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桥》北扶鸢

16、第十六章

　　冥历天和十二年冬，深渊遗族来使。帝以皇次女徽福帝姬下嫁。

　　旨意下达之后，最不能理解的就是郁真真。
　　“我都已经赢了他，为什么还要把二姐姐嫁过去？”她的语气里满是百思不得其解的郁闷。
　　“这话你不该问我。”郁烈潦草应付，半点没走心。
　　“我就是没找到父帝啊。”郁真真更为憋闷。
　　“或许父帝本身乐见其成。”开口的是郁原。“你负责给他们一个下马威，但打完了一棒子，总还要给一颗甜枣。”
　　郁真真已经看开，不在意自己被当枪使了的这件事。但她依然不高兴。像来时一样气鼓鼓地走掉了。

　　她走之后，郁原又说：“她倒是并不担心自己被选中。”
　　郁烈的注意力大半在眼前的书上，只分出半分回答：“她有什么好担心的？深渊真敢娶，她当天就能让他们喜宴变喜丧。”
　　郁原笑了一声，“确实是真真会干出来的事情。”笑完之后又是一叹，“可惜……”
　　郁烈合上书，“怎么，兔死狐悲？”
　　郁原无奈摇头，却也没有纠正郁烈的用词，只是道：“郁妢的今日，焉知不是你我的明日。”
　　郁烈未置可否。
　　“罢了。”郁原也不在多谈，“原是想来和你说过几日围猎的事。”郁真真这么一打岔，险些将正事忘了。

　　按照冥界习俗，冬春交际之时，会举办一场大型围猎。

　　“我原本也想着要和你说这事来着，结果那天一气就给气忘了。”
　　围猎开始时，郁真真和郁烈几乎同时射下金隼，两只猛禽从空中掉落的时候，满堂喝彩，但郁真真已经可以想象到背后母亲的黑脸，于是自由狩猎一开始，她就拉着郁烈快快地跑了。两个人骑着马在林中闲逛，郁真真又说：“不过过去竟然没有发现三哥这么细心，我开始有点喜欢他了。”
　　郁烈无情戳破：“过去你根本就不和你那群兄弟姐妹照面，发现个屁。”
　　郁真真朝他做了一个鬼脸。

　　两人在林中游荡了大半天，猎到了一堆狍子狐狸野兔，郁真真身后跟的侍卫都让她派回去运送猎物，林中只剩下了兄妹二人。
　　前面树木愈发稀疏，低矮的小灌木倒是多了起来，依稀可见河流的影子。
　　郁真真突然兴奋：“哥我们去捞鱼吧！”
　　说完她就要骑着马往前冲，郁烈却拉了她一把，道：“前面有人，”
　　郁真真顺着他指的方向，从树木的缝隙中看过去。
　　她看到了郁柔。
　　一身浅杏色衫裙的郁柔站在水边，她旁边还有个身材高大、长相俊朗的青年。
　　青年正把手里的花递给郁柔，那种拘谨的姿态像极了笨拙的狗熊。

　　“嘿嘿嘿。”郁真真暗搓搓笑了起来。
　　郁烈嫌她笑得猥琐，夹了夹马腹，让马儿走开一些。
　　郁真真毫不自觉，像块狗皮膏药一般粘上来，满眼闪动着八卦的光，“你知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叶九江。”郁烈说。
　　郁真真：“……”
　　有种剧透失败的气馁。
　　不过没关系。她很快又支棱起来，“那你肯定不知道长姐和他有娃娃亲，嘿嘿。”
　　郁烈确实不知道。这种爱恨情仇从来不在他关注的范围内。
　　郁真真继续感叹：“明明一起长大的，叶九江每次见到姐姐竟然还会害羞。北地战神居然会害羞，哈哈哈。”
　　她说得乐不可支，还起了一点坏心：“我们过去吓吓他们吧？”

　　郁烈让马走得更远了一些，用实际行动表示拒绝。

　　“好吧。”郁真真遗憾放弃，“他们难得见面，过去打扰确实不太好。”

　　郁烈这时候说：“他们就没给你安排什么‘姻缘’？”
　　郁真真笑了笑，毫不忸怩，“之前没有，现在估计也快了。长姐安抚武将，二姐和亲深渊，轮也该轮到我了。”
　　郁烈完全没有要安慰的意思，当然郁真真也并不需要安慰。

　　“姻缘”这种事嘛，自然是谁拳头大谁说了算。她的拳头比不上郁冥觉，但已经足够把“驸马”打得满地找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