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女装后我拐了风流剑客》反一无迹

142、关山难越（8）

　　石辛一击未中便停了手：“你伤得很重，要认输吗？”
　　他不是很理解这些中原人：把剑都扔了还想继续打吗？在他们的习俗中，习武之人丢弃自己的兵器是奇耻大辱，仅次于丢脑袋。
　　“对我来说，死了才算输。”何逸然用尖刺撑着地面，咽下喉间涌来的血腥味，“认输就是认命的意思，还不到时候。”
　　确实还不到认输的时候。石辛不认得文宛儿的毒刺，那上面可是浸透了毒王寨的蛊毒，却不是见血封喉的那种毒，只要石辛不想把小命搭上，就只能求他来解毒。
　　只要他能划破石辛一层皮，就算胜了。
　　他挺起腰，平静地看向面前的对手。石辛再次举起弯刀，大开大合地劈向他。
　　何逸然侧身招架，对手的力气大得惊人，他手腕被震得生疼，兵器差点脱手，退了几步才稳住身形。
　　毒刺轻便得多，也灵活得多，但比弯刀还是短上了一截。若是一味闪躲招架，很难穿过几乎毫无破绽的刀锋伤到石辛。
　　他且战且退，引着石辛慢慢远离带来的打手。
　　体力渐渐支撑不住了，何逸然知道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他迅速做了个决定，手中的尖刺一转，刺向石辛的胸口。
　　石辛的弯刀将毒刺往旁边一架，何逸然反应迟了一瞬，手臂被拨开，整个胸前要害都暴露在石辛眼前。
　　看来他已经是强弩之末，石辛顺势举刀挺近，直奔要害而去。何逸然却只是往旁边偏了一点，接着主动向前迎上了刀锋。
　　弯刀深深地刺进了何逸然的胸口，尖端从他背后露出了一点锋芒，而何逸然手里的毒刺在石辛肩上留下了一道两寸长的血口子。
　　接着，那毒刺脱手，“当啷”一声落地，何逸然在剧痛中脑内一片晕眩，随着石辛抽回弯刀的动作，他腿一软跪倒在地，发黑的血顺着嘴角淌了下来。
　　可惜。他模模糊糊地想，若是同尘剑，此时他应该已经卸掉石辛的一条胳膊了。

　　那边季淮玉闭眼调息，心脏忽然猛地一紧。他豁然睁眼，强撑着站起来，对江照说：“我要去找他。”
　　江照手按着自己的胸口，表情古怪：“你……也有感觉？”
　　季淮玉没明白：“什么感觉？”
　　江照脸色微沉：“我体内的子蛊忽然动了一下，意思是……”
　　“是什么？”
　　“蛊王虫的主人濒死，我们子蛊的主人会有感觉。”江照垂下眼，不忍看季淮玉的表情，“也就是说何逸然现在……性命垂危。”
　　闻言季淮玉脚下一个踉跄：“他在哪？我去找他。”
　　他说着胸口又是一紧，一口血涌了上来，险些没能站稳。
　　江照一把扶住他的手臂：“你等等，你这个样子怎么去找他？”
　　季淮玉把血咽下去：“我必须去。”
　　“你去了也是白搭，两人死在一起有什么用？爱惜自己的命，别再弄那些邪门的法子。”江照按住他的肩膀，“这样吧，你回盟主府找跟你们来的护卫，我去把何逸然捞出来。”
　　蛊虫异动，除他之外蓝珊和卫平生也是有感觉的。但看这两人打得这么狼狈，江照也不敢把这种生死攸关的事押在刚认识的人身上——谁知道肃月盟跟那些人是不是一伙的。
　　眼下能去救何逸然的只有他了。
　　季淮玉手扶着树干，内力在他体内胡乱流窜，经脉忽冷忽热仿佛要爆开。
　　他心里清楚，江照说得没错，自己眼下连走路都困难，就算能赶到何逸然身边，也会成为拖累。
　　于是他冲江照深深作了个揖：“那就拜托你，去把他救回来。此恩……”
　　“我知道，你不必谢，这本是我分内之事。何况我也欠你的情。”江照深深看了他一眼，“你保重。尽快离开雎山一带。”

　　这时宋舒烟正纵马疾驰在官道上，身边是竹楠阁长老宣静流。
　　这一路她心里就一直在怀疑：不管是谁，既然是想对何逸然不利，为什么不直接让宣静流动手？
　　都请出香楠长老了，却只让他传个话就完了。请一个顶尖杀手来传话，不觉得大材小用吗？
　　要么是他们有别的目的，要么是宣静流另有所图。
　　于是她在路上碰见宣静流，发现宣静流对自己有点兴趣之后，立刻决定不管怎么说，先把人引回中原。眼下西域局势未明，一个似敌非友的高手就是大变数。
　　她一边骑马，一边分心防备着宣静流。宣静流眼睛看不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认路的——也有可能是他的马认路，一直跟她的马齐头并进。
　　关外荒凉，人烟稀少，两人行至一片石林，宣静流忽然蹙起眉，接着手一扶马鞍，竟直接从疾驰的马背上跳了下来，落到了宋舒烟的背后，手臂绕过她，替她收紧了缰绳。
　　神骏扬起前蹄，长嘶一声停下，宋舒烟整个人都靠在了宣静流身上。她脊背一僵，裙摆扬起翻身从马背上跳下来：“何事？”
　　“倒不关姑娘的事，只是有朋友远道而来，说说话罢了。”宣静流也下了马，着看向侧方的石林，“对面的朋友，请现身吧。”
　　一人戴着斗笠，脸被一个造型奇特的面罩蒙着，缓缓从石林中走了出来。
　　他打量着宣静流：“您可是宣大人？”
　　他的称呼很不同寻常，宣静流笑道：“是我。原来是京城的朋友。”
　　宋舒烟一愣：这是毒王寨魉鬼？
　　魉鬼之前奉尚清府某位大人的命令，给自己送个人情，把仇家钱无忌的头割下来交给了她，之后便声称回去复命，为什么又回来了？
　　有宣静流这个外人在，她不好多问。但看魉鬼和宣静流对峙的姿态，她立刻察觉，这两人之间有某种联系。
　　魉鬼从怀里拿出腰牌抛给他：“宣大人，久闻大名。这次西行出关可是有要事？”
　　宣静流一把接住腰牌，摸了摸上面的字。他风度不减，和气地答道：“在下接了宋姑娘的单子，护送她回中原。”
　　魉鬼却显得敌意不小，颇有些咄咄逼人的意思：“原来如此，这次西行我家少爷也特地吩咐过，要我务必保护宋姑娘平安。既然有宣大人护送，那我便先行一步了。”
　　话说到这宋舒烟哪里还能不明白两人的机锋——
　　宣静流这人成名太早，宋舒烟本来不知他是什么来头。现在看来他和京城那边原本就有关系，所以才对自己另外照顾。
　　十有八九，宣静流就是京城的人，一直作为密探待在竹楠阁，这次是奉命来关外探底的。
　　毕竟尚清府连偏安一隅的毒王寨都要塞一个自己人进去做魉鬼，何况是已经成规模的杀手暗门竹楠阁？
　　所以宣静流不会伤她，而同为京中密探的魉鬼也在隐晦地提醒他，记得自己的身份，要把她平安带回去。
　　这两人显然并不是一派的，但彼此间可以互相牵制。京中势力盘根错节，连尚清府内部都分成几派在明争暗斗，更遑论其他世家豪门。
　　宣静流的身份在渡仙楼中并没有记载，他是谁家的都不奇怪。
　　宋舒烟无意掺和这些个党争宫斗，她始终以江湖人自居，只想利用他们的斗争尽快赶回去，按照何逸然的嘱托，去重晖找温玹。
　　她看向魉鬼。魉鬼上前几步，路过宣静流时直接上手，抓住腰牌的流苏把东西抢回来。他又走到宋舒烟身边，忽然抓住她的手腕。
　　仗着宣静流看不见，他指尖在宋舒烟手背上写了三个字：何有难。
　　接着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宋舒烟了然，冲他一点头。
　　既然他是魉鬼，若是在回去的路上接到了毒王何逸然的传召，折返回来帮忙也是合情合理。
　　“两位若有要事，就尽早回中原吧，别耽搁太久。”魉鬼转身往她们来的方向走去，“宣大人，来日若有机会，回京后务必让我家少爷做一回东。”
　　说着他纵起轻功，身影瞬间消失在石林间。
　　宣静流似乎有点愁苦，叹了口气：“姑娘请吧，眼下您可以放宽心了，我定会护送您平安回中原。”
　　宋舒烟没动，一手牵着缰绳，问他：“您这次究竟是受了何人的委托？”
　　“接受委托的不是我，而是我门下的蝶骨钗文宛儿，对方点名要她，并提出要借她的蝶骨刺一用，我心里好奇，便跟来看看。”
　　“我问的不是竹楠阁。”宋舒烟沉声道，“是有人好奇沈老板的委托，才派你亲自走一趟吧。眼下你就这么跟我回去？”
　　“沈先生的事我不了解，只是有人担心关外局势会威胁边关安危，便叫我来打探打探。既然碰到了姑娘，那护送姑娘平安回去便成了我的头等大事。”宣静流温声说，“姑娘信我吗？若是信我，就随我尽快回中原，不要再插手关外的事了。”
　　照这么说，宣静流不是四王爷的人，也不是尚清府的。
　　“我信您，也不打算改变主意。”宋舒烟语气也很温柔，脸上的表情却是冷的，“我只想问您一句，眼下关外的局面，合不合你背后那位大人的心意？”
　　方才魉鬼特地停下来搭话，不只是为了提醒她，也是为了提醒宣静流——这次必须带她离开关外，若她执意回去找何逸然，就算把她打晕也会把她带回去。
　　月季红交代她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她没有继续留在关外的理由。若她非要留下，那在这边势力的眼中，就是代表朝廷的态度。
　　她留下能帮上何逸然季淮玉的地方有限，而且会让本来就复杂的局面变得更乱。
　　宣静流答道：“那要看季淮玉和何逸然能不能活着出来。”
　　宋舒烟心头一紧：“若是他们不能呢？”
　　“那就要有哪位王爷亲自带兵到关外走一趟了，中原武林的局面也会立刻变化。”宣静流身子前倾，贴近她的耳朵，“不瞒姑娘，据我接到的命令，若是关外情况有变，为了防止有人浑水摸鱼，我的任务就是……屠尽竹楠阁满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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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战损两口子，这一波他俩是真的惨，尤其小何。
亲妈落泪o(╥﹏╥)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