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二十五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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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回陌上草如何敌疾风 瓮中鳖猎场求生存
夏日刚至，京都便里出了几桩大案子，让本来忙活着工部之事的大理寺更为忙碌。先是太常寺何员外郎家遭强人入室，盗走了些财物，还刺伤了两名婢女；继而新晋进士、礼部从事左棠夜里回府路上遭歹人袭击，好在被巡城军士，虽未生擒歹人，但也救了左棠一命。
一时间京都里人人自危，说是这歹人专捡当官的下手。一是为了劫富济贫，二是因为这几个月来连续征兵西北、东南，将当官家里，尤其是亲王府上的家丁征去不少。
“这东南、西北征兵，把我滇王府上的家丁抽调了不少，而今外头到处强盗小偷的，你让我们府上怎么办？”一早朝，滇王就嚷嚷上了。大周西南四藩藩王拥兵自重，本来手下便有着雄厚的军队，雄霸一方，中央对他们也无可奈何。但滇王因做了摄政王，这四年来一直待在京都，将藩内事宜都交给了世子处理。根据大周律例，藩王入京不得携带军队，只能带五百家丁。
结果一纸征兵令，滇王府只剩下两百家丁，滇王大为不满，“反正东南军也还没走远，家丁什么的都可以退役，回来维护治安！”
“滇王不用担心，朕已经手谕京都守军，对诸位亲王府邸加强保卫防范，大理寺应速速查明歹人来路，安定民心。”慕泠微笑着道。
自从大婚之后，亲政一事倒没有人提了。贞王等摄政王也不提，慕泠那派的诸位也不提，贞王一直觉得心里奇怪，揣不透这皇侄心里想的什么。他也私下问过沈庭筠，后者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但是贞王肯定的是，这其中一定有鬼。
对于朝野而言，幽州张氏具有很深的传奇色彩，不仅仅因为张氏子弟官居高位，更因为他与江湖世界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就像是两个世界的交集点一般。青龙会总舵主张云安更是其中传奇色彩更为浓郁之人，早年金戈铁马，继而入朝兵部，再退居江湖之远，门下子弟遍布军营与江湖。
张氏家规更为豪放，只一条：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施仇于我，睚眦必较。因而族内无论男女，大都敢爱敢恨，十分豪爽。然而永乐这些年以来，张云安过得十分憋屈，知天命的年纪，远离官场十几年，而今居然又要为清浊之分的事情烦恼。对于幽州张氏而言，忠诚二字倒不如忠义二字更为信仰，早在大周开国之前，幽州张氏便以诸侯之名傲立一方，然而张氏祖先与高家生死相与，为大周开国奉献了不少宗族子弟的鲜血身躯，大周开国后，张氏主动谢绝藩王封号，一句“为君谋但求伸侠义之心，不求回报”，被高祖称为“义薄云天幽州张氏”，之后多年张氏子弟或官或侠，无一不是传奇一生。
大约是富不过三代，侠义之事随着歌舞升平年代到来，也走了味。到了张云安这代，宗室男丁稀少，这一辈长房里只有他与弟弟工部尚书张邱平。张云安先有一子，尚未婚配便早逝了，后次女张若曦嫁与贞王。张邱平生有两子，尚未及冠，老太太视若掌上明珠，恨不能含在嘴里怕化了，宝贝得不得了。
没想到长江大水一发，工部被皇上查得体无完肤，按照大周律法，张邱平当斩，全家或死或流放，老太太一听这噩耗，立马昏死过去几回，哭着要张云安想办法救救弟弟一家的命，要为张氏留根。话说这张云安耿直之人，并不觉得弟弟死有余辜，然而他是寡母抚养而大，孝字为大，实在是苦恼得很。
老太太哭道：“你几次三番救了洛家和太子殿下，想必皇上必然念着这份旧情。”
老太太又哭道：“你把若曦嫁与贞王的时候，说到你那贤婿每次都得意得不得了，怎么这个时候便一字不提你那贤婿了！”
老太太继而哭道：“我那可怜的儿子啊，你死了我也不活了，我就你这一个儿子啊，你那没良心的哥哥不是个东西啊！”
是以张云安非常苦恼，他是个很骄傲的人，很难拉下脸面去求什么人，但是老太太每日不给他一点安生，于是连忙从幽州赶到京都去打点事宜。
他思前想后，先去找到了洛阳子。张家与洛家世交已久，一直感情笃厚，除了早年洛阳子毁了与若曦的婚约，跑去西北打仗外，可谓生死之交。洛阳子将他与皇上私下的对话委婉地一讲，云安心里凉了半截，浑浑噩噩回到府邸去。
回到府邸已是黄昏，管家告之贞王殿下已在主厅等了一个时辰。也许是心里凉透了原因，贞王娓娓道来的想法便似最后稻草一般，既急切，又沉重。甚至出乎了张云安所有的意料。
是任由世事发展，还是孤注一掷救回至亲？
贞王幽幽地说：“你可记得当年洛阳子兵谏，是否跟你此刻心境颇为相似？”
扑哧扑哧，一只白鸽飞入侍郎府邸，落在庭筠书房天窗之上，白鸽左脚上绑着一细小竹管，一看便是祝颜常用的方式。想不到他在自己府邸上住上大半年，还是不忘养一堆鸽子，给他传递心里火辣辣的情话。
庭筠苦笑万分，别说这白鸽多要命地吸引人注意，就算里面是祝颜情意绵绵的废话，也能让人以为是不得了的情报交换。不过虚者实之，实者虚之，这虚虚实实之间，到底几番真假？
展开竹管里的纸条，祝颜写道：“老子又一次当兵了，每天营里快活！男人的地方！”
庭筠摇摇头，拿了茶水倒上去浸了，背后数字才显现出来46-911-15。庭筠拿笔抄了纸条上的字“一、当、每营、男”，每营是取了切音，意思应该是“已到闽南”。也就是说祝颜的部队去了闽南。但是奇怪的是，发生海盗最严重的地方是在浙江舟山岛附近，而不是闽南福建那里，难道是朝野传闻之中闽西王所谓动作，便是虚报海事军情，从中央调集军队，与桂林王汤至诚、蜀王姬永年共同对付滇王。
滇王常年不在大理，诸事交于十九岁的世子高辉明，辉明虽然年纪尚有，但天资聪慧，又俊美非常，一直很得云南士族百姓名望；滇王在京都一直打压着其他三藩，早已引起其它三藩的强烈不满，据说闽西王与桂林王前段日子秘密面圣，回去后也行动诡测。
他正想着，便听得书房暗道里有三长一短的叩门声，是与贞王约定好的碰面。他将纸条笼到袖中，往暗道里走去。
最近与贞王的碰面愈发频繁，因为自从他被圣上指定监察工部尚书的贪污舞弊案，纠结到贞王妃娘家的种种，贞王与他想了各种办法，企图在账面上做平整了，但是大理寺少卿杨志青的存在，一直难以达到。
贞王此次到来，带来了一个好消息，那就是青龙会张云安这方愿意调动心腹部队与青龙会各门派，加上贞王此方的力量以及滇王兵力，发动兵谏，保住张邱平一家老小性命。
“仅此而已？”沈庭筠皱皱眉，“为了工部尚书发动兵谏，似乎有点夸张了。贞王殿下可不是这样热心冲动之人。”
“呵呵，”贞王呵呵地一笑，“确实有点夸张，谁让我是贤婿呢。”
“贞王殿下果然伉俪情深。”沈庭筠讥讽道，“难道与下官还要做这种官样文章吗？”
“皇上翅膀硬了，用不着我们这些摄政王，本王与滇王都略感寂寞啊！”贞王慢慢道。
“殿下是想与他人永为摄政，还是想独揽大权？”沈庭筠挑了眉看他，“滇王可非安于与他人分得天下之人。”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贞王笑道，“皇上既然想搞倒滇王，我们不妨助一臂之力，既然趁乱兵谏，且非皆大欢喜？”
“殿下果然英明！”沈庭筠拱手道，“臣迫不及待得看到殿下黄袍加身，一统天下！”
贞王摆摆手道：“庭筠啊，你想远了，本王没什么野心，不过是为自个留条活路罢了。”
“不知殿下是否知道，闽西王所征部队，并非前往舟山岛抵御南九州的倭寇，而是开往闽南，借桂林王之道，攻打滇藩？”庭筠问道。
“竟有这种事情？”贞王皱眉，抿了一口茶，“看来这次圣上谋划的是个大动作，而今各个亲王府都派遣了禁军日夜巡查，与其说是保卫安全，倒不如是监视耳目。”他继而冷笑道，“幸亏你告诉本王这个动向，本王这就卖个人情，叫那三藩王的队伍别扑了个空。”
“这些年打在禁军和京都守卫的心腹们，该收网了。”在安排完诸多事宜后，贞王冷笑道。
沈庭筠淡淡笑道：“那为臣先恭祝殿下心愿得偿。”
贞王吹了吹茶，挑了眉拿眼觑着沈庭筠，突然道：“庭筠啊，听说圣上入秋后狩猎？”
“是的。”庭筠颔首，“在城郊外的皇家猎场，今年安排得比较隆重，目前正在邀请诸多亲王前来参与。”
“那工部调查之事，何时定论？”贞王又道。
“在狩猎后，因为要涉及到抄斩大臣，不宜在祭猎期间。”庭筠道。
“好得很，藩王入京，皇上远离内禁，好得很啊！”贞王狰狞一笑。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第二十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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