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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关于结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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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开学的一大早,孔杰就朝顾清挥挥手:“我大清儿,你有没有看校园贴吧?十四班的陆雅茹发话了,说这次月考前十名,他们十四班要包场了!”
“陆雅茹谁啊?”顾清从一堆书籍中探出头。
“十四班的学生,次次被你压底下的第二名。”孔杰解释道:“这也太嚣张了吧,完全不把顾清你放在眼里啊!”
“这次月考?”顾清算了算时间:“这次月考肯定十四班包场啊,几乎所有的竞赛活动都被挤在这次月考里了。我得参加硬笔书法的预赛,李荣荣要去玩奥数……十四班估计还真要包场了。”
孔杰算了算:“你的意思是……不打算参加这次月考喽!那得按零分记成绩啊,没想到,堂堂第一名,竟然要溜达到多媒体教室里!”
多媒体教室,常年作为天中最后一个考场,成为了天中的压轴大戏。被关在里面考试的,都是年级的后四十名。
顾清摇摇头:“那倒不至于。最多半天,毕竟我是在本市比赛,你信不信我这次还是比你高。”
孔杰吐舌:“拉倒吧,咱们就按最少的算吧,地理生物,那总分也有四十分了。你平时考试领先我七十多分的样子……靠,还真能超过我啊!”
顾清翻了个白眼,这是他对智障最大的容忍。
顾清巧也不巧,在考英语的时候去比赛了。一下子一百二十分在前面跑,孔杰这次铁定能超过顾清了。孔杰正庆幸着,但等到下午考生物地理的时候,孔杰慌了。
顾清还没回来,带队老师都回来了!
在第一考场第二个座位考试的陆雅茹心态也受到了影响,前面的座位空空如也,她老是盯着它凝神,写不下去试卷。于是她直接去问他们班班主任,特别没有礼貌地往办公室一闯:“顾清呢?”
她就不信自己班班主任不知道,全天中人缘最广的就是她了。
“顾清?”十四班班主任愣了一下。
“对啊!就那个你天天叫我超过他的顾清,难道你忘了?”
“喔,他妈跳河了。尸身今天上午刚被打捞上来,所以顾清他回家了。”
“什么鬼!自己孩子考试,他妈的撂挑子跳河?”
“具体详情我也不清楚,只是听说,他妈是个同呢。而且就是因为这事,受不住的。”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因为里面的内容,久久绕在陆雅茹的耳边。
生命易逝,回忆依存。
那得给顾清带来多大的影响啊……陆雅茹都不敢想象。
陆雅茹紧握双手:“那真恶心。”
恶心……
顾清他,不能用“恶心”修饰,陆雅茹笑了笑:“那,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是不是就是这次的年级第一了?”
如果顾清让人恶心,那自己又算什么呢?不过是为了讨好自己的班主任而已。
十四班的班主任拍了拍陆雅茹的肩膀,满面春风地勉励陆雅茹:“加油,我看人很准的,你可是我最满意的学生,肯定能超过顾清的。”
天中的老师人脉都很广,十四班的班主任也不例外,她早在八百年前就打听到了顾清的所有消息。不然,就顾清那成绩,她又怎么会抢不到呢?听那位带过顾清的初中老师说,顾清的家长永远不会来参加家长会。这说明什么?说明顾清的成长环境有问题,说明这孩子毁在了自己父母手里。
十四班的班主任带了这么多年,早就总结了规律,家庭和睦的孩子成绩不一定好,但家庭不和睦的孩子成绩一定不好,就算他成绩优异,他的身心也肯定不健康。
人活在世上,必须要吸收足够的爱,就像一棵树,如果缺少了泥土或水,那它就会发育不良,就会死亡。
提前死亡。
十四班的班主任老了,她已经没精力再去驯服刺头了。她只能看着顾清那拍的很漂亮的证件照,在心里感叹又有一个孩子死了。她的心里早已麻木了,毕竟天中是星城的高中。位于星城,那什么都好解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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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河活了那么多年,头一回发自内心地翻了个白眼。他等了三年,忍了三年,好不容易离开了星城。他本想着,都去润城了,那和星城的关系能断就断了吧,他也不稀罕。结果谁能想到,沈河才离开七个月,就回了星城三次。而他现在又要回星城一次,因为顾西兰没了。
沈河好不容易能离开星城,结果老天又把他摁回去了。
他也不是不通人情,塞给了姜教授一包好茶,请了两天假。行李箱里装的也不止有换洗衣服,还有一大推教科室、碘酒,以及跌打损伤药。给顾清,也是给叶翟准备的,毕竟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他笑笑,什么话都不想说。
引用一句《傅雷家书》中引用的话:“真的,巴尔扎特说得好:有些罪过只能补赎,不能洗刷!”沈河犯了个错,本该作为旁观者的他,作死地融入了星城,成为了当局者。
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假如沈河一开始便流露出旁观者的意愿,那他会死的很惨,因为顾清不允许他旁观。有时候,沈河会觉得他能难做,他明明什么都知道,却还要装出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兴高采烈地去成为顾清的眼线,心甘情愿地帮顾清试探那些杀人犯的口风,谁当他想呢?
沈河可是对犯罪零容忍的好好市民,自己的亲爹都能被他弄进去,他又怎么会因为自己同学犯罪而不报警呢?星城的警察也不是没用,只是没有民众举报,所以他们从某个角度来说就是没用。但就算他们再没用,也不会对那么大的案子不起反应。
沈河觉得自己对顾清的偏爱可谓是感天动地了。就为了看顾清处理事情的手段,沈河浪费了自己宝贵的时间。
唉。
他打开小洋楼的大门,脸色十分难看。刚打开大门,迎面而来的是一个富有冲击力的画面,他无奈地翻了个白眼,这是他第二次发自内心的白眼。
他也不管叶翟现在在干什么,没好气地问:“顾清呢?”
他其实是知道答案的,但他却还是问了叶翟一句。沈河也没有等到叶翟的答复,就径直走到了二楼,顾清的房门前。他侧身从门缝里挤进去,没发出什么声音。
那女人轻笑一声:“你儿子可真是双标啊,活像金屋藏娇似的。”
就像沈河真的喜欢顾清似的,沈河也不是个傻的,当然能意识到自己的心思,而且他也没觉得这种心思不能见人。只是他不喜欢,不喜欢看到自己被另一个人的情绪所影响的样子。
顾清睡着了,睡到还相当死。沈河动作静悄悄的,生怕吵醒顾清。
但顾清还是醒了,长长的睫毛下藏着一双没有什么光彩的眼睛。顾清的眼睛其实是很有灵气的,只是被睫毛遮住了阳光,所以整个人才会显得那么无神。
说到底,还是顾清自己拒绝了光。
顾清示意沈河坐在自己的床边,不由分说的牵起沈河的手,请沈河别走。
沈河笑了笑:“跟我这么客气干什么?”似乎微笑成了他的挡箭牌。
可是顾清笑起来才是最好看的,沈河不过是旁观者。
顾清说他烦,有一次他在洗脸,叶翟直接把他摁在洗脸池里,水使他呼吸困难,难受的要死。大概过了一分钟,或许还要加上那么几秒,叶翟这才放手,顾清这才抬起头来。
“那你反抗了吗?”沈河问。他本来想问“你为什么不反抗啊?”结果在肚子里删删减减,变成了这样子。
“就那样吧,反抗是不道德的,也是违法行为。身为二十一世纪团员,我们得遵守孝道。”顾清温柔地看着沈河,不吭不响。
沈河捏了捏顾清的脸颊:“不管怎么样,我都支持你。”
顾清被沈河一捏,瞌睡虫也都跑了。他看了看沈河姣好的容貌,于是他起了身,对上了沈河有神的双眸。上次的事,还没问出来结果呢。沈河四两拨千斤,也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顾清承认他一开始小看了沈河,沈河不笨,他只是不舍得跟自己耍心机。
沈河身处舆论中央,却依旧能成为自己的光。
可当顾清以为他自己能得到沈河的光芒时,可当顾清满心欢喜地奔向他时,这才看见了自己的无能。离得太远了,沈河不可能单单只为了自己一个人,而来到顾清的世界。
沈河也看不上自己的一切,顾清终于承认了自己的自卑。
那,倒不如,自己先说出来呢。反正结果再坏,能坏到哪去呢?
顾清对上了沈河的光芒:“我想了一下,也许我没有能等三年的耐心。沈河,我长高了,长到一米八七了,我也不再是小萝卜头了,我想把你在我□□上的备注改成我的男朋友,可以吗?你也不必担心早恋影响成绩,我能保证我的成绩不会下去。”
两个人心照不宣,年长的那个移开了视线,打量起了顾清的唇:“你也知道的,我语言表达能力不够好,可能你误解了我的意思了。”他深吸一口气:“是,的确一开始的时候,有人说我俩骨禾斗的时候,我觉得那不可思议。后来我才发现,我们俩没什么大不了的,早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身处星城中,就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在变,你也在变,但不变的是我不需要你天天笑给我看,我也不需要你把自己的姿态调的那么低。我承认我喜欢你,但前提是你也得平等互利的喜欢我。”
他们不是傻子,也不是圣人;他们三观不正,他们互相纠缠,他们相拥相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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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清写完了作业,沈河也订好了外卖。正巧顾清也请假了,于是两个人能多缠绵一会儿。
沈河翻开了顾清的习题册,发现其中有几处写错了。他回想起刚才的事,耳根子不知不觉就红了。他翻了一页书:“我们在顾阿姨死去的第一天这样做,不好吧?”
之前就说过了,顾清没有尊重死人的习惯,他只说:“没必要为那种事影响心情,你可以去看看,有多少人是在为我妈伤心。再说,死亡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我们得学会适应。”
顾清都习惯了,幼儿园同学一个没剩,小学同学剩下来几个,初中同学一个没剩,顾清没办法找死人分享感情。
“那丧礼……”沈河断断续续地问。
“相应国家号召,简办。”
“叶翟会为你找后妈吗?”
“谁管得着那么多呢?”
“你好狠心。”
“还好吧,毕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沈河想了想:“那倒是有理,我可能又说错了,我变了,顾清你没变。”
变来变去的始终是自己,而唯一不变的始终是顾清,一个真正做到了在远方等沈河的人。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