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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   康中先死的时候,维桢不敢去他的灵堂,可以说,她间接害死了康中先。这些天,她一直躲在客栈里,连梦里都梦见康中先来找她,让她不敢闭上眼睛,因为一闭上眼,就是他满身是血的样子。
      都说可怜天下父母心,陈琸量三天后就被斩首,而太子继续关押在天牢,也不知道万岁爷怎么想的。
      再看到兰泊客栈,一群人正在七嘴八舌地讨论着,“知道御使大人康中先吗,唉呦,一杯鹤顶红喝下去,死得可惨喽。”
      “你还说呢,他的那个管家锁伯当时急得不得了,直接就冲了过去,结果被禁军踹了一脚,一口气喘了好久都喘不上来。”
      “还说呢,哎,别看康中先一副老实样,以前他也是个风流倜傥的浪子,呦呦呦,想当年,康中先可是各大酒楼妓院的贵客,那嘴巴甜的哦,喊美人喊仙女的,姑娘被他喊得死心塌地的。”
      “他嘴巴是甜,但也没和那些姑娘上床,这小子,还挺规规矩矩。”
      “谁说没有,听说就有一个被他搞大了肚子。”
      “未婚先孕,真是败坏家门。”那人说完就被他媳妇揍了一顿,“你当初不就是这样才娶到我的吗,不想负责,为什么还要搞大人家的肚子,滚。”
      江南春色,少年正值弱冠,年盛有为。
      万物复苏适合踏青之日,在郊外,康中先无意中邂逅了一位美人,在他眼里,陈靖娅如腊月梅花高雅气傲,冰冷的外表却暗藏着热烈的性情,他们一见钟情,也有了夫妻之实。
      他们约定好,一月之后再来相聚,到时,康中先定备齐聘礼,前往陈靖娅家里提亲。
      谁知,陈琸量发现了妹妹的不对劲,逼问之下,才知道这等荒唐的事。陈琸量气得不行,禁止陈靖娅出门。
      一月之约很快到了,康中先等到第二天,也没有等到陈靖娅。
      心凉了。
      后来,康中先中举,成为状元郎,还是没有忘记陈靖娅,依旧在寻她,他想问陈靖娅,为什么不来赴约,我不是要来娶你了吗?待他进京觐见陛下,却惊讶地发现,陈靖娅已是当朝皇后。
      原来,当陈琸量知道妹妹怀孕后,为了掩饰,将她送给了缑茂庸,皇帝一眼就看上了陈靖娅的美貌,当晚就临幸了陈靖娅。八个月多月后,陈靖娅生下了一名男婴,取名景鸿。
      当时的丞相因贪污贿赂被流放,而陈靖娅贵为皇后,陈琸量得到器重,理所当然地取而代之。
      陈靖娅已灰心意冷,兄长怪她败坏家风,这是对她最好的安排,她变得很安静,很少说话,总是一个人静静发呆,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后来,陈靖娅在生下李文博的时候,难产而亡。
      康中先要怎么描述自己的心情,他一步步地升官,直到李景鸿能独当一面,他毅然地成为李景鸿的门客。
      锁伯不是康中先,他没有亲身体会过,自然是不懂,只是每一次,风吹过的脆弱,总会有人似不经意地打断。
      缑茂庸渐渐觉得不太对劲,他记得林执钧和郗清昭的关系很好,要是有人说郗清昭的坏话,林执钧一定会第一时间反驳回去,甚至还会跑到别人家里开骂,就是不吃不喝也要为郗清昭讨回一个公道。可是现在,看看眼前的场景。
      “陛下,郗清昭的功劳太大了,这个人很危险,如今他攻下了东茶国,他想联合东茶国军,再回来攻打炎国,郗清昭不止想当东茶国主,还想取代您啊!”
      “林卿之前不是与郗将军交好吗,怎么今日如此反常?”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原来郗清昭是这种人,他在别人面前说我是见钱眼开的小人,还说我蠢到无可救药,我真是瞎了狗眼才和他做朋友。”
      缑景鸿算是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林卿是听谁说的?”
      “额,这个不重要,陛下,总之您一定要收了郗清昭的虎符,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朕怎么做,还有得你教。”
      “臣绝无此意,陛下您误解臣了,臣也是为了大炎好。”
      “林卿真是辛苦了,为了大炎的未来,那就只能让郗将军受点委屈了。”
      维桢感到不可思议,“这么幼稚的谎言,缑茂庸竟然相信了,真是个昬君。”
      贝玉堂点头,“缑茂庸召见了唐公表,让他带着圣旨前往东茶国,听我们埋伏在东茶国的人回信,唐公表传达缑茂庸的旨意,说郗清昭在东茶国待太久了,之前宣旨回朝,而郗清昭说还有事情要处理,迟迟不回,怀疑郗清昭有叛国的嫌疑,所以要收回郗清昭的虎符,并撤销郗清昭的将军之位,降为副将,即日起回朝,否则将郗清昭的妻儿打入天牢。当时郗清昭正带着军队开始重修东茶城楼,很多士兵听了都为郗清昭若报不平。没想到郗清昭第一时间抽出了宝剑,挥出的第一剑就见了血,取了一条人命,杀的是他自己。郗清昭一死,东茶国的人死灰复燃,追杀在城里的炎军,炎军迫得无奈,撤出东茶国。”
      “郗清昭为什么要自杀?”
      “你还小,你不知道对于有些人来说,名誉比生命还重要,声誉被污蔑了,活着就只有痛苦和绝望。”贝玉堂说。
      夏承舟摇头,“咎由自取,本来都已经打赢了,却把自己的将军给杀了,将军是士兵们的主心骨,是他们的信仰,将军都死了,士兵哪还有勇气打胜战,自毁根基,天不亡炎,天理何存。”
      贝玉堂笑了,“一个月前,缑茂庸身边的宦官元良也自尽了,留下了封遗书,说什么他对不起郗老大人,没照顾好郗将军,对不起缑茂庸,不能继续侍奉他,然后缑茂庸就后悔了,又决定让缑景鸿代罪立功,出征东茶国。”
      “缑倾川也可以去,却偏偏派了缑景鸿去,难道这就是亲生和养子的区别?”夏承舟疑惑。
      贝玉堂倒不这么认为,“要知道,缑景鸿以前就参与过很多战争,在这方面,他比缑倾川更有胜算,缑茂庸也算是知人善用。”
      “可是万一缑景鸿赢了呢?”夏承舟问。
      贝玉堂才不怕这个,“不管他是输了还是赢了,对我们来说并没有区别,因为我们的目的不在这里,对了,维桢,缑景鸿他没来找过你吗,上次他还跟你一起去东茶国,他命真大,自己找了大夫解了毒,早知道他这么信任你,就应该一次性毒死他。”
      “他……没有找过我。”
      “这就奇怪了,他为你,让钟毓替你解围,他为你,亲自把那个骗了你一两银子的人揍到爹娘都不认识,勉强还有口气,他为你,自己凑上前挡了刺客的剑。”
      “贝公子,我想知道那两个刺客是谁派来的?”
      “这……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陈琸量派出去的。”
      “可那是他外甥。”
      “有什么好奇怪的,陈琸量不想让人知道缑景鸿是陈婧娅和康中先的儿子,缑景鸿不也猜测是他舅舅要杀他吗。”贝玉堂有些心虚,音量不自然地提高了,然后他理直气壮地跟夏承舟说,“夏王子,您把城中的荆国旧属都召集起来,明天你们杀进皇宫,占据青沙城。”
      “什么,明天,不会太仓促了吗?”
      “明天就是最佳的时机,错过了,你们就很难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缑茂庸终于受不了,他每天的精神恍恍惚惚的,已经很久没上过朝了,而上朝这个任务就自然而然地交给了缑倾川。
      维桢当天晚上就去找了许令仪,她不希望许令仪受到伤害,便让许令仪离开青沙,许令仪一开始见到维桢还很高兴,因为维桢失踪了这么多天,她本来还担心维桢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可听了维桢的话,许令仪觉得莫名其妙,她在青沙住得好好的,为什么要离开青沙,还必须是今天晚上,可许令仪问维桢原因,维桢又不说,只是说为了她好,不管维桢怎么劝说,许令仪就当她在说糊涂话,还让维桢早点回去休息,别胡思乱想。
      恰好今天缑茂庸决定要去皇陵祭拜,趁着缑倾川他们都去了皇陵,缑景鸿远在东茶,郗清昭已死,夏承舟带人去了天牢,救出了江沅。
      埋伏在京城内外的荆国军队第一次明目张胆地走了出来,他们听从江沅的指令。
      “有生之年,我江沅居然还能活着见到诸位,荣幸之至。”江沅看了下维桢,夏承舟以为江沅在犹豫,他向江沅示意继续,就在大家都以为江沅接下来要发号施令时,江沅却反手擒住了维桢。
      “诸位荆国的勇士们,你们知道吗,我们的公主夏桢,就是害荆国灭亡的奸细,荆都失守后,炎国太子缑景鸿什么都没说就把她带走了,说明她早就认识缑景鸿了,因为这对有情人之间不是同一个阵营,夏桢她把我们炎国的情报告诉缑景鸿,这才导致我们的故国灭亡,才会有我们的亡国之痛,夏桢虽然是我们荆国的公主,但更是一个为爱卖国的恶魔,这件事我埋在心里三年了,我一直被关在天牢里,今天我有机会告诉诸位,你们一定要相信我。”
      “江沅你在说什么,我妹妹怎么可能卖国,放开她,你是不是疯了!”夏承舟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不要再狡辩了,他们兄妹二人害得我们流离失所,还想利用我们为他们卖命,荆国的将士们,你们清醒一点吧!”江沅低下头,用只有他和维桢能听到的音量说,“公主,你以为我们荆国的人真有那么多吗?你太天真了,不过是一些老弱病残,就算是全盛时期,我们也不可能与炎国抗衡,江沅不过一介卖猪肉的屠夫,承蒙夏国主信任,做了风光一时的将军,人嘛,总是要为自己谋出路,旧主都没了,既然炎国人看得起我,自然是另奉新主,好歹要混口饭吃。”
      突然,一支军队将他们团团包围,带头的人是缑景鸿。
      所有的荆国旧落,愿意投降的,想活命的,立刻离开青沙;不愿意投降,还想再做一些无畏挣扎的,只有死路一条。
      维桢他们被押往天牢,维桢想不明白,缑景鸿不是被派去东茶国了吗,他怎么会在青沙,后来她才知道,原来,郗清昭并没有死,这一切是缑茂庸设的圈套而己。
      此刻,驿站的人快马加鞭传来皇陵那边的消息,缑茂庸驾崩了。
      缑景鸿等人前往皇陵守灵,乐康侯也从钱喜屋赶了过来。
      这一切就跟梦一样,维桢睁开眼睛,好像这一切离她很远很远,她很累,有次她手冷的厉害,饭碗摔到了地方,送饭的人骂道,“那就这么吃吧你!怎么不去死!”
      维桢感觉自己很悲哀,等送饭的人走后,她拿起碎瓷,下定决心,正要扎下去,一把小刀飞过来,把她的手心扎在了墙上。
      一个月后继位大典上,林执钧问缑倾川,荆国的夏桢现在何处?缑倾川严肃地说,记住,夏桢是朕的嫂子,以后你们不可直呼她的名讳。
      那天缑景鸿来找过他,说把太子之位让给缑倾川,皇位应该让给更有才能的人去治理,有陆离辅佐,炎国会越来越好。记得小时候他们抢同一只风筝,抢到脸红耳赤,这是第一次缑景鸿主动让给他。也许对兄长来说这是一个负担,但缑倾川认为是肯定,对他能力的肯定,他一定可以做得很好。
      缑四平公六延光六,同日,韩家小姐韩南薇册封为后。
      阳光明媚的下午,一女子躺在凉椅上,暖暖地晒着太阳,屋内一男子喊道,桢儿,绿豆汤熬好了,快来喝。
      只见男子将勺中的绿豆汤吹凉,一勺一勺地喂女子喝,而女子的右手掌心赫然是一道丑陋的疤痕。
      竹屋外,禁军守卫重重,一只鸟也飞不进去,一只蚂蚁也爬不出来。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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