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第 3 章 ...
-
太子府庭院的回廊上,美淑走在前面,给一少年带路,“板爷,太子殿下就在书房里,您以后可得记得路,别又迷路跑到别的地方去了,再这样殿下就要不高兴了。”
“还不是因为爷没来过太子府,之前在东宫就觉得拘束,现在你家太子已经能在宫外建立府邸了,也没那么多规矩,真好,爷天赋异禀,下次闭着眼睛都不会走岔,美淑姐,你就放一百个心吧,”板大老爷自信到鼻子都快高过天了,他肩膀上的八哥鸟也欢快地附和着,阿~哈~比啾~不啾~~
“你看,婷婷可以为爷做证。”板杨摸了摸八哥鸟“婷婷”的小脑袋,以示对它的赞扬。
“板爷您记住就好。”
缑景鸿刚洗漱完,就见板杨大揺大摆地进来了,他忍不住扶着额头,“敢问你鞋子洗了吗?”
“呃,忘了……”
一个不明物体向板杨飞去,他险险躲过,“哎呦我滴娘亲,你真的是一点情面都不留啊。”
“美淑,下回这个人不洗鞋就不准放他进来。”
“诺。”
板杨哭诉,“这上天对我忒不公平的,”下一秒他又贱兮兮地凑到缑景鸿旁边,“嘿,景鸿兄,正房西边住的是谁啊,怎么神神秘秘的,该不会是未来的太子妃,跟我说说呗?”
缑景鸿面无表情地挪开板杨那副八卦的嘴脸,“昨日宫宴上,怎么没有见到你?”“我去干嘛,那政治关系复杂得很,也不知道我们那秦王中了哪门子的风,平时见他十分抠门,这回倒是连压箱底的宝贝都掏出来了,唉,景鸿兄,要是将来东茶国和炎国打了起来,您老人家可得护着我啊。”
“你哪里还需要我来护着,你师傅可是鼎鼎有名的苍能法师,”缑景鸿把秦笔放回笔帘,“这次怎么有空来青沙?”
“还不是我师傅,说什么让婷婷多见见世面,我就做苦力呗,对了,我感觉青沙的大街小道都很整洁,我那天来的时候还下好大雨,最后也只不过是湿了衣裳,也没有腐败发臭的味道,不像东茶国,有阵子差点被杂七杂八的东西淹了城,”板杨问。
缑景鸿知道板杨又是故意说得很夸张,“因为有清饼门。”
“清饼门是什么东西,没吃过。”
“处理腌臜、秽物、脏水的地方,它都叫做灰,不管是什么东西,经它接手后,都会被分得干干净净,大部分会变成一堆粉沫,归于尘土。”
”那它具体是怎么做的?”
缑景鸿并不清楚,“都是他们自己人,父皇也很少与我们提起。”
“不会吧,不过是一群收灰的人,每个地方都有的。”
“也许吧,他们本来就不是青沙人,只知他们归钱喜屋管理,却也不是钱喜屋的人,”缑景鸿答道。
板杨问,“你父亲应该不会让一群连他都摸不清底细的人,去承担整座城的清洁事务吧?”
“反正父皇觉得,我皇叔这辈子做的最正常的事情,就是让他知道有清饼门的存在,每年朝廷都会付给清饼门相应的报酬,可能是近些年常住在青沙的人多了,清饼门要的报酬也高了不少。”
板杨拍了拍缑景鸿的肩膀,“乐康侯也真是不容易。”
板杨讲了那么多,觉得口渴,正好美淑端来了果茶,他一饮而尽,“还是那么好喝。”
这时,一只鸟飞了过来,在板杨他们上面绕了好几圈,又来了一只鸟,它拍弹着左边的翅膀,大幅度地喘着气。
一开始,他们没在意,以为是婷婷招来的,便继续说说笑笑。
可没多久,围在他们头上的鸟变多了,密密麻麻,数量还在不停变化,它们跟疯了似的乱叫,“板杨你在做什么!”缑景鸿喊道。
“我也不知道哇,婷婷,快叫它们走啊,快!”板杨也一头雾水,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场景。
婷婷扑棱着翅膀,它的瞳孔扩大又收缩,收缩又扩大,发出跟平常完全不同的声音,听起来嘶哑刺耳,尖锐地让人心里发毛,其它鸟儿纷纷给它让路,跟着婷婷往外面飞了去,然后又在空中,浮上去又浮下来,接着鸟儿往东方、西方、南方、北方四个方向分散。
板杨伸出手,让婷婷落在他纤细修长的手指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缑景鸿黑着脸。
板杨望着天空,不知道在想什么,忽然,他嘻皮笑脸地回道:“因为婷婷太受欢迎了,这么多鸟都是来追求它的,唉,它虽然是只八哥,但魅力不输凤凰啊。”
“美淑,吩咐门卫,不准让板杨离开。”
板杨很惊讶,“景鸿兄,不过是一堆鸟,你看你这小肚鸡肠的,还是,你爱上板爷我了,想把我……”
“打住,你看看这院子,到处都是鸟粪,不收拾完不准走,不留饭,不留宿。”
板杨目瞪口呆,大家纷纷开溜了,就剩他一人留在限量级鸟粪现场。
缑茂庸看着龙案下的臣子,他抬起袖子打了个哈欠,“离春闱的日子也快近了,寡人这几天思索了很久,心中已有几个合适的人选,就是不知爱卿们意下如何?”
林执钧站了出来,“臣举荐唐詹事担任这次春闱的主考官。”
缑茂庸翻了翻桌面上的奏折,“唐詹事的文章,寡人一直都是很欣赏的,康御使,齐左徒,你们觉得如何?”
“臣无异。”督察院左督御史康中先和左徒齐光回答。
“陆太师?”
陆离摇了摇牛骨折扇,“臣也无异。”
“唐詹事,你认为如何?”
唐公表答,“臣定不辜负陛下的厚望。”
缑茂庸看向所有人,“诸位爱卿谁还有意见要提?”
大殿一片静默。
缑茂庸合上奏折。
“好,准唐詹事为此次春闺主考官,寡人一向痛恨考试舞蔽者,前朝有亲身试法者,先皇明察,将其处斩,望唐詹事引以为戒,莫要让此类事情发生。”
“臣领旨。”
缑景鸿向元良使了下眼色,元良会意,喊道,“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
“退朝。”
百官叩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齐光伸了伸懒腰,今早天还没亮就起身,洗漱完就匆匆赶到午门外,连早点都没来得及吃,休沐多好,一觉睡到自然醒,浇浇花喂喂鱼,散散步听听曲,那样的生活才叫惬意。几个官员过来问齐光,“左徒大人,要去朝房吗?”
“不了,今早没睡够,头痛,还是早早回去歇会好。”
一官员也深受其苦,“下官先前就是如此,每次早朝都头疼想吐,明明都提早歇息了,虽然不用天天上朝,但一个月要折腾三次,实在是吃不消,后来找大夫配了几副药,早朝前熬好一副喝下去,症状确实缓解了好多,到时下官写好配方,给左徒大人送去?”“那可真是劳累你了,要真管用必好好酬谢。”“左徒大人客气了。”
见唐公表走出大殿,林执钧加快了脚步,“哎,唐詹事,唐詹事等一下。”
唐公表回头,“林侍郎有事?”
林执钧却拉着他到一旁,压低声音,“唐大人,你难道不觉得陛下很偏心吗,你看,赏给陆离太师一副曾侯乙青铜尊盘,康御使一只陶鹰鼎,杜若将军一把黄金匕首,齐左徒一套散氏盘,而赏给我们的又是什么,禁军统领张庆煜一条金带,唐詹事你两件汗衫,我一套公服,姑且不说张统领,你是这次春闱的主考官,你辅助太子处理大大小小的事务,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没有苦劳也有疲劳,结果我们得到了什么,唐詹事你说是不是?”
唐公表郑重其事,他非常严肃认真地说,“林侍郎,陛下赏罚分明,自然有他的道理,我们这些做臣子的,怎么能质疑陛下的做法?”
“也就唐詹事你是这么想的了,”林执钧叹了口气,“章晔从东越国带来的,都是不可复制的宝贝,有谁会不想要。凭什么康中先他们就有,我们就没有,这不公平。赏罚分明?我想问一句,康御使他们又有什么功劳,同样也是日日上朝,为朝廷效力,为天下黎明着想,还有分功劳大小的吗?”
林执钧越说越气愤,恨不得直接跑回大殿那里,问问陛下,为什么只赏了他一套公服。
唐公表却示意他,不要再说话了,林执钧才意识到自己声音过大了。
“林侍郎,你还记得吗,赵博士曾讲过,有先人无欲无求,四目皆空,得以超越三界。我们无法做不到他超越三界的境界,但想得到什么,就要先考虑好,自己能否承担起它会带来的所有结果。”
“唐詹事,不是我说你,就像我跟你说,我要到南方去,结果你却指向北方,不就是一件宝贝而已,唐詹事你却扯到圣人道经那里去。”
唐公表看向天空,炎炎夏日,热得人心里烦乱,却无法躲避,“林侍郎,曾经有一个洋夷人,赠与我一颗树苗,叫杏仁桉树,我很是喜欢,便将它种在院子里。热天也不用点蒿草。但它特别需水,雨天还好些,若是热天,管家锁伯要给它浇几大缸水,水一浇少了,它的叶子就会变黄。院里的井水经常被抽干,我便雇了个挑水的车夫每天去江边挑水,后来我的俸禄不够补贴家用,令仪便跟我商量说,把树拔掉,树好看,也能驱蚊,可我们养不起。”
维桢蹲在地上,心脏砰砰地跳。她刚心急要去找夏承舟,就跑着过去,可心脏像打快鼓一样,快到她以为自己快死了,几乎喘不过气,最近都是如此,走几步路就气喘吁吁,宗马街是青沙最长的街道,以前她从街头走到街尾,来回能走上个五六趟,可现在她连坐着都觉得累。
美淑吓了一跳,连忙过去,“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大夫看过说是瘿症,需要长期服药,不能停药,直到痊愈。美淑问有没有需要忌口的,大夫所说的,皆被美淑一一记下。
有次缑景鸿远远地看着维桢,最后他忍不住问美淑,阿桢她是不是胖了?
美淑点头。
美淑怕维桢暴饮暴食对身体不好,便让维桢每餐减少饭量,少油少盐,清淡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