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雨》不修

31、向往

　　徐森看到掉落到第二页纸的“白星羽”，没忍住回头往那个熟悉的位置上看去，只见白星羽正狠狠地往嘴里塞面包，每一口都嚼得非常用力，吃面包竟吃出了一股子恨意，旁边的安然正轻声安慰着她。
　　徐森最近老实本分，眼看着高考越来越近，班里的学习气氛也逐渐变得紧张起来，自己没敢再去打扰白星羽，偶尔往人桌子上放点吃的都挑放学后没人的时间。
　　俩人回到座位上时，季霖还在自顾自地看自己的书，向曜按耐不住雀跃的心情将一双罪恶的双手伸到了他头上，把本来温顺黑亮的头发给揉乱了，看着自己的杰作大言不惭道：“考得真不错，这是向老师奖励你的！”
　　季霖放下手里的书，往后排桌子上随意倚着，两只手穿插在发缝里三两下重新理好了发型，有点不怀好意盯着他：“向老师就送这个啊？”
　　一瞬间向曜的脸上竟染上了绯红，这一幕刚好落在了徐森的眼里，他觉得这俩人气场很奇怪，好像总是黏黏糊糊的。
　　同样注意到这边的还有安然。
　　这周六是季霖19岁生日，向曜早早买好了蛋糕拎着去了季爷爷家里，挺长时间不见，老爷子见到向曜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大孙子来了！来让爷爷看看瘦了没有。”
　　季霖拎着饭进来时，向曜跟爷爷聊得火热，完全没理他。他默默把手里的饭菜放在桌子上摆好，又摆了两把塑料凳子坐好：“吃饭了爷爷，别忘了旁边还有一个孙子呢！”
　　“好好好，吃饭吃饭，今天俩大孙子来看我，我这老头子有福气哦！”季爷爷在向曜得搀扶下起身坐到了饭桌前。
　　向曜其实没跟陈美撒谎，季爷爷前段时间因为风湿痛得睡不着觉，确实又住院了一段时间，不过住院费都是季霖自己平时在“风驰”修理店打工积攒下来的，这段时间老爷子精神不太好，今天因为季霖生日俩人一块来看自己非常高兴，精气神也好了些。
　　向曜几根手指互相穿梭绕了半天才解开蛋糕盒子包装绳打的结，是绵软细腻的红丝绒蛋糕，蛋糕上有个一身摩托车，车上是全身黑色表情冷酷的少年，是飞驰的样子。
　　向曜找了家信任的店专门定做的，他希望他的少年永远在如花的坦途上肆意飞驰。
　　季爷爷今天是真的高兴，罕见地抿了两口小酒，变成了话痨像是一次性把一年的话都说完了。平日里他一个人待惯了，也不太愿意出门找人唠嗑，因为总有人会有意无意提起他儿子。是啊，他那个不知所踪的儿子，自己已经是要入土的人了，管不了太多了，看着孙子现在有朋友了，学习也越来越好，也是个19岁的大小伙子了，自己还奢望那个不争气的儿子什么呢？
　　吃完饭又待了会儿，俩人安顿好季爷爷后身心放松地溜达回去，自从上次季霖成绩考到全班第五之后，俩人对以后的生活规划更清晰了，总是在畅想不久后一起到A大上大学的生活，春看花秋赏月，努力学习好好工作，一起为两个人的未来积蓄能量，是季霖之前不敢想的生活，如今却变得触手可及，他整颗心都飘荡着被幸福围绕着。
　　他从很小的时候，心里一直压着很多事，日子总是沉甸甸的，如今却觉得一切都变得轻飘飘的不真实起来，这种看得到未来的生活让他很放松，从前那些无处释放的孩子气也时不时地冒出头来。
　　季霖：“谢谢你帮我过这个生日，我好久没见爷爷这么开心过了，也是我最开心的一个生日，下个月你生日想要什么礼物，说得出来我就尽量满足你，过时不候啊！”
　　“当然有啊，你不要买礼物，我已经想好要什么了。”向曜笑着说，“放心，不会让你倾家荡产的，你记着就行了。”
　　俩人一路上你推我搡好不幼稚，走到一个胡同路口，天色有些暗了下来，向曜前后看了看没一个人影，便迅速在季霖脸上亲了下，抽身离开时被季霖一把按住精准找到对方刚做过坏事还带着温柔气息的唇狠狠亲了上去，向曜有点紧张担心有人经过想推开，试了下没成功，很快便一起沉沦在这个深吻里。
　　俩人离开后，一个白裙飘飘的身影出现在路口，短短几分钟她把自己的胳膊掐出血来才忍住了没出声。虽然曜并没接受她，但安然一直认为向曜现在以学习为主，也许高考后还是有机会的。
　　从小到大想要的没什么得不到的，这是她第一次觉得自己输得这么彻底，输给一个男生，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屈辱。
　　最近班里同学的考试成绩节节攀升，老陈可谓是春风得意，走路的步子都轻快不少，见谁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
　　但站在他面前的向曜有些笑不出来：“陈老师，您别劝我了，人各有志，我还是要留在青山市的，哪能把我妈一人留在这儿啊，也不是只有北大是好学校，A大不是也很牛吗！”
　　陈老师又抿了口泡了一节课还冒着热气的茶水醒神：“按理说是该尊重你个人的意愿，不过你这稳上的成绩不愿意去还是太可惜了，你家里人知道你这个想法吗？”
　　“知道！当然知道！我妈知道我愿意继续留在这很开心的，毕竟她除了工作只有我了，我要是丢她一个人在这多孤独啊！”向曜根本没跟陈美提过这回事，向曜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惯了，陈美大部分时间并不太干涉他，但上大学这种事谁说得准呢。
　　老陈已经是第三次找到向曜聊这个问题了，十班每年能有几个能去北大的，他实在想不通这孩子什么脑回路，哪有考得上北大却不愿意去的，季霖的家庭情况他了解些，有个身体不好的爷爷需要照顾，成绩刚刚追赶上来还不太稳定，现在聊报考的问题为时尚早。
　　陈宝荣郁闷地灌了口热茶：“你先回去吧，这个问题还是要再好好想想。”
　　向曜刚刚走出办公室，安然便敲响了陈宝荣办公室的门，放下了一堆刚收上来的测试卷：“陈老师好，这是上周五发下去的测试卷，已经收齐了。”
　　“嗯，放这吧。”老陈情绪不太高。
　　安然微微笑着：“好的，陈老师您注意休息。”
　　“哎……”老陈叫住了转身离开的安然，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她，“你说，什么原因能值得一个人放弃北大这种所有考生都梦寐以求的顶尖学府呢？”
　　安然是个心思细腻的人，上次看到的事儿给她的冲击太大了，她最近都在沉默着当作无事发生，这一切都超出了她的预期，她短时间内丧失了处理的能力，突然听到老陈问这个问题像是自嘲般笑了，开口说：“也许是亲人……或者爱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