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女装后我拐了风流剑客》反一无迹

90、当年板桥（3）

　　仡桥垂着眼的时候，睫毛浓得像墨描上去的一样。他抬起眼皮飞快地瞥了季淮玉一眼，问何逸然：“这是你从哪里拐回来的小美人？”
　　季淮玉赶忙上前两步，规规矩矩行了个晚辈的礼节：“晚辈季淮玉，见过毒王前辈。”
　　毒王扇风的手也不摇了：“姓季？季风的季？”
　　他坐起身，仔细地看着季淮玉的脸。又转向何逸然，不满道：“你那季风山庄的心上人不是个小姑娘吗？怎么变成男人了？”
　　刚说完又“啪”地将扇面打在自己的额头上，自言自语道：“老糊涂了……”
　　他才想起来季檀雪的女儿已经死在了八年前。
　　季淮玉：“……”
　　师父您听我解释……
　　“算了，不说这个了。”毒王嘀咕了一句，重新打量着季淮玉，目光落在他的手背上，“你练的这一身内功……”
　　这身内功怎么了？
　　季淮玉不知道毒王是怎么单凭一双眼睛就看出他的内功的，不明所以，努力维持着脸上的纯良恭顺，心里觉得这毒王跟何逸然描述的也不太一样，有点神神叨叨的。
　　却见毒王突然意味深长地笑了，还瞟了何逸然一眼，笑容里怎么看都带了点猥琐。
　　季淮玉茫然地和他对视。何逸然在一边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步挡在季淮玉面前，隔绝了毒王促狭的目光：“师父您再这样笑，我就告诉师尊你趁他不在调戏客人。”
　　仡桥：“咳！”
　　他悻悻地坐回竹椅上，口中嘟囔道：“好好好，我怎么有你这么小气的徒弟？连看看都不行？我又不和你抢人……”
　　这时他师尊徐宁轩捧了一大盘晶莹的葡萄，放着正门不走，从一边院墙上翻身进来，连葡萄上挂着的水珠都没掉下一滴，笑道：“我没听错吧？谁调戏谁？”
　　何逸然迎上去接过盘子：“师尊，一年多没见，您老看上去又年轻了不少。”
　　徐宁轩立刻眉开眼笑。
　　何逸然这话并非纯是恭维：毒王引蛊虫入体，蛊王毒性至烈，能改变血质，使他的面貌比同龄人要年轻不少，他师尊不知是被毒王用什么法子滋养的，不但面貌隐隐有回春的意思，精气神都比以前更好了。
　　徐宁轩一屁股挤在仡桥的靠椅上，往里拱了两下，毒王被占了窝，一脸不高兴地给他挪出位置。徐宁轩随手揪了颗葡萄，剥皮喂到对方嘴里：“逸然你第一次带朋友回来，是哪家的孩子？”
　　重晖徐长老的目光比半睡半醒的毒王要锐利得多，让季淮玉有一种连皮带骨都被看穿的感觉。他更紧张了，恭谨地重新行礼：“晚辈季风山庄季淮玉。”
　　徐宁轩微微一眯眼睛，没说什么，冲何逸然一抬下巴。
　　何逸然收到他师尊的含蓄的指示，探长手臂从盘里捞了一串葡萄，塞到季淮玉手里：“小玉别客气，尝尝毒王亲手种的葡萄。特别甜。”
　　季淮玉：“……多谢。”
　　他僵硬地摘下一颗葡萄送到嘴里，嚼了两下就囫囵吞了，连籽都忘了吐，什么味道都没尝出来。
　　何逸然拍拍季淮玉的后背，示意他别紧张。接着他也揪了颗大个的葡萄，剥皮送到了季淮玉嘴边。
　　见他终于上道，徐宁轩这才露出了一点欣慰的表情。季淮玉脸又有点发烫，慌慌张张地把葡萄含了，嘴唇还碰了一下何逸然的指尖。
　　何逸然仿佛成心和他师父老两口攀比，歪头冲季淮玉眨眨眼，接着轻轻吮去了自己指尖的葡萄汁。
　　仡桥躺在徐宁轩身后，眼睛一直往季淮玉身上瞟，神情若有所思。
　　季淮玉就像个第一次见公婆的小媳妇，在两位长辈审视的目光以及何逸然的调戏下如坐针毡，实在不好意思一直坐着吃喝。眼看到了天色擦黑，他主动说去厨房帮忙做晚饭。
　　仡桥非常赞赏地冲他一笑，徐宁轩从墙边取了把一人来高的大扫帚，扔向何逸然：“别光坐着不干活，去把院子的地扫一遍，把落叶都清走。”
　　说完，他带着季淮玉一起去了厨房。
　　唯一有资格继续躺着不动的人是毒王。他看着徒弟笨手笨脚地扫起地面的落叶，突然鬼鬼祟祟地一招手：“逸然，你过来。”
　　何逸然扔下扫帚走过去，还以为毒王要告诉他什么要紧事。没想到仡桥伸长胳膊揪住他的衣领，迫使他半跪下来，凑在他耳边问：“你们两个……谁在上？”
　　何逸然：“啊？”
　　他有些诧异地看着这位嘴没把门的师父，口无遮拦地反问：“谁告诉你我们在搞断袖？师父您这么以己度人就不对了。”
　　毒王白了他一眼：“你当我瞎了还是傻了，不搞断袖他脸红什么？你是不是看见他的脸就只顾着犯花痴了？知道他练的是什么内功吗？”
　　何逸然迟疑了一下，因为《华玉典》牵涉太多，就算是面对他最亲近的师父也不能随便开口。而且他对此也只知其名，不知道这究竟是个什么功法。
　　于是他搪塞道：“这是人家门派的东西，我总不能没事瞎打听。”
　　“看来你也还糊涂着。”毒王冷笑，“还记得当年中的毒吧，你若早点遇见季家的这位，根本不用什么蛊王虫解毒。”
　　何逸然挑眉：“此话怎讲？”
　　“我也不知道他练的究竟是什么内功，但显然他的精血能驱毒，他本人也百毒不侵。他坐在那，连我亲自喂出来的虫子都不敢靠近他三尺以内。连蛊王虫都毒不倒他。”毒王对这种事毫无羞耻心，说得相当直白，“也就是说若你们两个交合云雨，不出半年你中的毒就能根除。”
　　何逸然：“……”
　　他沉默了好一会，才委婉地表示：“我知道了，师父你千万别把这件事告诉他。”
　　仡桥奇道：“你都把他带回寨子了，不就是要和他成亲的意思吗？我记得跟你说过，别随随便便往回带乱七八糟的人，除非是你娶回来的媳妇。”
　　“什么乱七八糟的，他还不是我媳妇。”
　　仡桥一听又来了劲，兴致勃勃地提议道：“我知道了，那就是还没弄到手。别急，让他多住两天，师父我帮你一把。”
　　这老不正经的，一天天都在琢磨什么玩意？
　　何逸然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现在季风山庄的灭门之仇还没报，是想这些的时候吗？”
　　毒王又拿扇子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他的脑门，以过来人的口吻训斥道：“报仇和成家又不冲突，我说你怎么不着急啊？就凭他那模样，怎么看都是你捡了天大的便宜。”
　　何逸然：“……”
　　毒王看着他陷入沉默，还以为他被勾起了伤心事，便放柔了声音问道：“报仇归报仇，你真打算为那小姑娘孤身一辈子？”
　　何逸然表情稍微有些怪异，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好半天才吐出一句：“您不是也等了我师尊二十年？”
　　听了这话，毒王身子往后一靠：“你知道我为什么二十年不见他吗？”
　　当年何逸然问过他，毒王给出的回答是：重晖的前任掌门，也就是温玹的师父当时醉心练功出了岔子，身体一直不太好，没有太多余力打理门派事务，下一辈的大弟子温玹那时候还没下山游历过，徐宁轩这个做长老的需要留在门派镇场子。
　　据说当年吴掌门临终前，特地把师弟叫到床边对他说，希望他担一担门派的担子，若是想走，至少等温玹二十五岁之后再离开。
　　吴掌门一直知道仡桥的存在，甚至当年因缘见过仡桥一面，知道师弟的心早就不在门派了。
　　在这种情况下他还是开口请求徐宁轩留下，徐长老怎么能拒绝？
　　眼下毒王这么一问，何逸然心想难道还有什么隐情：“为什么？”
　　“这一脉蛊虫种入人体，能改变血质，若是和常人行夫妻之事，对方沾上你的精血，五脏会慢慢衰竭。”毒王瞪了他一眼，一副“这种事为什么还要我告诉你”的鄙夷表情，“所以我把蛊王虫传给你后，才答应见他。”
　　何逸然：“这您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他心想幸亏自己这几年过得洁身自好，没乱搞什么红颜蓝颜，不然万一哪个姑娘小伙在自己床上被毒害了，这找谁说理去？
　　“你又不是不识字的大傻子，什么事都要我教？”毒王懒洋洋地随手往远处一指，“万毒洞窟里有关于蛊虫的所有记载，你自己不去仔细看，怪谁？怪我？”
　　何逸然：“好好好，怪我，怪我。”
　　他琢磨了一下，忍不住继续问道：“所以我若想娶个媳妇……要么等十几年后把虫子取出来，要么只能找季公子这种百毒不侵的？”
　　毒王高贵冷艳地瞟了他一眼：“是这样。本来呢，种下子虫的四鬼相互之间是可以通婚的，但你身上这只是王虫，所以高处不胜寒，没有比你更毒的。”
　　何逸然一时竟不知这句话是在夸他还是骂他……
　　他翻了个白眼：“我知道自己带毒，没想到这么严重。”
　　毒王拿扇子一掩嘴，不怀好意地劝道：“要不你还是从了他吧，这样不出半年你身上的毒就再不能威胁到你。”
　　听了这话何逸然反而收敛了笑容。他低头沉默了片刻，才轻声说：“师父，这次回来，是想请您帮我个忙。”
　　毒王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一丝不祥之意，撑着身子坐起来，往厨房的方向远远看了一眼，低声问道：“什么事？”
　　何逸然有些苦涩地笑了一下，冲他伸出左手，右手从腰带上拔下一根银针，针头扎进了腕上的穴道，一滴黑色的血珠缓缓沁出：“我在外面遇到了一点麻烦，如今恐怕压不住蛊王虫了。它有些失控，随时可能反噬到我身上。”
　　他低着头，不敢看仡桥的眼睛：“蛊王虫的毒无解，我体内原本的毒也无解。就算真的没救了，至少也要让我……撑到他大仇得报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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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仡桥：我就知道我徒弟不可能是直男
徐宁轩：我就知道我徒弟也是个颜控
可惜你们还不知道你们徒弟是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