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妖小红娘】人间一叹》子袖双鱼

2、第 2 章

　　不知道为什么会喜欢他们。

　　曾在学生时代省吃俭用，看着那只小金猪肚中如被灌水一点点的满上直至饱腹，然后像吃了蜜一样甜的在书店买下记载着他们故事的书籍。
　　也曾在母亲一声声“这不过是些垃圾书”的话语下，沉默的捡起被扔在地上翻开书页的漫画。

　　直到后来，在深夜里不敢出声，眼泪打湿纸张的那一刻。

　　我才恍然想到——

　　或许是因为他们太过真实，有血有肉，仿佛活生生的存在我的心里。又或许是因为他们的人生如波涛汹涌的大海一样波澜壮阔，让人害怕之余，却也不免心生向往。

　　一壶酒，一竿身，快活有几人？

　　那是一个精彩绝伦的世界，仗剑纵马，自笑云间。

　　每个人能以身化笔，记忆为墨，在空白的岁月中浸染，书写下一部部荡气回肠的史诗。

　　而如今的我终于不必摩挲着生硬的纸页，或是隔着冰凉的屏幕，看着另一个世界的他们的欢乐喜怒。

　　而是能用自己的双眼，亲身的见证他们的人生。

　　……

　　寒露苍翠，幽幽鸟鸣。

　　天色渐亮，我从睡梦中醒来，几番收拾后，轻车熟路的推开掩着的木门。

　　“雁姐姐。”

　　乌黑的长发宛如丝绸，露出的侧脸恬静而美好，她坐在水缸前，衣裙有些朴素破旧，却依旧掩盖不了她的身姿，即使她脱离了家族，但浸染到骨子里的一些东西依旧磨灭不了。

　　右手勺起一瓢清水，衣袖垂落，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听见我的声音，她转过头，轻声的说了一句。

　　“蔑儿还未醒”。

　　我顿时放轻脚步走到她面前 ，下意识压着声音。

　　“我有什么可以做的吗？”

　　说起来，我感觉自己是一个吃白饭的，住在别人家里除了喂喂鸡鸭，好像什么都不会做。

　　虽然我不用吃饭。

　　这件事是昨天才发现的，在入住他们家的第一天，我发现自己根本没有饥饿感，而且好像不会累，也不用睡觉，但是能睡着。

　　昨日当我惊喜的告诉她这件事时，她的脸色却微沉，没有说什么。

　　让我一致以为做错了什么。

　　“杨姑娘”，杨雁放下手中的木瓢，看上去有话对我说。

　　我的耳朵连忙竖起。

　　“怎么了？”

　　她嘴唇翕动，欲言又止，最后只是说了一句风马不相及的话。

　　“姑娘既无定所，便在这里放心住下吧”。

　　我不知道我脸上是什么表情，只是感觉心里好像有点发酸，然后干巴巴的回答。

　　“嗯。”

　　看着那位与自己同姓的杨姑娘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僵直着身体又回到屋里，杨雁忽然叹了一口气。

　　将一个才见过一面的人领进家里，她知道她或许是冲动了。

　　村里并不只有她一户人家，那人并非只有自己家一个选择。

　　但是或许那人都不知道，她在看到她们时，那一刻，眼里好像迸发出了十分明亮的光，而在被杨雁逐客后，那道光顿时暗了下去，她努力微笑，像个被主人驱逐可怜巴巴的小狗一样。

　　不饥，不疲，不眠。

　　这些在凡人看来与妖怪相像的特质。

　　杨雁不知道这个人对她们莫名其妙的信任感是哪里来的，将本该不轻易告诉
　　别人的事就这么简单的告诉她这么一个陌生人，就好像不怕把她的怪异之处说出来一样。

　　而几经探查，她并没有在那位姑娘身上感觉到妖气。

　　若是善于伪装，收敛妖气的大妖，可如今已脱离杨家的她身上又有什么可图呢？

　　而且若是妖，她必定也是只单纯的妖吧。

　　看着她的眼神，恍惚间，她好像与另一道身影重合。

　　杨雁脱离杨家这件事并非无人知晓，当年毕竟闹的还是挺大，认真打听一下还是能知道，她曾以为那人是从杨家那得知的。

　　可如今想来，怕不是这样。

　　在她的印象里，她从未见过这位姑娘。

　　那么问题来了。

　　一个从未见过面，对你却仿佛见到故人一样的人，你该怎么办？

　　杨雁知道，她终是做了一个和他一样的决定。

　　而如今看来，这位姑娘在她面前像个白纸一样，心思全在脸上写着，看起来也并非居心叵测之人。

　　她的选择或许得到的不是一个很坏的结果。

　　至于那些秘密也并非要刨根问底，就让它们一直都是秘密吧。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屋子里的，等回过神时，自己已经坐在木床上了。

　　脱离杨家后，杨雁的生活朴素，很难想象当年那个杨家小姐如今却要自己捣衣烧饭。

　　落了木屑的床，带着缝补痕迹的被褥。

　　但我想杨雁并未后悔。

　　那个高门大族，钟鸣鼎食，但终是无形的束缚了很多人，如今来到这里，倒是不需拘谨，随心而已。

　　想来木蔑后来养成那个性子，也是与这个环境有关吧。

　　我揉了揉眼，忽然想起当日的场景。

　　当时我蹲在地上，双目无神的看着地上的涂鸦，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的想，要不然问问村里其他人可否借宿几天时，一双布履映入我的眼帘。

　　顺着素色的衣裙，我疑惑的抬起头，却见到一张熟悉的脸。

　　黑色的头发轻挽成妇人髻，胸前几缕长发垂落，她的眸光淡淡，似轻云薄雾。

　　“姑娘若无去处，不嫌寒舍简陋，可随我来。”

　　来到这个世界前，我曾看过很多和我一样喜欢他们，然后扮演他们的人。

　　精美的服饰和妆容，当他们展示在众人面前时有那么一瞬间，仿佛那些人物从另一个世界的端点走了出来。

　　不过，也只是“一瞬”罢了。

　　并非他们不好，只是看久了总感觉差了点意思。

　　后来，在看到纸页上的他们时，才隐隐约约的想到。

　　是自然感吧。

　　扮演他们的人再像，但还是存在着违和感，好像和这个世界割裂了出来。

　　而如今，当我真正的见到他们时，心里只有一种感觉。

　　就是他们。

　　浑然天成，好像生来就这样，不会让人感觉别扭。

　　在看到那些不同的发色的那一刻，眼里只有舒适的感觉，只会觉得他们本该是如此，和这个世界十分契合。

　　那是我们永远都扮演不了的无双风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