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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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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墨的黑暗中,它通体莹白,像是丝丝缕缕宛如实质的光线交汇,编织,逐渐形成的参天大树。
枝桠上泛着白光的树叶,像是自云端坠落,如素雪纷纷的碎星,宛若梦境。
朦胧的意识中,似乎有一道声音在轻轻的告诉我。
——我该醒了
……
远山青翠,炊烟袅袅。
“杨姐姐,你怎么了?”孩童稚嫩的声音忽然唤醒我,意识渐渐聚拢,我闻声看向身边的人。
木蔑的脸上露出疑惑,像是在问我怎么突然神游了。
或许是遗传到父母的优良基因,木蔑长得很清秀。
深蓝色的长发柔顺的披散,日光下仿佛泛着流动的光晕,脸庞白皙,整个人的气质如清水一样干净。
让人看着很舒服,亲切。
给人一种“他是个好人”的感觉,让人情不自禁的放松警惕。
“我……”像是被感染,我不知不觉说出自己的想法。
“我只是觉得有点迷茫。”
“来到这里之前,我设想了很多,好像有很多事要做。可是当我真的来到这里时,却好像突然失去了方向,想做的事情太多,反而不知道从哪里开始。”
虽然那个人曾说过剧情不可改变,可是心里遗憾太多,我还是想尝试一下。
而且现在的我好像头顶了很多的Buff,没什么太大的负担,不用担心被这个世界的道士或其他人给秒杀。
似乎一身轻,哪里都可以闯。
但我又能做什么呢?
话音刚落,我忽然反应过来,我和小木蔑说这些干什么,虽然他从小聪慧,但是有些事情他并不知晓,我也不能告诉他。
我曾尝试问过木蔑是否见过他的哥哥杨一叹,以此来确定一下时间线。
然而在我即将开口的那一瞬,好像有一种无形的力量来到了我的身边,身体僵直,不受控制。
直到木蔑叫了我一声,我才缓过神来,那种像被鬼上身一样的感觉太过可怕,直至今日我依旧忘不了。
手不知不觉攥紧,掌心微湿。
我终于明白那人为什么说剧情不可改变,或许那股力量就是传说中的规则意识吧。
后来又作死过几次,我逐渐掌握了它的规律。
未发生的剧情与不该知道的事,不可说。
骤回现实,我微微歉疚的挠了挠头:“对不起啊,小木蔑,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说给你听。”
“你就把这些当耳边风吧。”
虽然可能这样很矫情,突然告诉了别人,却又叫他不要在意。
木蔑似乎愣了,然后忽然低眸看着自己的衣服半响,似乎是想好要说的话,他才抬首,看着我,蓝色的眼眸似水清透。
“没关系,杨姐姐。”
有那么一瞬间,我感觉木蔑的目光通透,好像知道我的一切。
然而下一刻,我知道那是我的错觉。
先不说如今的他天眼还未真正打开,就算知道了我的一切,那种目光也不是一个还没经历过的孩子可以表现出来的。
或许是因为心里藏着事,对别人的举动太过敏感,过度解读,反而过之不及。
“好了,”我放松的笑了笑,在他眼眸微缩时,轻柔的摸了摸他的头。
手感很好,像是在摸一个毛茸茸的小动物一样。
我站起身,向他伸手:“我们该回去了”。
今日木蔑好不容易不用去学堂,没有和小伙伴一起玩,结果却和我躺在树下一上午,大好的时光就这样被我浪费了。
就好像,他是特意陪我一样。
我有些愧疚。
木蔑抬起头看着我,像是知道我在想什么一样,眉眼弯弯。
“我很高兴,能有姐姐”。
幼童细嫩的手放入我的掌心,我轻轻把他衣服上沾到的叶子拍落,心里莫名有点烫。
牵起他的手,我们沿着村里的泥路返回。
我在心里默默回应他说的那句话。
岂止啊,以后你还会有个哥哥。
可惜……
……
我翻了个身,睁开双眼,睡不着。
脑海里有一张清丽的脸,眉间的郁色像是虚掩的烟雾,在看到我们时,似被风吹散,而不久后又慢慢的聚拢。
看着从窗外照射进来的月光,我莫名觉得心里有些空荡荡。
不知不觉好像想起了那些事。
雪地里,那人一身红衣扛负着他踉跄前行。
划过的痕迹,像是时间留下的齿痕。
然后仿佛升起了大片遮天蔽日的白雾将他们的身影和踪迹逐渐淹没。
一气道盟,何为一气?
我伸拉着手,盖着的被褥有些冷硬。
一千年前,那个联合所有修道之人成立一气道盟的人,抑或是人们,有没有预想过如今道盟会是怎么样的。
看似同心协力,共同抵御妖怪,可内部早已四分五裂,一盘散沙。
藏污纳垢,卑鄙龌龊。
如今的一气道盟早就成了那些人争权夺利,铲除异己的工具。
露出的肌肤感到一阵冷意,我缓缓的吐出一口气。
一个小小的开采队长放走一个小小的妖怪,这件事本可化小。
可偏偏他又是杨家的女婿,于是成了某些人扳倒杨家的把柄。
大婚之日,引来黑曜监察使。
看似是对妖怪的不可饶恕,人类与妖怪之分,可暗地里早成了家族之间的争斗。
而他终是成了勾心斗角中的牺牲品。
所以当时的杨雁才会流着泪,斥喝:“他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死那么惨,”
“你心里就没点数吗?!!!”
如果没有牵扯到那些脏腌事,他们的未来会不会驶向另一种截然不同的轨道?
记忆里,从黑袍中伸出一只手,然后握住铁柄。
铁片与肌肤相触的那一刻,瞬间滋出滚烫的雾气,薄薄的表皮像触及开水的冰块一样消融,翻卷出了鲜红的血肉与模糊的筋络。
“你就像一滴脏水,谁都不愿意沾上。”
“更不会有人为你申冤。”
漫天的血雾中,那人扭曲的面容若隐若现,唯有发冠上的阴阳纹极其鲜明,宛如妖魔。
可是啊——
道盟里的那些高层,又有多少人是真正的问心无愧。
营蝇之徒哪里敢沾明月辉?
于是后来,一只山妖闯入监察衙门,最后在乱剑中逐渐咽气。
——没有人
——只有一只妖怪
……
昏黄的光照亮了整个山洞,隆起的那块岩石上,两人相依偎,地上的晶石宛如荆棘破土而出。
岩壁顶部,挂着一盏灯,烛火通明。
他们脸上露出温暖的笑意,
就像一幅永不褪色的画,
亘古不变。
……
有什么情绪逐渐弥漫,似乎有一只无形的手牵引出一些东西慢慢的膨胀,然后到达临界点,挣扎着,破开了屏障。
逐渐滋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