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光》水木朝朝

6、桃源之境

　　新彦转过身，身后并没有人。随后，两个身形，影影绰绰出现在路的尽头。

　　花环女子看着他们，对新彦耳语道：“这两个人不简单啊，一个活了千年，一个血统不凡。”。人影渐渐清晰，是陆离和莫青骓。陆离示意新彦到身边来。莫青骓一手把新彦揽到身后，挡在他身前，面对花环女子道:“你是什么人？”

　　女子笑道：“你们擅自闯入我的地盘，我还没发话呢，你们倒先问起我来了。”

　　陆离确认新彦安然无恙后，双手抱拳，对花环女子说：“此次贸然来访，是为寻人，并无恶意，还请羽衣大人见谅。”

　　花环女子一怔，随即哈哈大笑：“好久没有见到这么有意思的人了。你且说说，如何猜测到我的身份？”

　　陆离缓缓道来。羽衣一族是艾帕瓦达大陆享誉盛名的大家族，擅长制造法器，包括衣服、利刃、法杖，甚至可以将术士的能力融入到法器当中。名噪一时的羽衣族族长，羽衣博远，当时正在研制将结界技能融入到法器当中，据说只要展开法器，就能实施结界。然而，400年前，羽衣族突然宣布羽衣博远归隐，举世哗然。“方才，青骓用念力感知，此结界内只有五人，除去在场的四人，另一人藏于附近，但灵力微弱。所以，并无术师在此施展结界，必然是启用了法器。400年前，结界法器随着羽衣博远的归隐一并消失，再无现世。那件法器在当年据说并未完成。今天，看到这样强大的结界，想必只有羽衣一族，才能够继续打造完成这件法器。”

　　听到陆离的一席话，新彦随即大呼：“所以，这个小姐姐就是羽衣族的族长？！”

　　莫青骓幽幽说道：“我看不见得。”

　　女子看了一眼莫青骓，似有厌恶。

　　陆离似乎没有察觉，继续说：“当时和羽衣博远一起隐匿的，还有他当时的助理，也是他的小女儿，羽衣轩。所以我擅自揣测，您就是羽衣博远的女儿。”

　　女子红唇微启：“好久没有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没想到，过了数百年，居然还有人知道我。既然，你已猜到我的身份，必然知道此处结界是以我的意志进行控制的。”羽衣轩挥了挥手，浮于空中的河流便变换了流向，向她的手中奔流而来，又辗转绕开。

　　羽衣轩轻语：“我在我父亲的基础之上，创造出了可以识别来人身份的结界。你们经过结界的那刻，我就已经知道了你们的血统、能力。想从我这里出去，没有那么容易。”

　　莫青骓上前一步：“不试试怎么知道。”

　　羽衣轩轻哼了一声：“真是个棘手的家伙。”转而对陆离说：“你把这么危险的人留在身边，胆量真是不小。不过看你的血统，啧啧，有点意思。”

　　莫青骓被惹恼，立即从怀中掏出1只手电筒大小的圆筒，微微一用力，圆筒向一边啪的展开，变成一柄利刃，横在他和羽衣轩之间。也是与此一瞬，空中流淌的河流中突出数把锋利冰锥，腾空面对莫青骓三人。

　　新彦暗暗思忖：“难道这就是青骓说的逃命时刻……”

　　陆离面无变色，大声说道：“今天我们一起前来，并非找羽衣大人的麻烦。我们接到线索，一个艾帕瓦达少年近日失踪。可能与此处有关，故前来请教。”

　　“我确实是听说有这么一个人，暗中接受艾帕瓦达人的委托、赚钱酬劳，处理一些他们自己没能力善后的事情。没想到还包括寻人这样的小事。”羽衣轩说罢一拂袖，冰锥消散。

　　她环顾四周：“如你所见。我在父亲去世后厌倦了地球上的一切，于是想寻找一个世外桃源，但始终不如意。便于这繁华的市中心创造了这里。这个酒店，在上个世纪曾经繁荣一时，宾客往来如织。在战火中没落后，此处多年无人关注，生意暗淡。直到近年重新整修后，才成为一个剧院。倒也不错，我也时长在剧院里走走。有些艾帕瓦达人会误闯我的结界，有些知道后也会专程来寻求我的帮助。你那副镜框，应该也是出自我族人之手，看来也是帮到你不少吧。”

　　陆离扶了扶镜框：“确实，这幅镜框可以看出自然能量在体内的流动，帮助我分辨出哪些是地球人，哪些是艾帕瓦达人。”聊至此时，莫青骓也起身收回了剑身。

　　羽衣轩瞥了莫青骓一眼：“你们中间既然有念力感知者，必然已经察觉你们要找的人，就在附近。他是几个月前来到我这里，当时能力刚刚觉醒不足月余。他很惶恐，家中无人可以教导他控制这种能力。他离家出走，受人指点来我这里寻求帮助。我暂且让他留在这里修炼，待他能够控制住自己的能力，并且接受自己的艾帕瓦达人身份之后，我自会让他决定自己的去留。你们且随我来吧。”

　　转过小径，一处朴素的庭院门出现在众人面前。羽衣轩推开庭院小门，从屋里走出一名黑衣少年，十七八岁的模样。他恐怕是第一次在这里见到这么多人，但依旧恭敬颔首道：“师父，您回来了”。

　　羽衣轩道：“这三位客人，恐怕是受你家人委托，来寻你的。你要不带他们转转，可以把你的想法转达给家人，至少不要让他们为你担心。”

　　少年介绍，他姓伊，名安。18岁时身体进化觉醒，一只瞳色变成灰色。自此，他得知他父亲一脉往上追溯，有艾帕瓦达人血统。但多年来，族内未再出现能力觉醒者。他不能接受自己的身份，只觉得自己是个异类，因而离家出走。

　　伊安带三人来到日常生活的地方。这是一间药庐。新彦转身，看见陆离伫立在门外，并未走进房间。庭院里，羽衣轩背向众人而立，并不在意，反而不知从哪里变出一个瓷瓶和瓷杯，坐在庭院中的桃花树下，开始小酌起来。

　　药庐内，伊安指着一瓶药丸说：“艾帕瓦达的术师因为瞳色异于地球人，因此被认为是妖魔鬼怪，为了能够在地球上生存下来，必须隐匿自己。起初，有些人会铤而走险通过注射染剂来掩饰瞳色。我师父研制出这种可改变瞳色的药剂。就是这种药剂，无形之中帮助了很多艾帕瓦达人融入了地球生活。现在有了美瞳，大家倒是方便许多。”伊安说，喜欢待在这里，这里自由自在，师父传授他艾帕瓦达历史，教导他控制灵力的方法。当然了，在这里也不需要佩戴美瞳，也不会被当做怪物。药庐里还有些其他瓶瓶罐罐的药剂，新彦好奇得观察那些五光十色的玻璃罐。伊安微微一笑：“这些药剂，希望你们日后永远不会用到。”

　　从药庐走出去，再一转弯是一个通风敞亮的房间，直接连接后院。房间里有火炉、锻造台、铁钳。新彦看出这是一间铁铺。伊安点头道：“是的，我们在这里进行各种法器、装备的锻造。因为极少有人知道这里，所以师父鲜有接受他人委托。通常师父都是独自钻研，现在我来了，帮师父打打下手。”

　　新彦环绕一圈：“那你们的卧室呢？”

　　伊安道：“我们的卧室在别处，这里是工作室。曾经，我也想过，以后要做什么？我想做设计师，在湖边开一个自己的工作室。没想到在这里，提前实现了自己的愿望。”

　　新彦问：“那你不想回去人类社会了吗？” 这个年纪，应该是在校园里跟同学嬉戏，和喜欢的女孩表白，为喜欢的专业探索。而他在这与世隔绝的环境里，因为自己的身份、能力而进行探索和修行，明明年纪相仿，做的事情却与自己如此不同。

　　伊安笑道：“新彦，我很羡慕你，你没有灵力觉醒。对你而言，你就可以像地球人一样，沿着你原来的生活轨道生活下去。人类自古以来，都会残杀与自己不一样的种族。历史上，智人杀掉了除自己以外的所有人种，像尼安德特人、丹尼索瓦人。我们这个意外来到地球上的种族，能够生存下来，必须得靠着小心谨慎才可以。”

　　新彦想象不到，这样的话是从一个和他年龄相仿的少年口中说出。

　　伊安随即轻松道：“我觉得这里就很好。师父常年一人，他肯收我为徒，我很感激。等我能自如使用自己的能力了，我再决定是否要出去。”

　　莫青骓看罢转身说：“如此甚好，我也可以回去复命了。”

　　羽衣轩和伊安将三人送到桃花林出口。羽衣轩对着新彦说：“欢迎你有空来我这里。我想你来了，伊安也会开心的。”伊安点点头，目送三人的背影消失在桃林中。

　　他们三人走出桃花林，面前是新彦来时的那个楼梯口。他们向下走去，等他们走到第5层之后再转身，背后只有一面墙。新彦右手按上去，扎扎实实的就是一堵墙啊，好像做了一个梦。耳边响起人声，演员和观众在楼中穿梭。新彦看来，恍如隔世。

　　莫青骓揽过新彦的肩头：“怎么样小子，刚才有被吓到吗？虽说陆离看上去没什么变化，但你一不见，他的心跳速度可比平时快了很多倍。明明担心你，却死不承认。”

　　陆离叹了一口气：“青骓，刚才在桃源之境，你拔刀的行为太鲁莽了。要知道，那个结界里的万物都由羽衣大人控制，你的行为会把我们陷入险境。”莫青骓撇了撇嘴，不言。

　　新彦想起一事，转头问：“陆离哥哥，刚才你和羽衣大人在庭院里说些什么呢？”陆离淡声说：“没什么，就是拜托羽衣大人帮我做一件小法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