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暖花开》王紫清

1、一

　　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海子

　　丁博文一直迎风站着。
　　自从春天来了，她就习惯地每天早上这样迎风站着。她住的地方，就在临近大海附近的村子里，那是她租来的房子。她的眼睛望向大海的远处，就好象那里有着无限的希望以及美景，有时候眼神闪动着银光。
　　“丁阿姨，丁阿姨，你又在吹海风啦！”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在她的身后响起。
　　丁博文微微地笑了起来，回过头，望向身后那穿着红色小花裙的脸蛋红朴朴的小女孩，柔声说道：“是小丽来了啊，这里的风吹得很舒服。”
　　“可是我妈妈说，女人吹多风不好。丁阿姨，你的身子本来就很不好，不要吹太多风哦。”小丽一脸认真地说道，小脑袋晃了晃，却让丁博文注意到了她脑袋上多出了一朵红花。
　　“谢谢小丽的关心。今天小丽的头上怎么带上一朵红花了？”丁博文端下身子，看着那一朵在头上绽放的红花，显然，这是一朵假花。但尽管是假，也是纷外鲜艳美丽。
　　“嘻嘻，我这个月得了五朵红花，老师就奖了这一朵花给我。”小丽骄傲地扬起下巴，有一点得意地说道。
　　“是这样啊。那阿姨也奖你，请你吃东西。”丁博文看着小丽那天真的脸蛋，内心升起一淡暖意。就象春风吹进了她的心一样，有一种温柔的感觉。
　　“好呀好呀，阿姨，我可不可以吃冰淇淋？”小丽高兴地拍了拍手，满怀希望地问道。
　　丁博文微微点点头，拉起小丽的手，向海边沙滩上的小店走去。
　　这沙滩的沙子就象面粉一样精细，一瞬间，留下了两双一大一小的脚印。微风依然吹着，把春天的气息带到每一个地方去。
　　“老板，要两支巧克力冰淇淋，还有一盒香草雪糕。”丁博文的声音在小店的门前响起。
　　“好啊。哟，这不是小丽吗？又让你丁阿姨买冰淇淋啦。你爸爸去船了吗？”店老板姓赵，一个热情好心的中年男子。他一边拿出冰淇淋，一边说道。
　　海边的渔民们都会把出海叫做去船，村子里的男人们经常一去就一个月到两个月，去到外海域。捕到的鱼都雪冻起来。然后运回来卖。通常一年也是出去一次到两次。但是也有短途的去船。也就是近海域里打打渔，收获并不是很大。
　　“才不是呢。我今天得奖了红花，所以丁阿姨才请我吃冰淇淋的。还有，我爸爸没有去船。”小丽涨红了小脸，大声地说道。
　　看到小丽急了起来，丁博文轻轻地拍拍小丽的头。“小丽，赵老板是在逗你玩的。”
　　“哼，丁阿姨，下回我们不来这里买冰淇淋了。”小丽生气地扭扭头，一脸较真，让丁博文亚然失笑。
　　“赵叔叔知道错了，小丽你原谅我吧。下回我不敢了。”这赵老板也笑了，他的笑容很爽朗，有一点阳光。
　　丁博文接过冰淇淋，递给了小丽。小丽低下头快乐地吃了起来。丁博文拉着她的手，走到一边去坐了下来。她自己也吃起冰淇淋来。春天里的冰淇淋，吃起来别有味道。因为不需要解去心中那一份暑渴，却又让她那有时候焦燥的心得以冰凉。巧克力吃在嘴里，有一种悠远的味道。从念大学的时候开始，她就喜欢巧克力的味道了。
　　海滩边上渐渐地多了许多人，都是来踏浪看海的。而海水依然故我，是潮是褪，总是那么的有性格，总是主导着这些观海人的兴致。
　　“丁阿姨，你天天在这里看海，有什么好看的？”小丽一边吃一边问，大眼睛满是好奇。
　　“很好看。大海变幻无穷。不同的时候有不同的风景。”丁博文微笑地说道，眼神在此时，有一点游离。突然间，她的心有一点隐隐地疼了起来。
　　孟凡哲曾对她说：会和她一起来看看大海。然后牵着手，一起在海边散步，一起守在海边等着日出，看满天的朝霞。
　　丁博文猛地摇摇头，长长地暗暗叹息一下。
　　小丽的眼睛依然好奇地望着她，说道：“丁阿姨，我妈妈说让我不来烦你，说你的心情不好。对不对？”
　　丁博文看了看小丽，笑道说道：“快点吃，小孩子，懂什么呢？”
　　“小丽长大了，学校里老师也会流泪，小丽都懂得让老师开心的。”小丽一本正经地伸出手，作保证的样子。
　　“呵，快点吃吧，现在小丽也一样使丁阿姨很开心。”丁博文再次抚了一下小丽头顶上的红花。嘴里再含了一口冰淇淋。双眼依然望向海滩边的人来人往。
　　那边确实有一种不一样的风情。在这个时候，会有一些带着面纱的女子出现在海边。身上都穿着鲜艳的衣服。那若隐若现的风情，总是让那些游人好奇，有一些还是流连往返。小丽的妈妈阿芳告诉她，这些女子都是从外地来讨生活的，在海边陪泳。前些年这个海滩刚开发，引来许许多多的外地游人。同时，这些女子也带着艳丽的色彩来到这里，一开始生意还不错。但现在就不行了。陪一个客人下海游泳，半个小时也就是十元五元的价格。
　　“丁阿姨，你看，那是梅兰姨。她总是爱穿红衣服。梅兰姨可好看了。”小丽突然间叫了起来，小手向前方指。
　　果然，前面有一个带着粉色的面纱，身穿着红衣的，身段子妙曼的女子。背影看起来很是姣好迷人，她正立在一个帐篷下和几个男人说话，间或也有拉拉扯扯，然后就和一个男子牵着手下海去了。她叫梅兰？名字倒是很好听。不过她来村里几个月，并没有注意到这个女子。想必真的很漂亮吧。
　　“村子里有许多带面纱的陪游女人，梅兰姨是最漂亮的了。不过梅兰姨的老公一点也不好看，总是凶她，有时候也打她。”小丽就象一个小啦叭一样在丁博文的耳边说过不停。
　　丁博文微微地笑着，缓缓地咽下嘴里溶化了的冰淇淋。沙滩上的人越来越多了，许多卖海饰品的小商人带着串串人工珍珠穿梭在一座座帐篷间。许多男男女女都穿着泳衣，赤着雪白的大脚向海里跑去。到处都是欢声笑语。而小丽此时，开始吃起了那一盒雪糕。过了一会，丁博文发现，梅兰姨浑身湿淋淋地从海里跑了上来，似乎有一点慌乱，劲自向一边跑去。后面那个男人则跟着，一脸怒容回到了那帐篷里，重重地坐在椅子上。
　　梅兰姨跑去的那边，站着一群同样带着面纱的女人。她向女人堆里一钻，就象从没有出现一样。那一群带着面纱的女人，依然顾盼张扬，似乎在寻找属于自己的生意。
　　正当丁博文看得出神时，远远传来小店赵老板的叫声：“丁阿姨，有人找你！”
　　丁博文回头一看，发现赵老板穿着沙滩裤，踢着拖鞋向自己走来，他的身后却是一名紫衣裙装女子。
　　“博文，终于找到你了。”一个久违了的声音飘了过来。
　　丁博文静静地站着，脸上有一丝丝意外。“李苹？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李苹快步走向前来，晒得微黑的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山人想找你，简直是太容易了。走，我们过那边坐坐。”
　　说完，李苹扯过丁博文，往海滩一边的茶座走去。正好此时，小丽的母亲阿芳也走出来，有一点弱不禁风地站在赵老板的小店边，叫唤着女儿。
　　这个茶吧，应该是此时热闹海滩上唯一一个幽静的去处吧。外面看起来挺有艺术感，是典型的海边小木屋，里面格调更是优雅，不过丁博文只是来过一次这里，她很喜欢面朝大海的那个窗口，啜一品清茶，悠望着潮涨潮落，人来人往，让自己的心宁静下来。丁博文很喜欢这小茶吧墙壁上的画，听说是这店老板自己创作的。其中有一副是画了一朵向日葵，给她的感觉是那样的孤单却又灌注着无比的热情。那金黄色的花朵就象太阳一样让她触目心颤。
　　一壶清茶送了上来，清香袅袅中带着淡淡的水气。
　　“没想到在这片海滩还有这样的地方，看来以后还真的要多来放松一下了。”李苹轻尝着清茶笑道。
　　丁博文也笑了起来，说道：“你现在是女强人吧，怎么有时间来这里？”
　　“其实这次，我是来开会的，听孟凡哲说你在这里散心。你啊一有心事，就会躲到海边来。发生什么事了？”
　　丁博文双手握着茶杯，透过水雾热气，望向李苹，笑着说道：“怕是孟凡哲让你来做说客的吧。”
　　“嘿嘿，看来还是瞒不过你。只不过我倒是很想知道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李苹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地说道。
　　丁博文的眼神深处闪过丝丝痛楚，很快就逝去了。她喝了一口茶，望向窗外。她看到梅兰姨又开始和另一个男人在谈话了。那美好的身姿，红色如火的身段子，在这一片海滩上，是那样的耀眼。
　　“喂，你就这习惯不好，总是容易失神。”李苹伸手出来拍拍丁博文。
　　丁博文望向李苹，淡淡地说道：“我想和孟凡哲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