的事情,江易珩嫌弃的摇摇头。

      江易珩整个人砸进床里,乐得睡也睡不着,随便翻翻手机,通知栏弹出来几条推送新消息提醒,他随手点开。

      新婚之夜丈夫跟着一个男人跑了。

      吃这些水果延年益寿。

      千万别早恋,有危害。

      江易珩咂舌,小编真会扯,沈书都得甘拜下风。他的确有点想沈书,至少现在,有一点。

      眼前画面越来越模糊,江易珩半眯着眼听着窗外越来越弱的风声渐渐入眠。

      “早上起床,拥抱太阳,心情美美哒。”

      这个早播已经在这条小街播放了好多年了,一直打着勉励社会人员的旗号早早叫醒了许多不相干的人。

      江易珩就是其中之一。

      他靠在枕头上一脸疲倦,一晚上梦到的全是血糊糊的自己,眼睛半睁推开房门,随意瞄了眼猫窝。

      嗯,嗯?肥仔没有乖巧的等着投喂。

      猫,猫呢?

      没有在窝里,那肯定在沙发上,这么想着,江易珩抓起外套,几乎弹跳起来往房间门外跑去。

      “肥仔!”江易珩扯着嗓子大喊。

      猫没有看到,只有林厌半弯着腰,单手撑在脑门上,在他抬头的瞬间,江易珩被他眼里的红血丝惊到了。

      突然多了一个人还没习惯,着急找猫的江易珩此刻脚下一只拖鞋一只运动鞋,简直手足无措。

      操蛋,第二次了。

      正当江易珩思考是忽略他,还是办了他的时候,林厌的手机来了通电话。

      江易珩皱了皱眉,在林厌触碰到屏幕之前,他大步走进厕所,顺带反锁了门。

      江易珩心情好极了,全然把昨天晚上的尴尬抛之脑后,他对着镜子洗了把脸,盯着自己的镜子里的自己自言自语。

      “帅啊小易哥,太帅了。”他用食指一下下点着自己的脸很认真的点点头,“帅爆了。”

      话音刚落,江易珩触电似的站直几秒,然后朝厕所门口走去,耳朵贴在门上仔细的听着门外的动静。

      外面的人电话打的投入,显然没听到他这句话,他莫名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锁了门。

      多了个人要多个心眼子。

      曾经这种自恋时刻被沈书拍下来笑了好一阵子,以至于好一段时间江易珩看到镜子都下意识避开,真的是记、忆、深、刻。

      这些话不要脸的程度不亚于:羌州彭于晏。

      太蠢了。

      江易珩洗漱完从厕所出来,瞥了眼沙发。只有一坨黑色球状物体,没错,是差点让他二次出丑的罪魁祸首。

      —沈书:我到了a区了。[大笑]

      江易珩蹲在街边,嘴里叼了根没点燃的烟,无聊的摆弄手机,他的手机里简单到只有一个微信和几个自带软件。

      老年机本机。

      估计小偷来了都得哭着留二百给他换个好点的。

      —江易珩:老街这边,速来。

      发送成功。

      沈书平时睁了眼就消息轰炸江易珩,按道理早就该打电话来催他出门了。

      到现在也没动静,有问题,太不正常了。

      江易珩蹲了快一个小时,直到腿发麻了,才看到沈书从对面街头跑过来。

      意料之中的,沈书浮夸的佯装几十年才见一面的样子,做戏做全套,边跑边用手背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

      “易珩,想死你了。”沈书靠着江易珩蹲了下来,“想我了吗,想了吗?”

      “没有,别来这套。”江易珩笑着递了根烟给沈书,“来一根?”

      “我戒烟了。”沈书挨着江易珩蹲下,挪到了个烟飘不到的位置,“你少抽点,还记得老张吗,我隔壁的,得肺癌了。”

      “总不能我也这么点背儿吧。”江易珩含糊的应了句,咋了咂嘴,“你就抽着玩,哪里来的戒了。”

      沈书凑近了些,声音忽大忽小说:“这不是得装一下吗,不然怎么跟着我们小易哥混呐。”

      他们很久没见了,连生活环境都完全不同。聊的话题断断续续没有头绪而言,不过沈书心大,并没有觉得和两人和以前有什么不一样。

      “江远山又给我塞了个人。”江易珩抖了抖发麻的腿站了起来,“挺麻烦的。”

      “男的女的?”沈书说,“你这便宜爹又整哪出。”

      “男的,电话打个不停,像事儿逼。”江易珩答。

      “不爽就给他挤兑走。”沈书用手比划出一个小人,作势逃跑,跑到江易珩耳旁,“吃饭,攒够体力和江远山斗。”

      这一带出租车来往的多,没一会就有师傅主动拉客。

      “顺风车走不?”出租车司机大喊一声。

      这一声吓的江易珩一哆嗦,忍不住给这个司机颁个奖:司机界小喇叭。

      “去市中心那家新开的火锅店。”沈书刻意跟司机比嗓门,伸长脖子大喊一句,“师傅麻烦快点。”

      “保证十分钟内到,这个天气真冷啊。”司机笑呵呵的说着。他们上了车后,司机也相当热情,有一句没一句的跟沈书搭话。

      “帅哥不是本地人吧,听着口音不像。”

      “这不巧了,我还真就不是。”

      “那来了我们羌州要好好玩玩。”

      话到江易珩耳边直接被风吹的零零碎碎,一句完整也没有听明白。

      “干杯啊易珩,今天我们不醉不归。”沈书激动的下单了一箱酒。

      少年人总是冲动的,在许久不见的朋友面前和个小孩子一样。

      “喝完你睡桌子上?”江易珩瞪了他一眼,招手示意服务员过来,“没开过的都退了。”

      服务员收拾了一会,把几瓶开了的挑拣出来,接着把剩下的撤走了。没一会店里的客人陆陆续续多了起来,瞬间把不大的地方填的严严实实。

      沈书带他来的这个火锅店,主打的是海鲜,品质不错。另外单点的都是肉类,桌上几乎看不到绿色的菜。

      和沈书吃饭靠抢,刚刚下锅的毛肚被沈书一把捞进碗里,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情况不对,江易珩把一筷子黄喉夹进碗里,沈书也不甘示弱,半熟的虾恨不得立马捞上来。两个饿死鬼抢着吃没一会就吃撑了,啤酒也喝了大半。

      “我刚刚看到隔壁新开了清吧,B格挺高的。”沈书和江易珩碰了个杯,笑嘻嘻的说着,“等下去看看,去找个乐子。”

      “行。”江易珩夹了块虾肉塞入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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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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