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时针》莫小羽

10、第十章

　　「肆」

　　叹气。除了叹气还是叹气。
　　晚上九点三十分。正是晨曦中学的自由活动时间。
　　本来是非常罗曼蒂克地在校园里散步谈心的，本来是被暖味甜蜜的气氛所包围的，但似乎某某人很不领情，源源不断的叹气声一次又一次地破坏了美好的气氛。
　　身边的女生懊恼起来了，“有心事？”
　　伊萱沉默着，不动神色地挽起了女生的手。“呐。小雪。”
　　“嗯？”
　　“妳觉得卓雨嫣这个人怎么样。”
　　“奇怪的人。”几乎是脱口而出。
　　伊萱若有所思。又开始默不做声。
　　还是女生忍受不了沉默，“听说最近妳和她走得很近？”
　　抬起头，望着甘小雪。似乎是有嗔怪的语气，“妳不也是么。”
　　“欸？”对方没来由的醋意使自己有点束手无措，“没、没啊。她就因为我教了她一道数学题请吃冰淇淋而已啊。”
　　摸了摸后脑勺，本来这件事就觉得莫名其妙。只不过是简简单单地教了个题目，有必要请吃东西这么大阵仗么。
　　伊萱又是叹了一声，唐茗说妳是书呆子就是没错。
　　“怎么了。”
　　“没什么。”
　　懒得再说下去了。或许也该主动找那个人谈话一下吧。

　　“妳在这里啊。”总算找到了女生就顺势在旁边坐了下来。
　　然而女生似乎没有听到一样，依然自顾自地坐在椅子上，视线一直没有离开正在前方进行着篮球比赛的那群人。
　　感到有些尴尬，只好没话找话。
　　“唔。妳喜欢看篮球比赛？”
　　女生这回总算应了句，但似乎并不打算回头瞧一眼伊萱，“找我有事么。”非常简短的回答。与先前的态度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吸了吸鼻子，才打算把对话继续下去。“我想。妳应该知道我想说什么。”

　　行云流水般的步伐，极其敏锐的眼神，一个箭步就轻松地避开前方敌人的阻拦，立刻潇洒地转身，优雅地瞬间跳起，几乎体育场所有男生女生的目光都顷刻集中在他的身上，仅仅只是一秒钟之内的事情。
　　球，准确无误地进入了篮筐。
　　几乎是进球的同一秒，全场爆发了极其响亮的鼓掌声。
　　“唷。挺厉害的嘛。”就在前几天还被自己非常不屑地认为是猪朋狗友的同伴全都无一例外地对着自己竖起了大拇指。
　　有点腼腆地“呵呵”笑了几声。就连忙摆手，用着“还行吧”的谦虚措辞来敷衍总爱装模作样的同伴们。

　　根本就是从来都没有想过，只是一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毛头小子，居然有这样的能耐。当初只是希望把他当作小弟使唤，如果这次不是因为一位篮球部的成员临时有事而不能来比赛，估计这个学年这小子都别想着触碰篮球。
　　总之总的来说，就是失算了。彻彻底底的判断错误了。
　　这毛头小子，竟然就这么轻易地灭了自己的威风。同伴们一直在嘀嘀咕咕的，心里感觉就是非常非常的不爽。

　　“咳咳。先休息一下吧。下半场还没这么快开始。”
　　“唔。好。”不耐烦地回答了句，就急匆匆地向边上放着的矿泉水走去。
　　“啊！”又是一声娇呼，只是这声音男生觉得有些熟悉。
　　“欸？是你？”几乎是同时，两个人说出同样的话语。
　　这个被自己不小心撞到的倒霉女生不正是前些天自己遇到的那位脚裸受了伤的人么？

　　好巧。

　　此时此刻女生也在想着同样的事情。

　　那天晚上自己被充满正义感的男生温柔地背起，快速地跑向医务室。在一再确认自己的的确确已经没有大碍之后，居然还是好心到要扶着自己跑到女生宿舍，还要亲眼瞧着自己上楼之后才放心离开。搞到被好朋友伊萱误会，甚至还传遍了整个宿舍。
　　那个时候，还真的是哭笑不得。
　　后来还听说有个男生在熄了灯之后还疯了般地跑向逸夫楼，说是要拿回些值日用的东西。
　　毫无疑问，那个时候，真的是觉得这个温柔的男生好人得不得了。

　　“唔。那个……”男生似乎还想说点什么。却被突然传来的催命般的叫唤打断。
　　“顾智斌，赶快。下半场就要开始了呐。”
　　欸？他叫做顾智斌么。
　　男生朝着远方的同伴应了一声，却并不是立刻就飞奔回去比赛，而是居然回过头，温柔地对女生笑了笑——
　　“呐。待会有空么。等我打完球后去哪里聊聊吧。”

　　“妳不觉得她很好么。”卓雨嫣的声音里掺着明显的忧伤。
　　“同样的话，我不想重复第二遍。”
　　“就不能试一下么。”
　　女生站起身来，直直地逼向卓雨嫣亮晶晶的瞳孔，“妳喜欢萧子忻吧。”
　　卓雨嫣微征。
　　并没有也要站起身来的意思，只是眼神突然深邃了许多，却也淡定了许多。
　　语调变得异常飘渺——
　　“我爱她。”

　　终于愿意承认了么。终于有勇气说出妳爱她了么。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去努力一下呢。“就不能试一下么。”这句话应该是我来问妳才对吧。如果是爱她，如果是真心真意，为什么不试着许给她一个美好的未来。
　　或许，只要说出来，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呢？

　　“但是。”稍微加重了语气，“那是没有结果的。”
　　女生明显地愣了一下。
　　“什么。”
　　“能给她幸福的人，就只有妳而已。”
　　郑重地深吸了一口气，女生突然站起了身，“或许，妳没有选择她，是错误的。”
　　伊萱感到卓雨嫣的眼神里多了些什么可怕的东西，她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忍不住打了个冷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