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桂/青葱]曾是惊鸿照影来》萧莲峰

2、2

　　土方跟着坂田进家门的时候，空气中一股莫名的味道夹杂了轻微的酒精味钻进鼻孔。他抬脚走了几步，不小心踢到几个易拉罐，发出哐啷的响声。他抬手摸门边的开关，哒的一下，橙黄温暖的灯光就洒满了室内。
　　这里跟他第一次来的时候一模一样，连张桌子都没有，酒瓶子直接放地上
　　坂田拉开冰箱门，土方发现除了冰淇淋和酒外什么都没有。这家伙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床上地板上堆满了CD盒子和与音乐相关的书籍。墙角还有一摞CD一直堆到了天花板。
　　十几年了，无论发生什么事，这家伙对音乐的爱都没有变过。
　　坂田把空啤酒罐子都踢到一边，两个人席地而坐。他拿出几瓶菊正宗清酒，给两人满上。
　　“喂，给我根烟。”对面的人向自己伸手。
　　“你什么时候又开始抽烟了？”嘴上这么说着，土方还是把烟递过去，又帮他点燃。
　　“你记得你教我的时候说什么来着？”坂田吸了口烟，缓缓喷出，“这东西戒不掉啊。”
　　土方也给自己点了一根：“说得就跟我带坏你似的，装什么纯良。”
　　坂田咂了口酒，夸张地舔舔嘴唇：“我从来就不装纯良，没意思。”
　　“所以你就到处泡小男孩……”
　　“什么小男孩，我也是泡过有为青年的……”坂田斜眼看他，“你到现在还在记恨我跟总悟？”
　　“你觉得我是那种人吗？”土方向坂田的方向伸长了脖子，像是要努力让他看清他脸上真诚的表情。
　　“嘛，谁让我比你先认识他呢。我又不知道你们俩后来会好上。”坂田用烟点向土方，“所以你，还是认栽吧。”
　　“我早就认了，”呼出一大口气，“谁让是你呢。”
　　“哦哦，我真感动……”他举杯，“为了我们的友情，干杯。”
　　土方举起杯子跟他碰了一下，勉强哼了一声算是回答。
　　“你跟那小子，到底出什么事了？”坂田问。
　　“他不是来找你了吗？”
　　坂田把腿伸直，后背靠到床边：“净顾着骂你了，倒是没仔细说。”
　　“哼，”土方给两人斟上酒，“你问我，我就要说吗？”
　　坂田笑起来：“哈哈，当我没问。”他知道土方不告诉他并不是不信任，只是他有他的坚持，虽然有时候这种坚持相当莫名其妙。对于这件事来说，就是土方希望用自己的力量解决他和冲田的问题。他和坂田之间不存在怀疑和猜测，是纯粹的以心相交。
　　“倒是你，玩儿了这么多年，也把了不少美少年了……没想过认真交往一个？”
　　坂田哭丧着脸道：“阿银我可是每个都很认真的呀~~他们要不嫌我没钱，要不跟我在一起就是为了进娱乐圈，我很受伤啊！”
　　“切，”土方探过身子，捏起他的下巴，坂田感到面上有香烟的味道混杂了酒精的热气扑过来，“你那点小把戏，还想瞒住我吗？”
　　坂田永远是这样，真真假假，嬉笑怒骂。像是他刚说的这句话，就是真假参半。土方知道，关于别人那部分为真，关于自己那部分为假。
　　坂田去捏土方的脸颊，把他捏得表情扭曲：“他们看上我的人脉和能力，我看上他们的热闹和身体，我们互相交换，这样不公平吗？”
　　“那些可怜的家伙就算把身体给你，也不一定会得到进圈里的机会吧。”土方把他的手拍掉，嘟哝着揉自己的脸。
　　“那当然了，”几个字说得理所当然，“不是每个人都有那个能力。他们以为自己有才华，以为自己年轻就无所顾忌了，大多数是头脑发热的白痴……哦呀~不对，除了总悟。”
　　“说起来，我还没谢过你。”
　　坂田把烟屁股在地上碾灭，开了另一瓶酒：“你以为你是谁？他爹？”
　　土方脑门上青筋暴起：“喂你这混蛋一点都不知道领会别人的好意啊！”
　　“诶？”坂田从土方嘴里抄过剩了一截的烟，给自己点上，“那你什么意思？”
　　装傻，这个人绝对是在装傻。
　　“谢谢你，把总悟带给我。”
　　坂田闻言把眼睛闭得紧紧的，扶着额头做痛苦状：“那小鬼，往我的烟里放辣椒粉，还骗我他有艾滋病，你肯带他我已经谢天谢地了……”
　　“还不是当初你把他吹得天花乱坠？”像是回忆起什么有趣的事情，烟雾里的男人笑了一下，“说什么生命力极其顽强，战斗欲极其旺盛，铁板定钉的打不死拍不烂，哭着喊着要唱歌……”
　　“难道不是吗？”
　　“是……是过头了！”
　　坂田拍掌大笑：“哈哈哈……这算是你的克星吧？一物降一物，果真不假。”
　　“切……”
　　几瓶酒下肚，两个人都有些微醺了。
　　“你都不打算回来的吗？以你的能力，绝对可以在这个圈子里呼风唤雨。”
　　“呼风唤雨？我算鸟？”他夸张地摇头，“再说，我可受不了那种不要命的工作方式，我可是很惜命的。”
　　“银时，”土方定定地看着他半垂的眼睛，“只要你想做，就没有你做不到的事。”
　　“开玩笑，你几时见过这种人？你如果真的相信事在人为，那又何必对总悟指手画脚……”
　　“你和我们不一样。”土方打断他，声音轻而稳。
　　“算了吧，你这家伙，就是喜欢擅自替人做决定。”
　　土方烦躁地扯掉领带，松开衬衣领口的两颗扣子。两人再次陷入沉默，只是相对喝酒抽烟。因为房间做了隔音的缘故，他们彼此的呼吸都清晰可闻。直到土方发现两人抽掉了一包烟的时候，这沉默才被打破。
　　“我去买烟，顺便……买几个下酒菜。”
　　坂田哼哼了一声，把空酒瓶踢到一边，拉开冰箱门发现酒也没有了。
　　“我也跟你去好了。”
　　两个人东倒西歪打着呵欠走到街角的自动贩卖机前，一个西装革履，一个裤衩背心。已经是夜里了，不远处的街道传来男男女女的歌声和笑声，衬的这一角倒分外冷清。霓虹灯光投射到建筑物高大的玻璃幕墙上，夜空被映成暧昧的紫红。
　　“你这地方倒是不错呀……闹中取静。”
　　“啊……我自己住着也觉得挺舒服。”
　　“在新宿租房子可不便宜啊……我说你一个月究竟要接多少工作？”
　　“不多不少，够我活着。”
　　“……下酒菜怎么办？”男人大着舌头问。
　　坂田愣了一下，不知道他指的哪个，干脆装蒜：“那边拐过去，往前走，伊势丹边上有个便利店。”
　　土方的脸伸过来，漾着些促狭的笑意：“不是二丁目？”
　　“嘛……”坂田脸上是认真思考的表情，顺便推开土方的脸，“也常去啦。”
　　“……咯。”土方打了个酒嗝，冲着坂田冒傻气地笑，“嘿嘿……总悟他，也是在那被你勾搭上的？”
　　“多串君，”语重心长，“不要说得那么难听嘛……”
　　两个男人搂着彼此的肩膀又上了楼，进屋后同时瘫倒在地。
　　“啊咧……还是……忘记买下酒菜了。”土方喘息着断断续续地说。
　　坂田滚到冰箱旁边，拿出一盒冰淇淋对准土方脑袋砸过去：“哟，下——酒——菜——”
　　“白痴！”捂住肚子翻了个身，“神经病……”
　　“多~~~串~~~我还没喝够哪……”爬过去把那人扒过来，“诶？睡着了啊……”坂田伸手把椅背上的西装外套给土方盖上，自己也四仰八叉着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