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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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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手指敲击键盘的第107次,电脑屏幕上的网站依旧无法进入,江易珩恼火的摘掉了耳机。
“该死。”江易珩淡淡的说着,摁下了电脑删除键。
他揉了揉压出红印子的手臂,风驰电掣的摁下电脑关机键,手上的鼠标随意的丢在一旁,手背上的青筋暴起,太阳穴上冒出一层薄汗。
杂乱无章的电脑桌前,江易珩拉开了手边的所有柜子。
落灰的一堆空烟盒里,只有一支骚粉色的打火机。
有的时候就是这么奇怪,不想找某样东西的时候立马就能出现,关键时候的话就连影子也看不见。
喵。
一只浑身黑色的不明物体窜出来。
不明物体跳上江易珩的腿,肆无忌惮的仰着肚皮,舔着爪子上唯一一撮白色的猫毛。
喵呜。
黑猫圆溜溜的眼睛和他对视了几秒,歪着头慵懒的叫了声,随即立马从他的腿上跳下,匍匐在地板上小息。
他蹲下狠狠的撸了几下肥仔,一把将它提溜起来挠挠下巴,继而把它塞回了猫窝。
江易珩看了眼猫窝旁已经见底的猫粮,转身走到沙发,拿起烟盒点燃一根烟,利索的披上件羽绒服,出门买猫粮。
照顾肥仔是生活里占比最多的那部分,这种感觉很不错,怎么说也算半个家人。家人……那其他家人呢?
这个词眼下用来有点细思极恐。
要是你再这么胖下去迟早把你炖了,红烧的好还是清蒸的呢……猫肉好像是酸的吧。
小城市最后一缕夕阳倒映在雪里,街上没有人走动,清冷的气息遍布街道的各个角落。
冬日里静的没有人气,连旧商店门口的老式电话亭都被风吹的窸窸窣窣。
破了洞的亭子附近,一群光着屁股的小孩子往雪地上砸着各种形状的石头。
江易珩猛吸了口烟,片刻缓缓吐出,烟雾在空气中徐徐上升。滚烫的火焰在指尖跳跃,他烦躁的蹲下,在雪里摁灭烟头,转身顺手丢进垃圾桶里。
附近没有完整的垃圾桶,甚至有一些这儿破一块那儿破一块,不明液体从底下流出来,恶臭熏天,人靠近就能当场吐出来。
锈了的铁皮,甚至没有标明分类,是小地方的特色。
或许这就是命运开的玩笑吧。
待在垃圾桶旁边思考多少有点煞风景。
他加快脚步,逛了一大圈后妥协进了常去的小超市。
叮咚—
叮咚—
叮咚—
……
手机响了能有十几下,他停下脚步,倚靠在猫粮货架上掏出手机。
平时连app都不怎么提示的手机此刻响个不停。
“白菜五毛钱一斤咯。”
“王婆子,我们去前面买打折的白菜。”
“去去去打秤……”
江易珩擦了擦手上落的雪,翻了好一会才点开聊天框。
—沈书:易珩在不在,有大事。
—沈书:是哪个臭女人压着你的手了
—沈书:氵工日勿王彳亍
—沈书:[大哭]
熊猫头警告!
江易珩摇了摇头,飞快输入:什么事?
发送前他慎重思考片刻后一个字一个字删除,重新打上了一行,满意的点了点头。
—江易珩:给肥仔进货。
超市的暖气很足,江易珩身上的羽绒服大了些,领口松松垮垮的耷拉下来,燥热促使他将拉链拉到胸口。
—沈书:有事情想和你说呢。[扣手手]
—江易珩:当面说。
—沈书:其实也没什么事。
—沈书:就是,太久没见了,挺想你的。
这种骚话江易珩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不拦着沈书的嘴,他能给三只小猪的家挨个吹倒。
江易珩退出了聊天框,翻了翻手机日历,备注上没有任何安排。
这几天到下个月都没有。
事实就是这样,就差在他脸上写:闲出屁。
江易珩没有回复,沈书并不介意,乐呵呵的又发了张他的自拍照。
没过几分钟沈书又补了几条消息,几个极短的文字分好几次发送,很符合沈书和常人不同的脑回路。
—沈书:兜 风 了。[得意]
店员注意到许久没有动作的江易珩,兴致勃勃的拿起一袋又一袋猫粮,嘴巴一刻没停,反反复复的介绍。
“好的,就这款。”江易珩打断了她,礼貌的点了点头。
店员很尽职的继续介绍:“那我给你包起来吧,这款猫粮……”
中国速度啊。
很难拒绝这个店员的按头安利,有种不买就走不出这个超市的感觉,江易珩这么想。
从他走进超市后,身后就跟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子,穿着绿色的长裙。
她时不时发出点动静,甚至加快脚步靠近江易珩,目的显而易见。
如果绿色长裙什么也不干,江易珩就会就假装没有注意到,可惜这个女孩太执着了,丝毫没有要放弃的样子。
江易珩漫无目的逛了十几分钟后,这个女孩直接堵在了他面前,迅速的掏出手机,脸上立马染上一片绯红。
看热闹的大妈大爷停下脚步,一道道目光从四面八方射来。
犯人和判官的即视感,犯人是他,判官是其他人。
“帅哥可以留个联系方式吗?”她一只手攥紧了袖子,半边脸红的不像样。
烦躁,烦躁。
我用老年机。
这是内心深处的呐喊。
没等姑娘有反应,江易珩拎起猫粮迅速转身,甚至没顾上套个购物袋,近乎狼狈的逃出超市。
直到呛到清冷的空气才停下脚步。不用回头看都知道那个女孩子举着手机有多、尴、尬。
他顺势坐在长椅上,用脚踢开地面上的雪。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低下头盯着积雪一点点融化。
等那一块化的差不多,他长长呼出一口气,甩了甩漏在外面冻僵的手,艰难的打开打车软件。
万幸刚下单立马就有司机接单。
“a区,谢谢师傅。”
江易珩单手脱下身上的羽绒服,另一只空出来的手打开冰箱,将摆的整整齐齐的啤酒抽出来,摆了几瓶在桌子上。
他低头扫了眼假寐的肥仔,给它添了一大碗猫粮。
肥仔嫌弃的瞥了一眼,翘着尾巴跳出猫窝,肉肉的爪子慵懒的翻了翻猫粮,再三确定加了罐头才肯低头优雅的享用。
江易珩整个人埋在沙发里,用桌角撬开了瓶啤酒,大口的灌入嘴里,没等咽下一边拨通了沈书的号码。
“喂,易珩,今天是老大生日。”电话那头沈书压低了声音,紧张的氛围让人觉得好笑,“改签了机票,明天过去看你。”
做贼心虚。
沈书躲在厕所打的电话,隔音很差,电话那边有玻璃杯轻轻碰撞在一起的清脆声响。
微弱的生日歌里夹杂着文绉绉的谈吐,和五花八门的祝福语。
和江易珩安静到出奇的小出租屋截然不同,除了空调暖气和肥仔咀嚼猫粮,几乎没有其他声音。
缘分是奇妙的,沈书和他,两个不同世界的人,走进各自的生活,没有预谋,只是一次偶然。这种感觉很特别,毕竟相处的舒服是份礼物。
对着亲近的人发脾气是低情商行为。
这句话是百度上偶然翻到的。
“行。”江易珩思考了很久才回答。
“诶,老大想和你说说话。”沈书试探的问了问,“他和我老妈都怪想你的。”
“你帮我转达就行。”江易珩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大脑飞速搜索仅有的几个祝福词,大抵都与生日不符合。
除了一句俗到不能再俗的“生日快乐”以外,似乎没什么可说。
江易珩长呼出一口气,握着手机的手僵硬的摁下挂断键,额头上冒出密密麻麻的汗,没一会儿浸湿了额前的碎发,一撮撮全贴在脸上,粘腻腻的感觉不大舒服。
心脏跳动的愈来愈急剧,他连着灌了几大口冰啤酒才渐渐平静下来。
好像有沉甸甸的东西死死的压在胸口上,这种感觉就像是拳头狠狠砸在棉花上,没有可以宣泄的口子。
无助、无力。
甚至带着淡淡的恐惧,没有缘由,心底油然而生出来的绝望感。
很多关系,甚至血缘关系都没有金钱和名利重要。
如果能少有些牵绊,那就少点。没有人愿意chi luo 裸的被人公开处刑。
恐惧,被牵着鼻子走的恐惧。
那种被别人一层层扒开、一点点窥探的无助感遍布全身,在这一刻毫无保留的迸发出来,直冲江易珩的大脑。
溜啦~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