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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黄沙百战(4) ...

  •   这时洞外隐约传来几声短促的惨叫。易文暄没有回头,但他知道,必定是跟着自己的护卫被钟晨星的人杀了。他反而很是镇定,问钟晨星:“那你把我带到这里,除了想要我手中关于毒王寨的情报,还想要我做什么?”

      “很简单啊,我要何逸然,和他身上的蛊王虫。而且我要你奔赴中原,把那位老毒王仡桥带到我的面前。”

      易文暄摇摇头:“我做不到。仡桥若是那么容易得到,有人早十年前就把他掳走了。”

      “我倒也听过一些传闻。你那兄弟易文晖之所以不动仡桥,是因为他舍不得。仡桥体质特殊,终生不能离开毒泉,这辈子也就下过那么一次山。我要你过去,把他的尸体带出来。”

      “你怎么知道仡桥当年下过山?”

      钟晨星笑盈盈地看着他,突然冲他招招手:“你走近些,我告诉你。”

      易文暄脸色冰冷,慢慢地上前两步。

      不得不说,即使上了年纪,面前人依然是很美的,比起扮女装毫不违和的蓝珝,他五官更加锐利有棱角,只有一双眼睛波光流转、妩媚含情。

      但易文暄心里一丝波动都没有,或者说他很多年都没近过男色了。他见到格外好看的男人,甚至会打心底生出反感之情。

      动心……似乎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又或者,他终其一生也只爱自己。

      他垂眼盯着钟辰星,毫不掩饰地露出了一点厌恶的神色。钟晨星看着他的脸色,兴味更盛,轻声说:“因为二十四年前,我也去了中原。那是我这辈子唯一一次入关,我见到了很多不一样的东西,也见到了很多人,包括第一次被人拐带下山的小毒王仡桥……”

      易文暄愣了一下,总觉得这话里的含义有千头万缕,他没有试图去抓那些线头,只是一颔首:“若我拒绝呢?你要在这杀了我吗?”

      “会啊。”

      易文暄漠然道:“杀了我,我也办不到。如今我手下人折了一大半,进了中原就会被惊魂堂的人发现。易文晖就不会让我靠近那苗寨的。”

      “我有人,可以借给你,护送你往返,够不够?而且你也说了,你的老仇人易文晖一定会派人来堵截你,而且多半会亲自现身。我的人可以助你杀了易文晖,这还不够吗?”

      这无疑是一块既有力的筹马。易文暄心中暗动,脸上警惕之色更盛:“你这么有本事,为什么不亲自去呢?为什么要假死躲在雎山里这么多年?”

      “因为我不能出现在顾槃面前。”钟辰星轻笑道,“如今顾槃死了,我也该出去走走了。但我还是不能踏足中原。”

      “关顾槃什么事?”

      钟辰星终于不是有问必答了,竟然露出一丝恼怒的神色:“这关你什么事?”

      易文暄探究地盯着他,半晌开口:“好吧,我答应你。你借我多少人?”

      “你要多少?”

      易文暄掂量着钟晨星的身家,狮子大开口,伸手比划了一个数字。

      “真贪心啊易先生,不过也不是不行。”钟晨星摆摆手,“去吧,让宛儿陪你去点人。”

      ……

      一炷香后,易文暄带着一队穿钢铁护甲的侍卫,晃晃荡荡地往雎山下走。

      走到快到山脚的地方,他摆手示意众人停下,独自想前走了一段,绕过一片石林,站在一块石碑下。一个身材瘦小的黑衣人从草木间探身出来,轻盈地落到他面前,看身形动作,像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年 。

      易文暄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抛给那黑衣少年:“告诉廖先生,雎山里藏着个老朋友。我沿路留了记号,让他多带些手下去抓人吧。”

      ————

      那边何逸然和季淮玉突然跑路,撒开腿跑出了老远,并不知道雎山深处发生了什么故事。这两人的轻功放眼中原也是难逢对手,就算关外那些二愣子打手有心追击,恐怕也摸不着他们的衣服边。

      他们走的是另一条上山的路,何逸然估摸着差不多了,就拉住季淮玉,左看右看见路边有块大石头,便上前拍拍灰一屁股坐下。

      季淮玉乖乖地坐在他身边,双手按在膝盖上。何逸然掏出手帕擦干净脸上的血迹,才转过脸,面向他家干净得像雪人一样的小季庄主:“你也发现了吧,另一伙人在靠近我们。”

      “嗯,有近百号人,顺着山壁攀上来的。”季淮玉说道,“你认为他们不是易文暄的人,是觉得易文暄已经没有那么多手下了吗?”

      何逸然摸摸鼻子:“其实不是,当时现场太乱,我耳朵又没你那么灵,当时并没分辨出到底来了多少人,只是看文宛儿频频往山壁那边瞟、脸色不太对而已。”

      季淮玉心想他男人真是聪明,居然在打架时还能注意到这么细微的东西,不愧是他。

      何逸然心想他家小玉真是厉害,那么嘈杂的环境下居然能发现有人挂在山崖上当壁虎,简直敏锐得不像凡人。

      两人目光相对,缠绵缱绻的,仿佛在用眼神拉丝。

      季淮玉耳朵尖微红,何逸然比较主动,凑上前捏着他家小季庄主的下巴亲了一口。

      亲完了他摸摸季淮玉的耳垂,继续说正事:“文宛儿的背后如果真是竹楠阁的哪位‘楠’,来头一定不小,但之前一直没有相关的传闻,按照我之前的猜测,这个‘楠’应该就是西域势力的代表。奇怪的是,他为什么要在我们和易文暄对上的时候出面?莫非是奔着易文暄来的?”

      季淮玉跟他混久了,非常流畅地接上了他的话:“但他为什么不早点出手?这些年易文暄可一直在关外活动,从来没刻意隐匿过行踪。”

      “没错。”何逸然摸摸下巴,“这其中一定有一大段内情是我们不知道的,很可能就是破西域这个大局的关键,也是……你报仇的关键。”

      他抓起季淮玉的一只手,双手捧着慢慢摩挲:“说起报仇,小玉你来关外这么久,有没有什么……感觉?”

      他用的词是“感觉”而非“发现”,因为两人心意相通,任何情报都是共享的,唯一不同的,只有季淮玉作为灭门的当事人以及华玉典的传人,对这片土地上滋生的恶意和蔓延的腐烂,会有一些特殊的直觉。

      “阴甲。我们都知道,他们造出大批阴甲,目的一定不是在关外称王,而是要对上万仞铁卫、攻破边关的防线踏足中原。”季淮玉似乎不太舒服地揉揉鼻尖,“之前在路上、包括后面在山洞里,我们见到了两次阴甲,但我感觉……那两次见到的阴甲是不一样的……”

      何逸然一怔,忙问:“哪里不一样?”

      “我说不好,只是感觉……所以也一直没和你讲。”季淮玉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眼,“尤其是今日见到西门豪后,这种感觉越发强烈。我甚至觉得,若那两批阴甲能正面对上,他们彼此间也会打起来的……”

      他反握住何逸然的手,微微攥紧:“那只是感觉,也没什么道理,毕竟……我们的功法同源,你可以理解为,对同类的直觉……”

      何逸然沉默片刻,身子前倾抱住了他,一手压着他的后脑略用力,让他把头抵在自己肩上。

      “小玉,没关系,不管练过什么没练过什么,你只是你,对我来说尤其如此。”他嘴唇微动,气息喷在季淮玉的耳朵上,“你能不能说一说,你所谓‘同类的直觉’是对着哪一边的?这很重要,你给我讲讲……”

      你是我唯一的最重要的珍宝,任何人都不能把你从我身边再抢走一次。所以我要了解你,了解你的一切,包括那遥远的、却和你血肉相连的根脉。

      无论连接的彼端是什么,对我来说,你永远是你……

      季淮玉深深吸了一口气:“第一批……”

      “第一批中不仅有阴甲,还有一个非常关键的、非常特殊的人物,张栩。”何逸然声音很稳,一下一下地抚摸着他的后背,“你觉得他在这件事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我觉得不仅是他,也许还有其他姓张的人参与其中。但好在,带他走的人是凌夕。”

      先前他们急着赶去肃月盟送东西,张栩又疯疯傻傻的,他们就让随行的季凌夕先带着张栩回中原,至少能保住他的性命、或者让他不被人掳走。

      “我知道,你身边的两个姑娘都不是一般角色。但如果张栩真的心怀不轨,你觉得凌夕能应付吗?如果需要,我可以让小乔送信给我在殷家的朋友,至少能接应她。”

      季淮玉抬起脸,面色凝重地想了想,最终还是说:“我相信她,她能应付。”

      听他语气笃定,何逸然也就放了点心。他捏捏季淮玉的脸蛋,玩笑道:“你觉得若她在振旗会上场,能是个什么水平?”

      季淮玉斟酌了片刻,答道:“和穆子观五五开。”

      何逸然有些意外:“这么厉害吗?”

      “嗯,她天赋很高,而且武功是我娘亲自教的,只不过她练的不是揽风袖,而是……张家人的兵器。”

      他看着何逸然略显惊讶的神色,轻声说:“当年张家可不只是悬壶济世的。比起救人,他们更擅长杀人。”

  • 作者有话要说:  季何:互为对方的颜粉+事业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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