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三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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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九月开学的第一天，天公不太作美，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
昨天已经报过名，许知遥被分在了初一九班，巧的是沈晔就在她隔壁的十班，而和许知遥在一个班的小学同学只有英语课代表陈雨菲。
许知遥和她关系还不错。
春风中学的座位都是单人单座，在老师排座位之前，陈雨菲暂时坐在了许知遥前面。
陈雨菲问：“哎你知不知道，沈晔就在隔壁的十班啊？”
许知遥点头：“我知道的。”
“对哦，你们关系这么好，肯定早就知道了，”陈雨菲说，“我刚才来的路上还看见好多面熟的同学，可惜没有我们班的。”
许知遥：“啊，我刚才还看见班长了，他好像在二班。”
陈雨菲撇撇嘴：“我和班长也不太熟啦。”
班里和她玩得比较好的几个女生只有一个考进了春风中学，还不知道在哪个班呢。
人到了新的环境里，总是会下意识地寻找熟悉的面孔来获得安全感，不过大概是因为年纪还小，没有社交障碍，没过多久，刚才还在发愁没看见什么熟人的陈雨菲已经和附近的同学打成了一片。
陈雨菲神情得意地向右手边的两个男生炫耀道：“许知遥可厉害了，四年级的时候就拿到了市里演讲比赛的一等奖，六月份还评上了市三好学生呢。”
“哇，这么厉害？”两个男生忍不住看向许知遥。
许知遥只好冲他们笑了笑，刚想说话，却发现门口走进两个熟悉的身影，她不禁惊呀地“诶”了声。
与此同时，站在门口的两人也注意到了她。
周敏仪眼神里是藏不住的惊喜，冲许知遥使劲挥手。
左玥松口气：“这下好了，有人跟你作伴了。”
周敏仪两眼弯弯，笑得一脸高兴。
说话间，许知遥已经来到了两人面前：“你们两个都在九班吗？”
左玥摇头：“我在楼下五班，刚才正好在门口碰见敏仪，就陪着她一起上来了，没想到你在九班。”
之前在兴趣班的时候敏仪就说过要跟她们一起来春风中学念书，但她没法说话，许知遥电话联系不到她，就一直不清楚情况，结果没想到会这么巧。
时间不早，左玥也没有多待，临走前，她像个小大人似的说：“你在我就放心啦，有什么事就到楼下找我。”
许知遥：“知道啦左大小姐。”
在左玥心里，周敏仪和许知遥都是要靠她“庇护”的柔弱无助小可怜，尤其是敏仪。
周敏仪倒是觉得还好。
她已经习惯别人异样的眼光，也不太能影响到她，反正她也不用跟每一个人都交朋友。
随便找了个空位组下，周敏仪没有理会周围人打量的目光，从书包里掏出一本漫画书。
旁边的男生见她这么明目张胆地在教室里看漫画，不禁提醒道：“老师马上就来了，你不怕被没收啊？”
周敏仪看向他，摇了摇头。
她又不笨，老师来了藏起来不就好了，为什么要被发现。
但男生显然是没看懂她的意思，竟然缓缓比出了个大拇指：“牛。”
周敏仪：？
另一边，许知遥回到座位上，前桌刚才还在感叹“这么厉害”的男生，一脸后怕地问她：“你认识左玥那个女魔头？”
许知遥：“……”
“女魔头？”陈雨菲好奇道，“什么女魔头？她很凶吗？”
男生：“她哪里只有凶啊，她是又凶又虎，以前我们学校没人敢惹她，而且她成绩又好，老师都帮她说话。”
说完他打了个寒颤：“还好她走了，不然跟她一个班又没好日子过了。”
陈雨菲无语：“那你们不惹她不就行了？”
许知遥：“就是，你还乱给她起外号，不怕我告状啊？”
男生：“……？”
说话间，上课铃声响，班主任进门。
九班的班主任是个年轻的男老师，姓胡，教数学。简单自我介绍之后，张老师先是按照身高给班里的同学排了座位。
巧的是，周敏仪就坐在许知遥前一个位置，但陈雨菲离她就有点远了，中间隔了足足有三列。
排好座位，老师让每个同学做自我介绍，按照座位顺序来，但在开始前，他先点了周敏仪的名字。
张老师：“周敏仪同学，你先来做个自我介绍好不好？”
周敏仪点点头，随后站起身。
许知遥一开始还不知道这班主任是什么意思，直到他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把周敏仪的情况说了出来，周围立马响起不太明显的抽气声。
张老师会这么做，也是和周敏仪家长沟通过的结果。
他一开始得知自己半晌要来个特殊学生的时候也发过愁，听说校方一开始还不愿意招她进来，但后来见这小姑娘除了不会说话也没什么别的毛病，性格挺好学习也不错，就把人收了进来。
张老师教书的年头不算太长，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于是在昨天报名的时候特意和周敏仪的爸爸商量了，双方一致觉得，与其让同学们私下里问，不如从一开始就说明情况。
于是张老师说完后，周敏仪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然后转身冲班里人笑了笑，大方地走下了讲台。
许知遥听见身后有人叹了一句：“好可怜啊居然不会说话。”
还有人问：“不会说话……那她是不是不用去老师那里背古诗了？”
其他人：“……”
许知遥沉默了。
少年你的关注点很清奇啊。
不过立马就有人反驳他了：“只是不用口头背而已，考试不还是要考？”
等周敏仪回到座位，周围的同学都十分有默契地噤了声。
之后就是一个接一个的自我介绍，有大大方方的、也有害羞得不行一句话就结束的、还有罗里吧嗦说了一大堆废话说到老师都忍不住撵人的 ，许知遥听得津津有味，久违地感受到了青春的气息。
开学第一天，除了和周敏仪的意外相遇外，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
沈晔遵守约定，把他去北京买的纪念品带给了许知遥。
是几个精致的小盒子，是北京一些名胜古迹的纪念章还有印着清北校徽的书签，这个年代还没有什么文创产品的概念，没有多余的设计，做工也称不上精致，但十分珍贵。
回到家，许知遥把纪念章都收了起来，却单独把那两张书签拿了出来，摆在了书桌最显眼的位置，以此来鞭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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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淑今天倒是遇到了一件事。
下午两点左右，外面的雨停了停，商场里来了位气势汹汹的客人，进门就要找老板，说他们卖假货。
新开的金茂百货在灵水区名气不小，和老店不同，新店主要面向的客人大多是从外地来云城打工的年轻人和大学生，衣服的风格也都偏年轻，价格也实惠。
她一说有假货，店里的其他客人也都面面相觑，尤其是几个正在结账的，手里的衣服放也不是，买也不是。
导购见状觉得不对，连忙喊了经理出来，经理听说后，想着先把人请到办公室再说，否则闹起来就没法做生意了。
结果这客人也不是个好惹的，不仅不肯去办公室，还嚷嚷起来，说商场今天一定要给她一个说法。
事情涉及到假货，第一个要找的当然就是采购。
林淑和另外两个负责采购的同事听说消息后连忙赶了出来，一出来就看见经理手上拿着一条被烧了个洞的裙子。
“就这条裙子，当时跟我说是真丝的，要两百八十块钱，还不能还价，我想着料子不错款式也还行才买的，结果昨天不小心被烟头点着了，你看看这焦边，还有脸说这是真丝的？！”
都不用靠近了看，林淑见那烧出来的样子就知道这是仿真丝的，真正的蚕丝烧完之后手一碾就会变成灰，而不是这样结成一团一团的。
经理连连道歉：“不好意思的女士，我们这边会尽快核实给您一个答复的，要不您到办公室坐会儿？”
女人怒道：“核实什么你核实？难不成老娘还会专门整一条假货来骗你啊？赶紧赔钱！”
经理有些无奈，就算是衣服和收据都在，那也不能确定这条仿真丝的裙子就是从他们店买的，但客人不听劝，只好让林淑赶紧去核实这裙子是哪一批的货，在让导购安抚好剩下的客人。
新商场一共三个导购，林淑算是主管，这件真丝裙子应该不是她亲自谈的，但采购单肯定是她签过字的，而且像这种高端的贵价衣服，拿到商场之后肯定会再次验货，怎么能是假的呢？
没花多少时间，当时的采购单找出来了，一共采购了五十条，卖出去四十四条，仓库里还剩了六条。
这六条裙子被尽数取了出来。
林淑摸了摸，拿出其中的两条，递给旁边的人：“你摸摸。”
“这两条手感好像……不太一样啊？”
经理皱眉：“什么意思？”
林淑解释道：“好像是真假掺着的……”她说完把手里的面料递给经理。
经理也是在服装行业多年，真丝和仿真丝他还是能判断的，就是没想到能仿得这么像。
经理：“采购单拿来我看看。”
采购单上除了林淑的签字，还有采购员的签字以及进货的批发商，经理看着批发商的名字，皱了皱眉：“勿忘我精品女装？我要是没记错的话，我们从这个批发商那里进了不少货了吧？”
林淑想起来了，这个勿忘我精品女装的老板是以前导购的同事田娟，她辞职之后开了一家服装批发的店。
果然，负责采购的同事开口道：“这条裙子是我从田娟店里进的，当时经理说要采购高档的衣服，我对比了很多家，他们家给的价最低，说是看在以前同事的面子上。而且我保证，当时看的时候绝对是真丝……”
她说着说着几乎要哭出来。
本来以为是交情好，结果对方居然杀熟，这换了谁都接受不了。
经理不耐烦地把采购单拍到桌子上，脸色难看地看向林淑三人，道：“先双倍赔偿给这位客人，批发商那里也尽快去核实。”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完了完了，不会因为这个把我开除吧？”
林淑安慰道：“没事，这件事也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
话是这么说，可她自己心里也打鼓，就算不被开除，这个月的奖金肯定是没了。
林淑不禁有些懊恼，她当时就应该把每一条都拆开验货，而不是只验了摆在面上的几条。
三十条裙子，也不知道掺了几条假的。
幸好那位客人没有狮子大开口，拿了双倍赔偿后就没再嚷嚷，只不过受她影响，当时店里的其他客人看了看也都走了，一时间，整个商场都显得有些冷清。
林淑和采购同事顾不了这么多，拿着衣服马不停蹄去批发市场找田娟。
云城的服装批发市场经过这几年的发展，已经从普普通通的街道变成一栋囊括了各种各样商户的服装城。
田娟的勿忘我精品女装就在服装城的二楼。
八月末九月初，正值新款秋装上市的时候，服装城里聚集了来自各个地方的批发商，几乎每家店里都有人在谈生意，有些火红的甚至挤满了来看货的人，而田娟的店里，却冷冷清清。
林淑进门的时候，田娟正在打电话。
“喂？是林城刘老板吗？我是云城服装城勿忘我精品女装店的老板田娟啊，我想问您今年的秋装……哎，喂？喂？？”
再次碰壁，田娟愤怒地撂下电话，但没等她愤怒两秒，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两人。
见两人来着不善的样子，田娟顿时泄了气，讪讪道：“这不是小林和小董么，你们怎么来了，是不是来进货的？”
“你少来套近乎！”小董怒道，她从包里把两条材质不同的裙子拿出来，“田娟，我当你是朋友才照顾你生意，你当我是什么，冤大头吗？！”
小董是个八面玲珑的人，跟谁关系都不错，林淑还没见她这样红过眼，看来是真急了。
但田娟却不想承认，她眼神闪避地说：“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林淑：“田娟，衣服我们拿来了，当初的进货单也在，你自己做的是自己清楚，还想否认？”
她说完看了眼店里琳琅满目的衣服：“夏天的衣服还有这么多，都过季了吧？看来田老板的生意也不太好啊。”
田娟被她戳到痛处，眼睛瞬间都瞪大了。
小董：“你少瞪人，你自己在这儿真假掺着卖还指望生意能好？做什么青天白日梦呢？”
话刚说完，门口走过两个提着包的中年人，看样子是想进门看衣服，但看见店里这阵仗，犹豫了下，径直走了过去。
田娟想去拦，但人已经进了隔壁的店。
见状，小董趁热打铁地说：“五十件真丝连衣裙，你到底掺了几件假的？我劝你实话实说赶紧赔钱，不然我就站你这店门口不走了。田娟姐，你也不想一单生意都做不成吧？”
田娟气得浑身发抖。
林淑冷声道：“你当初卖假货的时候就应该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见她半天不说话，小董直接拿着进货单走到门口：“走过路过——”
“哎，别喊别喊！我赔！我赔还不行吗！”
但是田娟说她只愿意赔那十件仿真丝裙子的进价——她掺假也不敢多掺，五十件里面大概掺了不到三分之一。
林淑：“你说三分之一就三分之一？你就赔这几件假货的钱，合着你什么都没亏呢？那我们商场的声誉呢？”
林淑说完，又报了一个数。
一瞬间，田娟的眼神像是要吃了她：“全赔？你做梦！”
“做梦是吧？行。”小董再次往门口走。
田娟：“哎！你别动！”
过了一会儿，她才跟认命似的说：“行，我赔。”
赔了她还能趁着换季的这几天再做几单生意，否则被她们一搅，这几天就得喝西北风了。
拿了钱，林淑和小董还赶着回商场下班，回去的路上，小董还在生气：“什么人啊，就她这样的，还想挣钱呢？谁敢跟她做长远生意啊？”
林淑：“真是自作自受啊。”
做生意讲的就是一个诚信，像田娟这样的人，贪图一时的小便宜，就只会因小失大，最后自食恶果。
小董：“她以前卖衣服的时候就这样，投机取巧，结果现在自己当老板了还搞这种小动作。也就是看在以前同事的面子上，否则我肯定要到工商所举报她。”
林淑看向她：“不过你刚才还挺会捏她痛处的，要不然她肯定没有这么爽快。”
到时候钱要不到，说不定还得自己掏。
小董不好意思道：“我也是被她逼急了，现在就指望经理看在这些钱的面子上别把我开除了。”
回到商场，经理果然看见钱的面子上没有再为难两人，只是这个月的奖金肯定是要扣了。
小董松下一口气，只要不开除她就行。
林淑见经理没有别的话要说，便提醒道：“这个进货的钱要回来了，那从我们商场卖出去的那些裙子……”
经理看她：“卖出去就卖出去了，顾客不找上门，难不成你还要上赶着你赔啊？”
林淑：“但是万一下次再有这样的事，再顾客找上门，肯定会影响商场的声誉的，谁还敢买我们商场的高档衣服啊？”
“嘶——”经理吸了口气，不满道：“你是经理还是我是经理？行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不用再说了。没什么事就出去吧。”
林淑深吸一口气，看了眼放在桌上的那几千块钱，没再多说什么。
但几天后两个商场一起开季度会的时候，林淑当着几位领导的面，再次提起了这件事。
话刚说出口，经理的脸就彻底黑了下来。
原来老商场的经理陈凡现在已经是总经理，他在听说这件事后，立马皱着眉问：“那后续就没再管了？”
经理只好硬着头皮说：“嗯，我想着反正钱也赔了……”
“瞎搞！”陈凡拍了下桌子，“那万一下次再有客人闹上门，商场的声誉还要不要了？赶紧，让商场贴告示，只要是买过那件真丝连衣裙且拿的出收据的，统统可以退货外加赔偿。”
经理连连点头：“好的陈总，我知道了。”
陈凡接着说：“这件事情大家都要谨记教训，以后高档面料的衣服进货和卖出的时候都要注意，还有，加强采购和导购的培训，买进来卖出去，竟然这么多环节都没人发现不对。”
众人连连点头。
“还有，以后这种事情不要藏着掖着，”陈凡意有所指道，“有什么问题说出来，趁着还有机会补救，大家一起解决，商场是要靠在座所有人齐心协力建设的。”
底下又是一阵附和。
散会后，陈凡单独和林淑说了几句话。
“王一阳那小子明显是想把这事压下去，你这么说出来，不怕被他穿小鞋啊？”陈凡道。
王一阳就是新商场的经理。
林淑笑了声：“我没想到这么多。”
这当然是假话。
她想了挺多的，在有可能被领导穿小鞋和商场声誉受损客流量减少继而影响她工作这两种想法的不停挣扎中，林淑选择了前者。
而且把他们要召回假货衣服还要给赔偿的事情广而告之，不也是在给商场打广告吗？
陈凡：“我听说为了这个事，王一阳扣了你这个月的奖金？”
林淑点头：“我工作失误嘛，我认。”
她这么坦荡，陈凡也没说什么，只拍了拍林淑的肩膀：“好好干，将来你肯定比王一阳有前途。”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
林淑攥了攥手心，忍不住去揣摩这句话的意思。
她的前途还很广啊。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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