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女装后我拐了风流剑客》反一无迹

112、朔云边月（1）

　　八月初一是动身的日子。
　　四人一早出发，找了一辆宽敞的马车，月季红带着映晚和沈老板亲自送他们出了城，往西北方向的肃月盟去。
　　映晚没忍住，临行前拉着季凌夕哭了一场，鼻尖还是红红的，挥着手绢抽抽搭搭地目送他们离开。
　　车夫是沈老板雇的人，一对姓周的亲兄弟，两人轮流赶车，大概要十余日能到肃月盟。
　　哥哥周大在换下来后被请进了车里。何逸然坐在他身边，递给他一只盛着淡酒的酒囊，道：“老哥一路辛苦，喝几口润润嗓子吧。”
　　季凌夕和宋舒烟坐在对面。周大偷偷瞟了一眼，有些局促地接过酒囊，喝了几口酒，道：“谢谢客官。我们哥俩常年在官道上两头跑，对这一带熟得很。几位要是有什么问题，问我便是。”
　　何逸然道：“我们是头一回去肃月盟。老哥你对这肃月盟顾盟主可有耳闻？”
　　周大来了精神：“小郎君你是不知道，去肃月盟的市井坊间转一圈，你们能听一耳朵关于这盟主的风流事。几位若是感兴趣，我给你们讲讲。”
　　何逸然一乐:“行吧，不用一耳朵，麻烦你挑有意思的给我们讲讲吧。”
　　“肃月盟主姓顾名槃，在家排行老五，虽然是正妻生的，但本来他上面还有两个哥哥两个姐姐，轮不到他继任盟主，后来他与蓝家结了亲，夫人家里有钱有手段，这才使他越过了几位兄长当了盟主。”
　　季淮玉一点头。蓝家他可太知道了，因为他要调查的雎山铁矿，大部分都是蓝家的产业。
　　等到了城主府，他必须想办法见一见蓝家人。
　　“当年蓝珊蓝大小姐选择嫁给了五公子顾槃。有蓝家作靠山，这五公子才当上了盟主。之后呢，他那几个兄弟和大姐在不到一年相继意外身亡，余下的几个姐妹也都被安排嫁得远远的。位子算是坐稳了。”
　　下手够狠。
　　周大一拍大腿：“除了他们兄弟间的争斗，这位顾槃盟主身上的故事远不止这一桩，几位听我慢慢讲。”
　　他唾沫横飞侃侃而谈，后来兄弟两人交接班，周二又进来继续讲。四人嗑着瓜子，津津有味地听了一路。
　　寻常百姓对权谋倾轧的事兴趣不大，这位肃月盟主身上的大小传闻里，最广为流传的就是他和夫人以及小舅子的那点事。
　　盟主夫人闺名蓝珊，是蓝家前家主一个远房堂兄的女儿，聪慧貌美，自小父母双亡，被蓝家家主和夫人养在膝下。她比家主的独子蓝珝大上两岁，两人一直以姐弟相称。
　　两人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感情极好。后来家主与夫人先后去世，十六岁的蓝珝继承蓝家家业，姐姐蓝珊扶持着他。蓝家财力雄厚富甲一方，三年孝期满后，盟主的几个儿子都有来求娶蓝珊的意思。其中数五公子顾槃上门最勤，他心机深沉，相貌极英俊，人又聪明，而姐弟两个也有意借盟主的势力来坐稳位子。最后，蓝珊选择与顾槃定了亲，一个月后便是吉日，正式迎娶过门。
　　“这亲成得仓促，八个月后，蓝珊夫人就为盟主诞下一子，幸好母子平安，孩子取名叫顾望。日子不够，盟主对外宣称是早产。”周二压低声音，眉飞色舞地说道，“但传闻都说，儿子是成亲之前就怀上的……”
　　何逸然一挑眉：“奉子成婚？这顾盟主和蓝夫人可以呀！”
　　周二又偷偷看了两位姑娘一眼，神神秘秘地说：“还有一种说法，这孩子是蓝夫人和弟弟蓝珝所生。顾盟主只是个接盘的。”

　　传说这对姐弟关系极其亲密，蓝夫人生产前几月，蓝珝就亲自赶到盟主府，要把姐姐接回家养胎。谈了许久，顾家还是没松口，蓝珝干脆买下了盟主府邸旁边宅子住下，好每日探望。生产后，他也没搬走，时常亲自教导小外甥顾望。
　　直到两年前，蓝珝去西南办事，被仇家雇佣杀手杀害。蓝珊夫人悲痛欲绝，差人报仇，亲手斩下仇人的头，又花一年时间，把那个西南最大的暗杀组织端了。从此蓝夫人再没生育，顾槃也没有纳妾侍，那位顾望小公子现在依然是盟主府的独苗。
　　何逸然突然问道：“两人成亲是几年前的事？那小公子今年多大？”
　　周二想了想，一拍大腿：“巧了，这小孩跟我大哥的儿子同年出生，都是六岁。我侄子是十月生的，那小公子比他早一个多月。”
　　何逸然一乐，又问：“那个传说中暗杀了蓝珝的杀手组织，到底是什么？”
　　“谁知道呢，那些江湖人可不好惹，动不动就杀人放火的，咱也不敢乱打听。”
　　他心满意足地说完，才想起面前这几位似乎也是江湖人，自觉说错了话，便起身坐到外面帮兄弟赶马去了。
　　季淮玉看向宋舒烟：“他说的是真的吗？这种事渡仙楼里可有记录？”
　　宋舒烟微微皱眉：“我来之前翻过卷宗，渡仙楼对西北边疆这一带了解得不多，只记载了蓝顾两家联姻，没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但关于蓝珝的死倒是有一些记录。”
　　“怎么说？”
　　“蓝珝的死，多半是顾槃设计的。那个暗杀组织并没有被蓝夫人拔净，而是暗中迁到了蜀中一带，一直有顾家在背后支持着。蓝珝死后，顾槃竟然拿出了他的遗书，以蓝珊夫人的名义，抢占了蓝家大半产业。蓝夫人后来也被他控制起来，应该是被关进了内宅。”
　　这是他们要见的顾槃。如果传闻不虚，那么此人确实是心狠手辣，心机深沉。如果传言属实，他对不起妻儿兄弟，不算什么坦荡端正的人，但这种人往往能干成大事。
　　沈老板，或者说沈老板背后之人与这位顾盟主究竟做了什么交易？那护送之物究竟是什么？

　　那边金陵城里，沈老板告别了月季红夫人和伤心的小姑娘，慢悠悠地独自回了自家客栈。一进大门，他就发觉大堂里多了不少生面孔。
　　虽都是布衣打扮，但都腰佩兵刃，精干警惕，不像普通人。
　　见他进来，那些人不约而同地站起身，冲沈老板行礼。
　　沈老板轻轻叹了口气，朝他们摆摆手，自己上了三楼。
　　三楼最里面有一个大的雅间，平时从不给外客入住，常年锁着门。此时那门虚掩着，两个侍卫守在门口，见沈老板走近，亦欠身相迎。
　　沈老板没敲门，直接推门进了屋。房里只有一名男子坐在桌边，三十出头的年纪，眉眼端正，一身锦袍，带着种明晃晃的上位者的气场。
　　“您怎么亲自来了？”
　　“季庄主他们今日护送‘赤阳令’出城，这么大的事，我怎么也得来看看。”那男子转过头，目光灼灼地看着他，“眼下你该做的都做完了，就跟我回去等消息吧。”
　　沈老板浅浅一笑，反手关上房门，走到近前顾左右而言他：“办事不力，手下人忒没有眼力见，大掌柜来了都不知道给上茶。”
　　“是我没让他们上，这里只有你泡的茶能入口。”大掌柜拉过他的胳膊，让他坐到身边的小榻上，“这回可有准备好跟我回京？”
　　“再过些时日吧，在外面自在惯了，还想多走走。”
　　大掌柜脸上看不出喜怒，问他：“还是不愿意回去吗？”
　　沈老板和他坐得很近，拉住他的袖子晃了晃：“在京里我这佞幸的名声流传甚广，人人躲我还来不及，真到了那边还不如去肃月盟舒坦。殿下若看不得我清闲，不妨直接打发我去见顾盟主。”
　　“也罢，回去总要受各方拘束，只要别去那些危险地界，四处走走也好。”
　　沈老板笑得如同春风细雨：“谢殿下成全。”
　　他长得清雅俊秀，这么一笑确实很像个佞幸。四王爷叹了口气，眉目也软和了下来：“我先回封地一趟，今日动身，喝壶茶就走。”
　　沈老板心知这位千里迢迢来一趟金陵，主要是想把他带回去。眼下自己婉拒，这位贵人表面上不会说什么，内心难免不痛快，便问道：“殿下想喝什么茶，只管吩咐。眼下月季红夫人也在金陵，您想不想见一见她？”
　　“周老夫人时常念叨徒弟，我倒是也想见一见传说中的月季红夫人。一会陪我走一趟渡仙楼。”大掌柜摸摸下巴，“话说你知不知道，尚清府的那位终于舍得把魉鬼放出来了。”
　　“您是说那位少爷？他……”
　　“他不知道哪来的消息，说何逸然去肃月盟打算召集四鬼，宋舒烟也在，他便派了魉鬼悄悄过去，一来算是还老毒王的人情，二来想看看宋舒烟。”
　　沈老板失笑：“看宋姑娘做什么？他莫非真存了和渡仙楼联姻的心？”
　　“你也知道，那位少爷早就想甩手不干了，以为重新搭上月季红，就能脱离尚清府。可惜现在月季红陷入季风山庄和她外甥的风波里，整个渡仙楼都会被卷进去，哪有闲工夫理会他？”
　　闻言沈老板叹道：“他若是脑子清楚，就该知道这些江湖事他决不能乱插手，派个魉鬼过去足够了。若是渡仙楼能挺过这次劫难，他说不定真能求来一份姻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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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新年快乐！
这位霸道王爷也是个NPC，不用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