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雨》不修

3、你别误会

　　林楚招呼着服务生把三十六瓶酒全打开了。
　　“我们玩‘敲杯子’吧，干喝多没劲。” 猴跃看到酒都已就位，开始兴奋起来。
　　“‘敲杯子’是什么？”安然并不喝酒，也不怎么参加这种场合，闻言有些费解。
　　“‘敲杯子’太烂大街了吧”向曜的声音与安然的重合在了一起。
　　安然不好意思冲他笑了下：“我还第一次听到呢，真是孤陋寡闻了。”
　　“真尬尴……”向曜不自主的又抬起了右手将眼前疯长俩月已经有些遮眼的碎发往旁边搓了搓，心里想，“我瞎接什么话茬呢。”
　　向曜本着自己制造的尴尬自己化解的原则，给安然科普道：“类似数字接龙游戏，任意一个人说一位数字开始游戏即可，我们一般玩‘三’，规定有三的倍数或是个位是三的时候，需要敲一下杯子，不能说出数字，说了就要罚喝酒。”
　　“这游戏很考验反应能力，其实我也玩过，原来你们把它叫做‘敲杯子’啊。”安然笑了。
　　林楚见状接过话茬：“我们玩‘四’吧，老玩‘三’多没意思，我都快会背了。怕你们喝得找不着家门。”
　　本就有点多动症的猴跃已经坐不住了：“好好好，就玩‘四’，我反应能力超棒！不会对你们手下留情的。”
　　“……20”猴跃皱眉思考了下，大脑神经还没来得及反应，嘴里就已经喊出来了。
　　“爆炸！猴子继续喝！”大家狂笑不止。
　　“操！我脑袋反应快，奈何嘴更快。啊——！”猴跃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输了，姿势豪迈的又拿起一瓶啤酒。可能真的是喝撑了，一瓶酒只有一半进了嘴里，另一半贡献给了上衣。几轮游戏过后，嘴里说着不会手下留情的人，这会儿喝完就有瘫倒的趋势了。
　　大家出于对女生的照顾，让两个女生喝的是果汁，不过白星宇同学喝着喝着就忍不住加入了喝酒的行列。林楚、向曜他们担心猴跃再喝就得找人扛他回家，于是也故意跟着错了几次，终于七七八八全喝完的时候，好好坐着的已经也只剩没怎么喝酒的安然一个人了。
　　向曜酒量不行，也喝了三瓶多，此时倒不至于喝醉，但也有些晕乎乎的。
　　林楚酒量还可以，此时看起来也只是微醺。这人还挺有责任感，约大家出来总还记得保持点清醒把人给送回去。徐森让向曜相信了人的酒量可能真的和体型有关，这人此时依旧生龙活虎、意犹未尽，看着还能大战八百回合。正在无比认真的嘲笑猴跃。
　　对于不常喝酒的向曜来说，喝酒快不快乐他还没什么体会，但是利尿是真的。虽然安然坐在旁边他已经尽量忍着少动少折腾了，但真的完完全全忍不住啊！一晚上已经去了第四次厕所了。他准备第五次起身了，猛地一站起来，脑袋还是晕的，走路顺拐了两次差点把自己绊倒。林楚见状快走两步扶住了他：“厕所是吧？我也去。”
　　向曜甩了下脑袋抬头看了下林楚调整了步子：“哎，你这混蛋酒量竟然比我好。走吧！你这个逃跑的孙子，以后连厕所都没机会一起去了。”
　　“谁让咱学习不行呢，那人生地不熟的地儿说真的我也不愿意去。你学习的脑子和毅力，我但凡能感染一个也不至于连高考的勇气都没，我是看明白了，我不适合考试。”林楚无奈道。
　　“呸!孙子！我摁着你学习都摁不住！” 向曜想起之前试图帮林楚补习却从没成功过，不禁想骂人了，“你走吧，走了我才能再发展新朋友，然后马上从好友列表清除了了你。”
　　“你这就不地道了啊！我一个人在异国他乡该多么的孤独寂寞冷，不主动送温暖就算了，还清除好友……你想让我变成一朵高岭之花吗？”听到向曜威胁删除好友的话，林楚愣堵在厕所门口，拽着向曜要讨个说法。
　　换做平时向曜看到这么矫情的林楚，肯定一脚踹过去——你丫装什么装！
　　此时或许是喝了点酒导致情绪比平时更敏感，或许只是想到了这个在自己身边近十年、在最难的那段时间也陪伴着自己的、虽然经常互损却能交心的朋友这次真的是要走了。向曜看着他，明明是准备怼回去的，一瞬间鼻头竟然控制不住有点酸涩的感觉。
　　“一定是喝多了！一定是喝多了!一定是……”向曜拼命像憋回去，却突然感觉两股热流划过面颊，林楚和向曜同时愣了下。
　　“妈的，一定是酒喝多了！”向曜别开脸。
　　林楚照他后背猛拍两下：“猛男落泪的场面也太难得了，放心！手机保持在线，我一定会随时骚扰你的！放假也随时会回来，知道我在你心里这么重要我就放心了。”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我这是喝太多了，上面下面一起释放。”向曜在自己脸上抹了一把，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
　　林楚哈哈笑了两声搂过了他：“猛男落泪我已经见识了，我上完学还是会回国的，我估计也读不出个什么门道，我这辈子跟学习就是有缘无份。”
　　“以后一定要少喝酒，喝高了就哭是个什么鬼操作。”向曜心里想着，脑袋晕晕的也放弃了挣扎。
　　“想腻歪也麻烦找个不碍事儿的地方吧。”一句低沉又冷冷的男声飘了过来。
　　向曜抬头寻着声音的飘来的方向望去，有些呆住了。面前的人身着酒吧的统一制服，笔直的黑色西装裤包裹着的双腿笔直而修长，白色衬衫一丝不苟的扎在裤子里，外面与西装裤配套的黑色马甲却没规矩扣好扣子，露出胸前白衬衫上被撒上的酒渍，红色晕染了一整片。再往上就是开学第一天那张让向曜有些心梗，此刻依旧没有任何表情的冷脸——季霖！
　　虽然第一天向曜有主动打招呼，没有获得什么回应，其他也并没有任何的交集，但向曜还是记住了这张脸！——不知是因为这人让自己新学期开学第一天酒遭遇了难堪，还是单纯的因为这张脸……好看……
　　季霖往自己右方撇了一眼，眼神又定在自己面前的这俩人身上，表情有点不耐：“借过！”
　　向曜有点讪讪的推开了林楚，想跟他理论。顺着他刚刚的视线的方向往旁边看了眼，顿时瞪大了双眼——两个男生正在如痴如醉互相啃着！丝毫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向曜本来还想理直气壮的反驳些什么，比如自己是来消费的，是顾客，挡了厕所门又怎么样，放尊重点之类的，把那天失去的面子找补回来！
　　眼前的这一幕却让他说不出话来，本来好哥们要分别了拥抱没有什么，但却因为几米外正忘我互相啃着的俩人让这个拥抱也变得耐人寻味起来。向曜眼神在那俩人和季霖身上来回梭巡：“不是…不是…别误会，送朋友，我…我们跟他们不一样，我送朋友……”
　　一句话被向曜断句断得乱七八糟，越说越乱。
　　林楚转过身看着面前的人一身服务员制服，也有些不耐烦了：“过不去是你们的门太窄了，不得顾客优先吗？等会儿怎么了！你们在这工作不能提点意见再装修下吗……”
　　季霖没再理会他们侧身挤了进去，在洗手台前站定，开始擦拭清理衣服上的酒渍。
　　林楚还在说些什么，向曜一脸菜色拉着他就往外走。
　　“喂……我还没说完呢，厕所还没上呢，这小子也拽了！我要投诉他……”林楚被拉扯得有点站不稳。
　　“我们班新转来的同学，这种时候碰到多不好，走吧走吧，时间挺晚了，我们也该散了。”向曜推着他回去。
　　“新转来的？同学？”林楚有点没反应过来，顿了顿又补充，“那还真是个有意思的新同学……”
　　走到位置上几个人看着他们，有点困惑。还是此时非常清醒的徐森率先开口问道：“怎么这么快！你们不会喝晕了找不着厕所在哪了吧？”
　　“清醒着呢！厕所人多到排队，不等了。已经快十点了，得把大家安全送回去，咱们撤吧，下次继续。”向曜说着眼神向林楚示意了下。
　　林楚无奈：“行吧，等我假期回来，我们再战！到时候把你们全喝趴下！”
　　一行人出门打了两辆车，清醒壮实的大块头徐森护送顺路的猴跃和白星宇，林楚则负责把向曜和安然安全送回家。
　　向曜等车停稳一把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林楚在心里第七次鄙视了这个人，一个这么温柔的女孩子，至于这么躲吗……
　　安然往副驾驶上看了两眼，没说什么，拉开了后面的车门做了进去。林楚绕到另一边拉开车门坐好了：“安然家是最近的，先送你吧。”
　　“嗯，谢谢。”说完安然小声给司机师傅报了个地点。
　　一路沉默到车停下。安然道了谢，便先回去了。
　　车子再次启动。
　　林楚想等向曜先开口，没想到自己先绷不住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哎，阿曜。你说你至于吗？一个女孩子至于这么躲着吗？我其实看着安然挺好的，温柔漂亮又努力上进，哪点配不上你了。”
　　向曜转头望着窗外，看着窗外的夜景在视线中快速后退，夜晚的青山依旧灯火通明：“别瞎说，我只是觉得如果不喜欢的话就不要做一些让人误会的举动吧，正因为她很优秀，才不想她在我这浪费时间。”
　　“这么好的姑娘都看不上，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呀？”林楚从后座贼兮兮的探过头来，故作深沉的说，“可千万别说是我这样的啊，今天还因为我要走哭了，你这样我会很有心理压力的，毕竟我真的只能做你的好哥们。”
　　林楚一句话又唤起了向曜在厕所门口没忍住流了眼泪的事实，以及碰见季霖的尴尬。便转头恶狠狠的盯着他，咬紧了后槽牙：“你要是识相点，就别逼我在你走之前揍你啊！”
　　林楚还想说点什么。
　　司机猛地刹车：“到了。”
　　林楚没系安全带，猛地向后座砸去，脑袋虽然没磕到什么硬物，但是力道这么强的晃动导致晚上灌进肚子里的酒劲后知后觉窜了上来，捂住嘴：“想吐！”说完推开车门，没走两步就扶着道边的绿化树歇斯底里的吐了起来！
　　向曜家其实只和林楚家相隔两个小区。看林楚吐成这个样子，向曜直接结了车费下车了，走到他跟前拍着他后背：“你这也忒不行了，还等着你下次回来把我们都喝趴下呢。”
　　“闭嘴！”林楚短暂的说了两个字之后又忍不住开始吐了起来。
　　向曜看他吐得差不多了，还在一直干呕，到旁边的24小时便利店买了水给他。林楚漱完口又猛灌了几口，深深吐出一口气：“这师傅什么毛病，停车这么猛！”
　　“可能是你往前探说话酒气熏到他了。”向曜没忍住笑了起来。
　　“那你……”林楚指着坐着副驾驶这个离司机更近的位置上的向曜。
　　“我脸一直朝着窗外啊。”向曜说。
　　“我擦……那我活该喽。”林楚气结。
　　向曜心疼智障的眼神看了他一会儿，兜里的电话响了，是向曜妈妈陈美的。看了眼时间，差两分钟就十点半了，接起了电话：“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