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竞]女装大佬的马甲又掉了》夏尔克

63、迷雾之下

　　正跟韩成景说的一样，工作室里的人没有几个支持他的，对大部分不知情的人来说，这只是个软件的升级更新，又不是什么其他大事。对于江淮远跟抽风一样宣扬的另立门户，他们谁也不愿去追随，他们都舍不得自己花费心血创造出来的作品。

　　江淮远就这么在一次内部会议里公开离职了。可他还是不甘心，他想找方法收回全域的开发权。就在他为了这个事奔走的时候，又收到了韩成景的邀请。只不过是从朋友角度发过来的参观邀请。

　　“你看，这就是我建造的伊甸园，”韩成景一脸兴奋地指着这后面的一排简易的房子说道，“我请你来，是想向你证明这个计划是完全可行的。”

　　江淮远看着不远处的黄色房子。不大的占地面积，极其简单的建筑材料，却被分成了无数的小格子，远远看过去竟像是横剥开的蜂巢。一框框小格子全都密密麻麻地在夜幕里透漏着橙黄色的灯光，从那些唯一对外开着的窗户上，可以看到里面正在电脑前奋战的人影。

　　“我带你进去看，你一定会被这个计划的伟大性折服。”韩成景眼里透漏出疯狂的光，在不远处那窝蜂巢状的物体衬托下，他脸上表情显得扭曲又瘆人。

　　“为了节省空间，在房屋设计上采取了蜂巢的样式，”韩成景指着四周矗立的房子，“到时候这些建筑的空间会更加缩小，因为太大的空间对他们来说完全都是多余的，他们只需要着一个小格子就行。这些格子看起来小，但里面床和电脑，厕所都是有的。食物由外界的人按时发放到每个格子里，而他们都会在这个格子里得到安全感和他们想要的任何刺激和放松。”

　　“他们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在这个格子里生存，最好不要出来。”

　　“在极致的娱乐诱惑面前，他们的任何欲望都会降低，只会变成最基本的生存欲望。我只需要按时提供水和食物，保持着他们环境基本过关，他们所需要的或活动空间只会变成那一个格子。在格子里，他们可以放纵自我，可以躲避外界的压力，可以逃过其他阶级的压榨。更可以节省下公共资源。”

　　“这些资源会被分配到最需要，最能创造价值的人那里，”韩成景越说越激动，仿佛已经看到眼前的一切，“这还只是初期的，只要王曦茜那边的实验数据完成后传过来，这些建筑都会被大规模的建设到各地，痛苦犯罪生态恶化，这些都能大大的减少和降低！”

　　“这些人都是从哪来的？”江淮远不能理解韩成景的疯狂，他不明白怎么昔日并肩前行的好友就变成了个疯子，“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些什么，你居然真拿他们当实验品，这是活人，不是小白鼠，你这是在剥夺他们自己的人生选择权，你这样迟早会出事的！”

　　“这些是我正当雇佣过来的，他们以前是流浪汉，是下岗工人，是破产者，但你看，”韩成景没有丝毫的慌张，“他们完全不用再流离失所，也不用再受他人的歧视和侮辱，甚至不用再有苦恼和担忧，这对他们来说是好事啊，什么社恐的，自闭症的，抑郁症的，大多都是在与这个社会打交道的时候造成的。但现在有了这个，他们活得轻松多了，这有什么不好？现在连守个门的都不需要了，他们自己压根都不愿意出来。”

　　“什么都不好！这只会让他们逃避生活，他们自己需要的不是这些！”江淮远相信这里面的人一定是因为不清楚韩成景的计划才甘心住在这么狭窄的空间里，他试着去敲门去大喊，甚至站在一扇门前大喊着，他就不信没有人能在听到之后不出来看看，他更不信会有人愿意将自己的半生就这么困在电脑前，困在那一个小小的格子里。

　　可喊了半天都没有人应他，甚至没有人愿意抬头看他一眼。江淮远觉得自己像个小丑，蹦跶了半天都成了个笑话。在这栋闭合的建筑里，到处都是活人。可是真正活着的，却只有站在这建筑里唯一一片空地上的他们两个。

　　“淮远，你还是太年轻了，”韩成景以大哥的身份自居，没有选择跟江淮远这种后辈计较，“人都是趋利避害的动物，他们生活的艰辛是你这种人体会不到的，很多人甚至连基本的温饱都成问题，那我这种构想对他们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人很多痛苦都是因为欲望太重，实现一个又渴望着另一个，无穷无尽，最后陷入到一个脱离不开的深渊里。”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们的欲望最简化了，没了那么多奢望，也就不会再有痛苦和悲伤了，这对他们来说是天大的好事，他们怎么可能愿意出来呢？”

　　江淮远不信，大声反驳着，“要是真有你说的这么好，为什么你还要靠着游戏对人的吸引度，为什么不直接向社会宣布你的理想和计划？因为时间，因为你这个计划只会让人丧志斗志，只会让他们与这个社会彻底脱节，再也回不去！没有人愿意想舍弃家人，舍弃情感去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随你怎么说，”韩成景不在乎，“任何事物在实现初期都是会受到阻碍的，你总有一天会支持我的想法的。”

　　江淮远和韩成景来到其中一个腾出来没人的格子里，里面跟韩成景说的一样简陋，一样的压抑，屋里家居几乎都是采用泡沫和二次回收利用的废纸制造成的。在韩成景骄傲地介绍大部分的家具都是采用最环保的材料，能最大程度地保证材料回归自然。江淮远环视着四周，狭小的视野里，最先看到的就是一台最新款的电脑。

　　“没办法，这个计划想要持续运行下去，最重要的是要有资金来源，”韩成景脸上露出遗憾的神情，“毕竟食物和水以及建筑都是需要我们自己出费的。但如果把全域进行改造，那结果可真是不一样，他们上瘾后会在全域里给自己投资砸钱，这样资金不就能实现流动了吗？只要到时候他们提出参与这个计划的申请，我们就可以从这些钱里抽出十分一，甚至只需要百分之一来维持他们接下来的生活，这对我们，对他们来说都只是百利而无一害。”

　　江淮远冷笑着，“那你这世纪伊甸园的实质跟那些赌场，毒--品可真像。你不是他们的上帝，更像是把他们扯进地狱的魔鬼。”

　　韩成景坐下饶有趣味地看着他，“谁叫我本质上还是个商人呢，这不过是我随手做的造福社会的福利性回报而已。”

　　“回报？我看你就是个疯子！”江淮远毫不犹豫地痛骂着，“我一定会举报这里，你这就是非法实验！”

　　这次轮到韩成景疑惑了，他实在是不明白，明明同样是出生在有雄厚资本的家庭里，明明受着同样的教育，有着同样的梦想和期望，为什么在这件事上，江淮远始终都要跟自己站在对立面上？如果是别人不理解他能明白，可为什么江淮远就是不明白其中的利益呢？

　　还没等他再说些什么，就听见一声巨响从附近传过来，两人迅速跑出去查看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格子里的男人正在疯狂砸着电脑，先是用椅子疯狂地砸后来变为不管不顾地去用拳头用身体砸。线路被扯出电火花，滋滋地往外冒，“你干什么？！”韩成景赶紧上前呵住他，“你疯了吗？这些设备都不是你能付得起的！”

　　男人停下来抬头与他对视，江淮远看到那双眼睛里只有迷茫和呆滞。

　　“韩成景，别靠近他，他现在可能是陷进游戏里走不出来了！”江淮远惊慌地想拉回在前面责骂男人的韩成景，“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赶紧叫保安过来！保安呢？！”

　　“你别管，这事我自己就可以处理，”韩成景听不进去，“他就是打游戏上瘾暂时分不清楚现实和虚拟，这恰恰能证明我的实验是可行的。现在还是只在初期，不可能会一直沉溺其中难以分清......”

　　韩成景还没来得说完，江淮远就看见男人突然举起凳子朝他的头部狠狠击下去。“哐当”一声，韩成景的头部在重击下开始渗血。在他因惊恐而扩大的瞳孔里，韩成景怔怔地摸摸头上的鲜血，脸上的表情也由开始的自信变成了愤怒，自己是给他们带来新生的人，是带他们通往精神伊甸园的人，他们现在居然还敢对着自己的老板和领路人出手！

　　“你疯了吗？”韩成景扭头怒视着对方，“我是你老板，是花了钱雇你来的，就凭你袭击老板这点，你就会被逐出这里！”

　　男人眼神还是只有空洞的呆滞，江淮远看到刚刚被砸的电线已经由电火花变成了火苗，并且迅速向上蹿跃，在四处蔓延的火舌里，韩成景口中的那些可回收的纸质桌子迅速就成了火苗壮大的最好的养料。

　　“成景，着火了！你赶快回来！”站在门口的江淮远几乎是吼出来的，“那个男的已经疯了，他现在听不见你在说些什么，他已经没有理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