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下有……！》麻辣鸳鸯锅

11、最后一根

　　林麒苍白的脸，还那么稚气，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巴哥似的委委屈屈地看着人，执拗、期待、依恋，还有些许心虚。

　　这是一直跟着他的小跟屁虫呀，一个人在这里，肯定很害怕吧，简麟放弃了挣扎，就在这时一只更有力的手从后面伸了过来，一个好心人看见简麟落水，直接跳下来把他救上了岸。

　　简麟模糊间看到林麒哭喊着追过来让他别走，充满恐慌和无助，可好心人看不见他，头也不回的带着简麟快速上岸，将简麟送去了医院。

　　——

　　简麟醒过来时那沉闷的感觉还压在心头，眼前是模糊的黑暗，他摸了摸自己的脸，一片湿.润，自己也哭了吗？

　　医院里特有的气味在鼻尖弥漫，病房里很安静，连外面都是静悄悄的，简麟知道自己得救了？那林麒呢？过去和现在交织，简麟一时间竟然分不清自己是已经长大还是在小时候。

　　“有人在吗？开下灯。”房间里很暗，简麟也看不见房间里还有没有其他人，开口喊道。

　　“小麟，你醒了？”

　　简麟听到妈妈惊喜的声音，随即灯被打开，简麟不适地眯了眯眼，看着又憔悴了许多的妈妈还有还穿着西装胡子拉碴的爸爸，眼眶也跟着红了，自己从小到大似乎没少让爸爸妈妈担心：“爸，妈……”

　　“小麟，感觉怎么样？”简爸内疚地看着瘦了许多的儿子。

　　“还好，可能睡久了，头有点晕，”简麟坐起来看看周围，病房里只有他们三个人：“林麒呢？”

　　简爸皱皱眉，不说话，他从国外赶回来才知道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又气自己疏忽了家人，也气妻子儿子对他的隐瞒，更气……唉！

　　“不知道，”还是简妈开口道：“那天林麒考完试回来见你不在就冲出去找你了，到现在也没回来，林家那边也没有消息。”

　　“没回来吗？”简麟茫然地看着父母，脑海里浮现林麒在水里被水鬼围攻的画面，他是生气不想回来了，还是被困在水里，还是……消失了？想到最后一种可能，简麟心中一痛，才发现自己虽然不想接受林麒，却也舍不得他出意外。

　　“是啊，”简妈见简麟这样子，眼里闪过一丝担忧，转移话题：“本来说让你出去玩玩散散心，没想到出了这样的意外，你们那辆车上因为这次意外死了十四个。”

　　简妈沉沉叹了口气：“你饿不饿？妈妈给你去买吃的。”

　　“十四个？”简麟一阵后怕，要是没有林麒，最先死的可能就是他，“其实不是单纯的意外，车上有个女鬼……”简麟将发生的事简单给父母说了一遍，包括后来林麒拼死相救。

　　“……”

　　一家三口陷入短暂的沉默。

　　“哎，”简爸拍拍简麟的肩膀：“终究还是你欠他的，好好休息，等你出院我们一起去那条河看看能不能找到林麒，之后的事之后再说吧。”

　　“……我去给小麟买点吃的。”林麒最开始离开他们家时，简妈是暗自庆幸的，她很想就这么放着林麒不管，可终究过不了自己良心那一关。

　　第二天简麟便出院跟父母一起赶往出事的那条大河，河边一片杂乱，是那次事故之后急救留下的痕迹。

　　“林麒！林麒！”简麟的呼喊声在河面散开，他眨也不眨地盯着湖面，企图找到林麒的身影，可是没有，他们沿着上游，沿着下游寻找，统统没有。

　　“妈，我们晚上再来一次吧？”简麟只觉得自己心慌得很，不愿相信林麒真的没了，“说不定晚上，林麒就出来了。”

　　“好，我们晚上再来。”

　　到了晚上他们再次来到河边，可惜河里死一样的寂静无声，不会有一个漂亮的少年期待地看着他问能不能不走，也不会有一只冰凉的手再次握住他。

　　“爸，妈，找不到林麒了，”简麟已经到了不会大声哭泣的年纪，只是一个劲地流眼泪，拿袖子怎么擦也擦不完：“找不到他了。”

　　“别哭啊，拿纸擦擦，”简妈妈没想到儿子竟然会这么舍不得林麒，拿纸一边给简麟擦眼泪一边安慰：“你也别伤心，林麒终究和我们不一样，说不定他是去投胎去了。”

　　简麟低头擦眼泪，他倒是希望林麒是去投胎了，可是脑子里总是忘不了林麒被水鬼围攻的画面，怕就怕……

　　“妈，我想再找两天。”

　　简爸声音沉重：“小麟，生死有命，林麒的存在本就已经超出了我们的认知，我们找也不一定找得到。”

　　“可是，我还是想找找，他救了我两次。”

　　“你想起小时候的事了？”简妈惊讶地问道，小麟第二次落水后，发了一场高烧，脑子差点烧糊涂，后来好了可是之前的事却都忘了，身体也养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恢复健康。

　　“嗯，想起来一些，”简麟点点头：“所以，爸妈，让我再找找林麒吧。”

　　“哎，好吧，我们陪着你。”

　　两天的寻找没有任何结果，简麟呆愣地看着波光粼粼地河面，还是不敢相信，那个跟屁虫一样的少年就这么彻底消失了吗？

　　“回去吧。”简妈叹息着摸摸她的头，之前她恨不得林麒立马离开，可当林麒消失时，她又觉得有些可惜，毕竟那孩子年纪还那么小，还没过过几天幸福日子，学习努力认真，刚经过高考，还救了自己孩子的命。

　　“那就，回去吧。”简麟跟着父母往回走，上车之前还是忍不住回头看那条大河，还是什么也没有。

　　回到家，简麟在床上躺了会儿，又爬起来收拾林麒的东西，才发现，除了林麒用过的几样生活用品，写满他笔记的书本外，再没有什么他留下的痕迹，甚至连照片都没留下一张。

　　他把林麒的东西一样一样收进箱子里，连一个纸箱都没装满，“啪嗒”一声，一滴眼泪落在旧校服上。

　　简麟觉得很奇怪，自己怎么会这么舍不得林麒，想得心口发疼，想得恨不得时光倒流！

　　可是再舍不得时光也不会倒流，只会无情地往前走。

　　简麟在家呆了两天，回到学校，退掉公寓，搬回宿舍，一切都好像回到了正轨。

　　“起来了，起来了，”赵梦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样拍醒简麟，瞪着他：“简麟，哎，我说你，你哪来那么多瞌睡，你这学期老是请假，好不容易回来上课还不好好听课，你期末是想挂几个红灯？”赵梦恨铁不成钢地戳简麟胳膊。

　　简麟却是扭头看旁边，再没有个人硬要坐在他和赵梦中间了。

　　“跟你说话呢，发什么愣！”赵梦简直快没脾气了，无奈地看着又开始走神的简麟，“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林麒呢？”

　　“……林麒他走了。”

　　“！”赵梦看着简麟说着说着就开始红的眼眶，有些无措，难道两人闹矛盾了？还是林麒出了什么事？这么多天没见林麒，还以为他是高考完回家了，可是看简麟这悲伤的样子倒不像是两人闹矛盾了，倒像是……

　　感觉到眼睛的酸意，简麟赶紧低下头，假装打哈欠揉眼睛，故作轻松地笑笑：“没事，我们去吃饭吧。”说完率先离开座位。

　　他默默地深呼吸，忍下心中突如其来的悲痛，苦中作乐地想，看来自己这是被林麒传染了，不然怎么动不动地就想哭呢？

　　这个晚上简麟又开始做梦，最近他常常会做这样的梦，梦里回到了小时候，还是小孩子的他和林麒总是形影不离，简麟不知道这是他想起了小时候的点点滴滴，还是仅仅只是他因为思念林麒而做的梦。

　　是的，思念，简麟清楚地知道自己思念着林麒，可是这个时候，思念似乎没有意义了，但简麟还是在隐隐期盼着，期盼林麒能够突然出现，这期盼让他总是忍不住去水边，看看水底是否会有一张苍白俊秀的脸出现。

　　学习和生活回到正轨，简麟还是那个即使从来不逃课但成绩依旧只算中上的简麟，好朋友还是汉子一样的女班长和雄壮的体委。

　　又是一个周末，简麟收拾东西回到家。

　　“小麟回来啦，去洗洗脸，休息会儿就吃饭了。”简妈妈在厨房忙碌着，准备做顿大餐为又瘦了的儿子补一补。

　　“好。”简麟笑了笑，回到家觉得放松些许，准备洗个澡再吃饭。

　　他回到房间找换洗的衣服，回身就看见书桌上的青蛙台灯不知道谁开了没关，这青蛙台灯是林麒的，高考之前有时候林麒看书太晚，为了不打扰简麟休息他就开着台灯看书。

　　简麟看着台灯发了一会儿呆，然后随手关掉，转身走进浴室。

　　这么多天过去，简麟已经过了想起林麒就想哭的阶段，虽然时常会想起这个人，但心头不会再痛到窒息，只是惆怅和遗憾。

　　热水哗啦啦淋在身上，浴室里蒸腾起水汽，镜子上也是白蒙蒙一片只能映出模糊的身影。

　　简麟看着镜子里模糊的身影皱了皱眉，伸手擦掉镜子上的部分水雾，打量着自己，不知道是他太久没仔细看过自己还是怎么的，他觉得自己似乎瘦了许多，下巴都尖了，可是……

　　简麟低头打量自己的肚子，软软的胖肚腩跟尖下巴完全相反，他揉着的肚子心中一阵狂跳，真的是凸起的小肚腩！

　　简麟的脸一阵白一阵红，呆若木鸡，他不知道是该期望自己想多了，还是期望自己想的成为现实……

　　“小麟，洗好澡了吗？吃饭了。”

　　“哦，好的，马上！”简麟回过神来，匆匆洗完澡，穿上衣服出去。

　　饭后看电视的时候，简麟好几次欲言又止，想跟爸妈说些什么，可是又难以启齿，最后到睡觉的时候都没说出什么来。

　　“阿嚏！阿嚏！”简麟连打了几个喷嚏，估计是洗澡那会儿又有些感冒了。

　　简妈摸摸.他额头，虽然不发烧，但还是让他吃了些冲剂才让他去睡觉。

　　简麟躺在床上心神不宁，渐渐睡过去。

　　睡梦中整个人浑浑噩噩，一阵热一阵冷，简麟迷迷糊糊想自己可能是发烧了，头晕，身体发软，张了张嘴想喊妈妈，嗓子却像火烧一样疼，迷糊中还觉得肚子疼。

　　他伸手摸摸自己的肚子，冰冰凉的，还鼓了起来，他莫名想到了肚子鼓鼓的青蛙，随后一只不知道哪来的冰凉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