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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乱世枯荣(二) ...

  •   二人下了那道金色的短阶。

      筇桀已然不在,跟着不见的,还有在门口等他们的椿儿。

      夜影啧了一声:“走吧。”

      “去哪儿?”墨情明知故问。

      方才夜影那一摸,让他心情大好,虽然面上依旧是一如既往的波澜不惊,但眼底却尽是遮掩不住的笑意。

      夜影道:“去抢人。”

      墨情问:“可知道在哪?”

      “嗯。”他点头道,“方才那三条路,我选的是中间那条。”

      墨情挑了挑眉。

      还是那条密闭的通道。

      “阿青,你对筇桀,了解多少?”他们正以不慢的速度从原路返回,趁着赶路的间隙,夜影问道。

      他算是局中人,分析起来难免有错漏的可能,若是阿青的话,说不定会看到一些他看不到的东西。

      墨情垂眸浅思:“还好,不算多。”

      夜影若有所思,他在想该从何说起。

      “不过是个疯子罢了,原本是巫夷国的五皇子,为人时暴|虐成性,嗜酒好|色,他这辈子活不过两个字——恶心。”

      夜影:“……”

      他还从未听过墨情用这种语气说过话,讽刺中带着不屑,似乎还有一丝愤怒?

      思绪有点偏了。

      他不由地想,阿青尚为人时,该是什么样子的?

      走神间,浑然没注意到前面不远处的墙体不动声色迸出了丝丝裂缝。

      “璃瑛!”

      轰然一声巨响,近在咫尺的金墙轰然倒塌。

      夜影一惊,反应过来时,整个人已经撞进了墨情的怀里。

      他原本是走在墨情前面的,短短一瞬,若不是阿青,怕是自己会死得很难看。

      “……”

      “抱歉,刚刚走神了。”

      他短吁一口气,回过神,挪了挪手臂,就要退出身来。

      抱着他的人的臂弯却纹丝不动。

      夜影微怔,抬眸看他,然后就这么撞上了那双冷星淡月般清冷的眼眸。

      “方才在想什么?”

      绷带下,夜影张了张嘴,双眼微微睁大。

      “我……”

      然而,刚说了个我字,话就断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张狂放肆且浮夸的高喊。

      “七妹——”那个浮挑的声音拉得极长,“路途遥远,我想你想得紧,给你开一条近路,直接过来吧,不用谢我——哈哈哈哈哈!”

      “啧。”墨情皱眉,松开了手,表情阴冷,“找死。”

      没有踏上筇桀给他们开的道,感觉一只手箍上了腰,夜影一愣,刚要开口,就听身旁传来墨情的声音,冰冷至极:“抓紧。”

      夜影闻言,一时竟蒙了圈,不知该往哪抓,索性就和上回一样,抓住了他后背的衣服。

      一阵耀眼的景色一晃而过,入了迷阵,时间不过片刻,便出阵了,许是时间极短,这次,夜影并没有感觉哪里难受。

      落地站稳后,墨情已经不在身旁。

      他心下一沉,脱口道:“阿青?”

      这应该是间寝屋,占地之大,粗略估算,大概是夜影那套小破屋的十倍不止,只是一改此前所见的耀眼金灿,这间寝屋的布局,在夜影看来,像极了一个地方。

      也是他曾经呆过几日的地方。

      ——祈栾殿。

      果然吗……

      顾盼一圈后,终于,在一长扇雕花镂空的折叠屏风后面,他看见了两道影子。

      数盏烛灯交映,将影子的轮廓映得边棱分明。

      夜影惊愣。

      屏风上,高挑的身影一手高举,掌中掐握在另一道影子的脖颈处,气势凛冽。

      “阿……青?”

      没有回应。

      腾腾的杀气自屏风后汹涌而出。

      渗过肌肤,浸入骨髓。

      夜影脑里心间,以至于全身每个毛孔都在告诉他何为颤栗。

      “咯吱!”

      这是骨头折断的声音。

      下手之人,没有丝毫犹豫。

      果断而狠厉。

      屏风置于寝屋靠里的地方,横向而过,只在一侧留下三分之一宽的通道。

      夜影怔了片刻,迈开步子,向后走去。

      屏风后,墨情回过头,眸光冰冷而幽深,定定地看他。

      一只手不动声色,微微往后。

      正是那只掐断了筇桀脖颈的手。

      绷带下,夜影抿了抿干涩的唇,再往后看,筇桀就倒在墨情的身后,预料中的,脖子被扭断了,此刻,正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歪折着,瞪圆了双眼。

      夜影抬步,想要往前。

      “璃瑛。”

      不远处,墨情声音冰冷:“别过来。”

      夜影停下脚步:“理由?”

      墨情不答。

      夜影等了片晌,没有回应,便继续向前。

      不亮烛光中,他看见墨情的脸越发阴沉。

      夜影步子渐缓。

      就在离前面的人只剩下十来步的距离时,脚步忽然顿住了。

      他终于知道,墨情为什么不让他过来。

      就在筇桀的身后,烛光照不到的地方,是一张乌木雕花的大床,那张床,夜影曾见过。

      和在祈栾殿中,他养伤所躺的那张床形制无二,几乎是整个照搬过来的。

      而床头与墙角的空隙间,靠坐着一具“尸体”。

      说是尸体,却又不尽然。

      因为那具身体,从表面意义上来说,还活着。

      她会动,会笑,也会眨眼。

      四肢被钉在墙上,伤口处泊泊冒着血水。

      一身红衣不新不旧,只是上面的红色并不均匀,深浅不一,较深的红色上,是一道道于夜影来说更加刺目的黑色。

      正蠕动着肥硕的身躯。

      夜影头痛欲裂,一瞬间,腹中如翻山倒海了一般狂乱,他狠狠咬住了嘴角,数百年前的记忆如沉寂的火山骤然喷发了一般,源源不断,滚涌而出。

      ……

      “阿瑛,你可真能挨,若是换了我,是定然受不了的,就算不能刚个鱼死网破,至少也果断些,咬舌自尽了,早死也好早超生。”

      “皇姐莫说笑了,且不说你身份尊贵,无人敢动,就说你这火|辣果敢的性情,筇桀见了你,都要退让三分,听秦娘说,他此前发难于你,你火气一上来,驭马生生把人用鞭子抽赶到殿外去了?”

      “哈哈哈,是呀,那个无知小儿,成天不学无术,性格糟糕得不行,老想着刁难我!我便替他过世的娘亲教训教训他,也算是尽一份姐姐的职责了!”

      ……

      “阿瑛,筇桀下次要是再来这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来救你,给,这是我自制的小哨箭,你一个人在山上没有依傍,还是要警惕些,若是看到那蠢蛋过来,就往天上放一发,我定来救你!”

      “嗯……谢谢阿姐。”

      “哟?我们的冰山小琉璃难得小嘴这么甜一回呢?别怕,没人疼你,皇姐来疼!我们阿瑛明明这么好……”

      ……

      “阿瑛,你别怕,伤口还疼不疼?皇姐在呢,父王他……我,我还在求他,他要行祭灵往生之术,正兴头上,态度强硬得不行,你放心,他平日里疼我,我再去求,他定会心软的!”

      “……”

      ……

      ……

      天罚来势汹汹,落下之时将整个巫夷王宫劈了个七零八落,宫内众人,存活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几百年来,夜影所寻,不过是一个虚无的执念,结果如何,他心里再清楚不过。

      不如说从最开始,他就不曾抱有任何希望。

      连寻到一抔灰的希望都不曾有过。

      而此时,那个拿真心来疼他爱他的皇姐,此刻就在眼前……

      如鲠在喉,他强忍着情绪,将一声哽咽重重咽了下去。

      “阿……姐。”

      被顶在墙角的人依旧痴痴地笑着。

      夜影攥指成拳,仍不死心,低声又道:“梢陵阿姐。”

      墙角的靠坐的人嘴边挂着痴笑,眨了下眼睛,迟滞了片刻,将头慢慢摆了过来,看着他。

      夜影红了眼眶。

      他其实明白,那具身体里已经没有灵魂了。

      严格来说,那已经不是他所熟悉的梢陵,不过是个躯壳罢了。

      但纵是一具躯壳,他也仍想试着靠近、再靠近一些……

      “呃……呃呃……”

      被钉在墙角的人一张嘴张了张,然后努力地撑大,像是想要说话,然而发出的,却只有从喉咙深处顶上来的空洞的开合。

      没有舌头!

      夜影一双拳攥得死紧,指甲又往肉里嵌了几分,下一刻,他抬起手,紧紧握住了身后的剑柄,颤抖着,却迟迟未出剑。

      这回,背后的赤练出奇的乖巧。

      “阿青……”低着头死死握住身后的剑柄,夜影强压着心腹间的翻涌紊乱之势,低声颤抖。

      “帮我……”

      在这段挣扎中,墨情始终站在原地,只是看着,不扰他分毫。

      他了解他,透彻、详尽,以至于将这个人刻在心间,一笔一画,知之甚详。

      这是他放在心尖上捧着的人。

      “……好。”

      夜影一句话未说全,但墨情知道他心中所愿。

      点点青幽,浮光泛起。

      再抬头时,墙角已然空了。

      仿佛有什么被抽走了一般,那一瞬间,看到那空荡荡的墙角,心里便一下子空了一道。

      并非伤心,也不是难过,就只是空了。

      夜影愣怔地看着,原本脏污的墙角,此刻连一滴血水都不曾留下。

      被处理得很干净……

      他不知道筇桀是怎么变成大凶的,但他大概知道,这只大凶的能力是什么了。

      若他所猜不错,这次的任务,只怕是完不成了。

      至少,不是扭断对方的脖子,就能让整件事情尘埃落定的程度……

      果不其然。

      “咯咯……嘎嘎嘎嘎嘎……咔咔咔咔咔咔……”

      墨情的身后传来一阵令人寒毛直竖的诡异笑声。

      是筇桀。

      果真没死。

      “啧……”墨情皱眉,抬起手,对准了歪折在地的人的天灵盖……

      “阿青,等等。”

      墨情停下动作,却依旧保持着手势,冷冷盯着地上那具曲拐的身体,一言不发。

      “我有话要问他。”夜影道。

      墨情挑眉不语,弯腰拎起地上一时半会不能动弹的筇桀,往墙角走去。

      如法炮制。

      只不过,这回被钉在墙角的人,换了一个。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荧荧幽光将墙角包围,筇桀痛得吱哇乱叫,脖子还未掰正,此刻便颓软地歪垂着,脸上的嘴却因为痛苦而撑得极大。

      “——哼哈哈哈……七妹,你长进了啊……?五百多年了,你、你终于舍得对我动手了……?啊啊啊啊啊啊——停、停——不要、住手!!!!”

      青色的荧光在他话道一半时忽然躁动了,腾起一片,就往他胸口袭去。

      夜影皱眉。

      筇桀叫得凄惨,这具身体也的的确确是受伤了,可是……

      没有血。

      墨情身子往前,揪住了他的头发。

      “你再废话?”

      他毫不在意筇桀发出怎样的凄嚎,只是抓着他的头发,将他整颗脑袋慢慢往上,一毫又一寸——

      筇桀喘着粗气,上下唇翻动着,夜影看出来了,他不是不想说话,而是说不得。

      就在他脖颈上的皮肉出现了一丝裂隙时,夜影伸手,握住了墨情的手腕,轻轻摇了摇头。

      揪着那颗脑袋的手陡然一松,没有骨锥的支撑,一下子又软向了一旁,脖颈上的裂伤因此扯得更大了。

      “嘶——嘶嘶啊——你们这些混蛋!王八蛋!贱|人!贱|人——!”

      夜影皱了皱眉,心中并无同情:“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筇桀闻言,即时笑了,笑得疯癫,丧心病狂。

      “说啊……要说什么呢?我想想啊——这样吧,我们来做个交易,我说了我想说的,你就放我走,怎么样?这交易,不亏吧?”

      夜影不答。

      “你在考虑吗?哈哈哈哈哈你竟然在考虑?!你以为你真的占了上风吗??你个傻子!以前傻,现在还这么傻!你真是活该哈哈哈哈!你就活该被我——被整个巫夷背叛——!那里根本就不是你的家!你这个无家可归之人!哈哈哈哈哈——”

      夜影一言不发,只是看着眼前这个被钉在墙上,歇斯底里的人。

      筇桀见他没反应,一时觉得无趣,便忽然安静了下来,盯着他,眯起了眼。

      “啊……是我错了,我撤回前言,五百多年了,你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还是这一副生人勿进六亲不认的模样,受了那样的罪都能打碎牙往肚里咽,一声不吭的。怎么样,肚子上的烙疤好了吗?应该丑得不行吧!哈哈哈好汉?英雄?可你不论再怎么样,也护不了那个老太婆!她还不是死了?她还不是让宫人往乱葬岗上一扔,就没了后话吗?你不知道啊,那些个乌鸦肥虫们——”

      连珠炮一般狂轰乱炸的言语戛然而止。

      “闭嘴。”

      一柄红剑穿过幽青的浮光,刺在了那颗颓软的脑袋旁,深深扎进了坚硬的墙壁中。

      墙面裂出了一道缝,一串鲜红的血液顺着嘴角的划伤淌下。

      筇桀怔住了。

      这一怔,便半晌言不出一个字来。

      他死不了,更不会流血,可现在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我会受伤?这怎么可能?这是什么?啊……?”筇桀斜着眼,死死盯着脸旁的那柄通体发红活像烙铁的剑,好似看着一尊凶煞的瘟神。

      夜影面无表情。

      接着,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一下子反应过来,瞪大了眼睛。

      一对眼睛在眼眶里骨碌转了几圈,嘴角咧出了一道可怖的笑。

      “啊……哈哈……原来如此,我知道了!你杀人了……?啊?哈哈哈哈哈!原来,七妹也会杀人!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怪不得——怪不得……!”

      看着筇桀发疯,夜影提剑而起,对准他的胸膛。

      “你干什么?你要杀我……?不不不,你不会……你那么柔弱,捏在掌心里都是瘦弱的,你那双手腕……啧啧……那么细,我第一次折腾你的时候,单用一个镣铐就能同时铐住你的两只手腕,你怎么可能杀我呢……嗯?哼哼哼啊哈哈哈哈……呃——”

      疯狂的声音再次戛然而止。

      这次,是墨情。

      他的手上,提着一颗头,目光凌厉,阴寒。

      筇桀愣了一下,一张嘴忽然停了。

      随后,在那颗分离的脑袋上,那张嘴动了动,像是在极力适应着什么一般。

      他开了口。

      “啊……是青刑啊……我就说呢……可,你没用啊,你又杀不了我,能杀我的人,在这儿呢,不然,你帮我问问他,看看他下得了手吗……?”

      话音刚落,筇桀脸色陡然变了。

      他表情僵滞,头被提在半空中,两眼瞪得浑圆,斜斜往下看去。

      赤练腾红的剑尖刺进了肩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疼……疼——好疼啊!!!”

      不像是在演戏,夜影也没料到,赤练竟会是筇桀的克星。

      那么,就没有退缩的理由了。

      冷着脸,执剑又往里刺了几分。

      “——停!停……停下——!你他|妈,快给老子停下呃啊——!”

      估摸着差不多了,便如他所愿,提剑从他肩膀上抽离出来,冷眼看着那道伤口,血流如注。

      “呵……呵呵呵……原来,七妹早就已经不是七妹了啊……行,很好……不就是想知道吗?行啊,我告诉你,来……过来,凑过来些,我就告诉你……”

      夜影皱了皱眉,他并不担心筇桀会伤他,他太了解他了,于筇桀来说,最大的乐子,便是用言语刺|激他,观赏他的反应,收效甚微时,就换成实打实的手段。

      “嘿……?很听话嘛,居然真的过来了,行啊,那我就发发慈悲,告诉你,你秦娘,到底是怎么死的……”

      夜影握着剑柄的手一刻不松,等他的下文。

      筇桀笑得阴森。

      “杀那老太婆的……是祈栾啊!!!”

      见夜影站在原地没反应,筇桀只道他是被刺|激到了,毕竟,那个温润如玉、平易近人的祈栾殿下,又怎么会是杀人凶手?

      而反差越大,真相就越是残酷。

      所以即便头颅被人攥在手里,筇桀依旧笑得肆意忘形。

      “啊哈哈哈哈哈没想到吧?就是那个你以为救你于水火的人,害死了你最亲的乳娘!可他已经死了……死了——!”

      墨情皱了皱眉,手上提着那颗脑袋,拿得离夜影远了一些。

      夜影蹲在地上,垂眸思衬半刻,继而抬起头,言语中没有任何波澜。

      他道:“我早就知道了。”

      即便身首分离,这句话也还是让那具被钉在墙上的身体有了反应,为之一震。

      夜影并非诓他。

      就在那时,秦娘死的那一刻,他才知道那句话到底是何意——

      “有人敢这么说你,说明你还不够强大,若是我,便会让他再也开不了口。”

      这句话对他璃瑛,也同样适用。

      回想起来,若是他当初知道,祈栾和筇桀,本就是同一战线的话……

      他断然不会对着那位太子殿下说那些多余的话,去拜托他这个隐匿在暗处的敌人保护他的秦娘。

      秦娘的死,说到底,都是因为自己不够聪明,才让敌人知晓了他的软肋。

      回想当时,不得不承认,因为祈栾的施救,确确实实让他的心中有了一丝动容,觉得这或许是个可以信赖的人。

      但他赌输了。

      输的一塌糊涂,除了空下来的这一具躯壳外,什么也不剩。

      那根本就是一个骗子!

      彻头彻尾地,将他诱进了他们的捕食网中……

      悬在半空中的头颅面目狰狞,却是带着满脸的质疑:“……你知道?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知道?啊——我懂了,你一定是装的,对……是装的——!”

      夜影面无表情,眸光冰冷,他看着那颗疯了一般狂躁不止的头颅,凑近了一些,压低了声音。

      “我不但知道,我还知道,你和祈栾之间,并非只是兄弟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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