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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初次交锋现端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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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边崖
寒风凌冽,赤羽信之介孤身前来神蛊峰,意要试探神蛊温皇的深浅。他怀着与莫召奴不欢而散的三分郁气、神蛊温皇先后扣留莫召奴和西剑流叛徒云十方的五分怒火,以及潜意识遇到强敌的十二万分的谨慎,在无边崖的石碑前停下了脚步。
杀气一放即收,赤羽信之介收敛情绪,告知此地主人,恶客临门。神蛊温皇慵懒瘫在榻上,眼神一凝。
“诶呀,今日我的闲云斋,不平静了。”
凤蝶亦有所感,看了一眼神蛊温皇的脸色后,行礼告退,前往迎敌。
“神蛊温皇,”赤羽信之介凝音成线,准确传至无边崖对岸闲云斋内,“西剑流军师,赤羽信之介,亲身前来拜候!”
“贵客亲临,”神蛊温皇亦传音而来,“神蛊温皇,恭候大驾。”
此时,凤蝶已在对岸严阵以待,赤羽信之介似有所感。回想丑孔明的汇报,赤羽心中有数,并不慌张。
不过,试探,从他踏入神蛊峰境内,已经开始。
石壁上所刻诗句,其实为剑痕。注意到这点的赤羽不动声色:“这就是你的游戏规则?”
“军师大人是这样解读?”表面疑问,实则陈述。神蛊温皇心中也纳闷,这位西剑流军师接连试探都是如此的有条不紊,又为何语气却是怒气隐忍不发的状态,仿佛被情绪冲昏了头脑。
这是陷阱,还是这位西剑流军师的真实状态呢?远隔一个悬崖的神蛊温皇无法判断。他决定不对此做文章,继续大打太极。
赤羽信之介确实善于利用自己火属性,貌似易怒易被挑拨作为表面弱点,来麻痹敌人的神经产生错误的判断,从而获得己方的有利信息。但今日他确实是含怒而来。
“是敌,即是游戏规则;是友,即是邀请方式。”赤羽信之介发现自己的失态,把情绪更好的收敛住了。神蛊温皇没有上套,让赤羽把对神蛊温皇在心中的评价提高一档。
“军师大人认为,温皇是你的敌人,还是朋友?”问题又踢了回去,却又是陈述式疑问。隐隐勾动赤羽暂压下去的怒火。
“是友是敌,但看你,怎样交代吾西剑流的叛徒,云十方。”当然还有,你和莫召奴究竟有什么牵扯。赤羽信之介默默想到。
神蛊温皇对赤羽信之介的未尽之言似有所感,不由轻笑:“隔空喊话不免有失礼数,温皇就恭候大驾。”
通过考验,温皇就给你一个答案。
“你不敢与我正面交锋吗?”
“温皇相信赤羽大人有通过无边崖的本事,吾在闲云斋,扫榻以待。”
“哼,这张战帖,吾收了!”
赤羽信之介话音刚落,便觉对岸一阵凌冽杀气,兴味渐起。
“区区无边崖,如何挡住西剑流的脚步。”
手中鲜红折扇瞬间展开,遮掩了半张面容下的一丝冷笑,一根红羽也顺势如利剑般划过半空,直指对岸的杀气方向。
凤蝶瞳孔一缩,好快!发出一枚蝴蝶镖截住那一枚试探的红羽。
红羽飘落,蝴蝶镖截住目标后,折返回凤蝶的手中。好快的速度,好重的力道,凤蝶心想。
一击不中,赤羽并无不快,心中暗道,果然。于是折扇一收,又是三枚红羽呈一直线,陆续飞出。
速度更快了。凤蝶来不及思考,又发出三枚蝴蝶镖拦截。却不想那三枚红羽空有架势,毫无力道,被蝴蝶镖直接从中间截为两半。
就是现在。
赤羽信之介借助凤蝶发出的三枚蝴蝶镖在空中借力,轻功飞过无边崖。
凤蝶恍然发觉自己中计,想放毒拦截,却被温皇及时叫停。
“凤蝶,退。”
凤蝶接收到信号,毫不留恋地撤回闲云斋。
“不愧是西剑流的军师大人。”神蛊温皇似是想到了谁,恍然轻笑,直至此刻才翻身下榻,正衣冠,亲自迎接不速之客。“值我亲身来迎接。”
赤羽折扇背手,背对神蛊温皇,空门大开却毫不露怯:“闻名不如指教,神蛊温皇。”
“指教严重了,”神蛊温皇引赤羽进入闲云斋,“请。”
神蛊温皇前方引路,亦把弱点暴露在赤羽的攻击范围,不知是挑衅,还是不在乎。
还没有对温皇进行过武力试探,赤羽便按兵不动,平静地进入闲云斋入座。
温皇默默倒上了两杯美酒。赤羽则暗自戒备,并不动声色地观察闲云斋的布局陈设。
陈设雅致,一言一行有文人之气。但,能困住莫召奴之人,不可能是简单角色。赤羽眼神锐利如剑打量过神蛊温皇,又盯着面前的一杯酒,露出探究戒备的神色。
听说神蛊温皇最擅长用毒,赤羽便把他的防备明明白白的展露无疑。
“这一杯酒,意为何意?”赤羽折扇掩面,眼睛却紧盯对面的神蛊温皇,似乎他只要一露出歹意或者破绽,就会随时出手。
“诚意。”神蛊温皇动作慵懒闲适,做出请的手势,似乎处处是破绽,又似乎动作之间无懈可击。
“一杯不明意图的诚意,我该用何种心情接下呢?”
“但看你希望的结局,是哪一种。”
“云十方绝命的结局呢?”赤羽信之介对于温皇的打太极毫无兴趣,直接切入了主题。
温皇微嗅了嗅鼻子,心中了然。沉默半晌,道:“哎呀,直接进入正题,这气氛,破坏了。”
呵,谁和你讲气氛。赤羽信之介不为神蛊温皇拱火的三言两语所动:“如果是与我为敌,可以营造的气氛,也可省下。”
“赤羽大人带伤前来拜访,实在不宜大动肝火。”神蛊温皇却不接茬,随手又倒了一杯茶水推了过去,“也是温皇不查,赤羽大人不宜饮酒,不如以茶代酒。”
“嗯?”赤羽信之介自信自己的内伤经过衣川紫的治疗,已经可以掩饰,却被神蛊温皇一语道破。带伤行动又如何,但此时不能露怯,赤羽大大方方承认了,“神蛊温皇不仅是蛊毒的专家,看来医术也同样高明?却不知,你扣下云十方,是为毒,还是为医了?”
赤羽的话术敏锐而难以逃避,而温皇只是通过感知赤羽刚才用药的气味,判断赤羽的情况,并不能断定赤羽的状态究竟如何。况且他也不打算掀桌。
“医毒不分家,医术和毒术总是相辅相成。有趣的毒,温皇自然感兴趣;有趣的病患,温皇自然也感兴趣。这是作为医者和毒师的本能。”
“那,温皇是铁了心要医治云十方咯?这杯毫无诚意的茶,不饮也罢。”赤羽毫无预兆地掷杯,杯底浑厚的内力直指温皇。
温皇神色不变,手掌一翻,化消了来势汹汹的攻击,截住茶杯,重新温热,递了回去:“哎呀,军师大人,温皇以茶会友,你真的要拒绝这杯充满诚意的茶吗?”
“是你要与我为敌,我看不到诚意所在。”赤羽信之介暗自评估温皇的实力,果然深不可测。
温皇短暂的沉默了。赤羽信之介却开起了小差。他不想暴露自己与莫召奴之间的联系,那对于神蛊温皇与莫召奴关系的试探,便也无从下手。只能靠话语中,神蛊温皇的性情来进行推测了。
却不知,神蛊温皇对于莫召奴在东瀛的身份早有九成把握的推测,赤羽的谨慎隐瞒,也只是让温皇在细节处无法断定。
“赤羽大人就如此断定,温皇能解得了西剑流之剧毒吗?温皇真是,受宠若惊。”
“那你解得了吗?”
“温皇留下云十方,不为解毒,只为养毒。”
“哦?”赤羽信之介在心中对于温皇的屁话嗤之以鼻,“那尸体,也是可以养毒的嘛。”
“尸体,没有活体的变化性。”温皇慢慢以话术与赤羽周旋,实则暗自分析赤羽身上所用药的成分。
“那你如何保证,你不会在养毒的同时,顺手将毒解开?”赤羽信之介摩挲杯壁,一丝杀气泄露在语气之中。
“将毒解开,又如何?”温皇在底线试探。
“那就只有,翻脸了!”
赤羽信之介出扇如虹,直指温皇的咽喉,温皇仰头让过赤炎之气,赤羽的攻势却突然一转,直接击杀了宫灯内翻飞的蝴蝶。
温皇眼神陡然一变,危险的气息转瞬即逝,语气却是十分委屈:“你,杀了我的蝴蝶。”
赤羽完全不吃这一套:“隐藏在薄纸后的蝴蝶,就像隐藏在背后的假面皮,惹人发怒。”
气氛一转,凝重得难以呼吸。
“哈哈哈,赤羽大人,真是性情中人啊。”不知多久之后,温皇轻轻一笑,语气依旧温文儒雅。
“我自认,对于挑衅我之人,不是很有耐心。”
“赤羽大人与召奴应是好友。”温皇终于放了个炸雷,“吾与召奴亦为好友,我们之间本不必如此剑拔弩张。”
“挑衅过后,再来攀交情。神蛊温皇,你从何断定莫召奴是西剑流军师的好友呢?”赤羽信之介不信。
“就凭,你随身携带的灵药。是莫召奴在万济医会交流时,我所改良的。”神蛊温皇一语双关,既点出他改良莫召奴灵药的旧闻,也点出莫召奴赠药赤羽信之介的事。
赤羽信之介心情复杂。莫召奴给他的东西,他从来不会怀疑。殊不知,就在此处泄露了很多信息。他顿时明白了神蛊温皇为何与他保持这么多距离,也能察觉他身负内伤的事情。原来是药香暴露了。
“其实,”神蛊温皇随后悠然说道,“云十方的经脉,已经被侵蚀殆尽。即便解了毒,也会像活死人一般。军师大人,真的没有商谈的余地了吗?”
赤羽信之介回过神,陷入沉思:“真的像活死人一般了吗?”
“按照西剑流剧毒毒发的状况,军师大人应该最清楚。”
“如果我要亲眼所见呢?”赤羽信之介故意问道。
“那就要军师大人随我进入毒室一观了。”温皇施施然站了起来,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赤羽却不是真的想去。一个充满毒物的地盘,毫无防备的去就是把命直接交到对方的手中。他不会做这样不智的事情。
“犹豫了吗?”
“不犹豫的人,就是无智的莽夫。”
“哈,不愧是西剑流的军师,无怪乎能带领西剑流掌控中原。”温皇不以为意,随手又倒了一杯茶,敬了赤羽信之介后,一口饮尽。
赤羽也微笑拿起手中的茶杯:“这是真心称赞,我欣然接受。”说罢,也一饮而尽。
两个人心照不宣,达成了一致。
“但云十方,我是决计不会交了。”
“你就如此想要破解我西剑流的奇毒?我怎样肯定你不会顺手医好云十方?”赤羽信之介悠然举杯,“就凭我所见,你的医术。”
“失去经脉之人,难啊。”温皇羽扇轻摇,亦是摇了摇头轻笑。
“嗯。”赤羽信之介已经心不在焉,“你真无入世之念?”
“如果军师大人是指,与西剑流为敌的话……”神蛊温皇饶有兴趣地敷衍着。
“然也。”
“知足则仙凡异路,善用则生杀自殊。我只爱毒,不爱征战。”毕竟,温皇以诚待人啊,“除非,有人逼我入世。”
温皇在心中补充,而且已经有两个人逼我入世了。当然这句话赤羽信之介是听不到了。
“很好,我记住你这句话。”赤羽信之介起身,打算告辞。
“你不再留了?”不再问我莫召奴之事?
“目标确定,自是不再多扰。”你说与莫召奴是好友,我会亲自去求证你的话是真是假,目的已经达到,多留也无意义。
“随时恭候军师大驾。”欢迎赤羽大人再来求证。
“不用了。”你满口似是而非,我不欲与你深交。“你意欲退隐,我来就是扰了你的心愿。除非,我在中原路上又遇见云十方此人。那,就是我平定神蛊峰之刻!”
“哈哈哈,军师大人言重了。为表诚意,温皇再附送一个消息。”
“哦?”赤羽信之介手中的折扇握紧。
“我知西剑流前段时间一直在寻找一个人。吾却并非把此人有意扣留在神蛊峰。他身负严重内伤未愈,我请他留在神蛊峰细心调养三年,才放他离开。请军师大人不要误会。”
“西剑流记住神蛊温皇的诚意,告辞。”赤羽信之介听到神蛊温皇的话,不知是心情,转身离开了神蛊峰。
莫召奴,我竟不知,你被西剑流伤得如此之深。所以,你真的会与西剑流为敌吗?
赤羽信之介,实在不愿与你为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