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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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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誉直躲了一辈子,但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那天他和唐公表康中先在路上就遇见了她。韩誉直无法回答她任何一个问题,谁知她告到了青沙,他想,这就是报应吧!
元良引领农妇来到大殿,农妇身边还跟着两个女子,打扮得非常朴素,说是农妇的侄女。至于这件事是怎么闹大,然后传到缑茂庸耳朵里的,自然少不了有人推波助澜。
农妇跪在大殿,哭着说,“陛下要为民女做主啊。”
陈琸量不耐烦了,“有什么话你就快点说,别耽误陛下的时间。”
韩誉直被人推了一把,站在队伍外,所有人都看着他,缑茂庸手指敲着御案,“韩卿这是怎么了,昨夜没睡清醒吗?”
农妇看着韩誉直,眼里尽是怨恨:“我和他,对,就是这个人,韩誉直,我们两家是世交,就在我九岁那年,他烧了我家的祖传字帖,那是先皇赠予我祖先的,烧此物者等于违抗皇命,但是他好卑鄙,他跟我家人说,字帖是我烧的,我家人认定是我,即使我以死相逼,没有一个人相信我。为什么呢,因为他是世家公子,从小学习圣人的言行,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女子,字都不认识几个,当然没人相信我。那件事过后,我家人就把我送去当童养媳,说我罪不可恕。才九岁,我从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变成一个劈柴烧火的小农妇。我丈夫每日对我非打即骂,我本来能有一段好的姻缘,可就因为他,就是他,毁了我的一生,我有证人,他在我家曾做了十六年的仆人,他亲眼看见韩誉直烧了字帖的过程,陛下,如今我早已认命,我只求陛下还我一个清白。”
“证人呢,让他上来。”元良示意其它公公将他带上来。
不用说,证人几番话说来就是来落实韩誉直的罪名。
缑茂庸已经无力去说什么了,韩誉直当初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费尽心思制造各种立功的机会,可韩誉直都没把握住,或者说压根没兴趣。面对这种提不起拔不动的臣子,就算是块玉,不敢去磨练到头来就是块稍微值点钱的石头。
深夜,韩府来了位客人,以往这个时候韩誉直早就睡下了,但今夜不同,他被流放了,这一走,怕是不会回到青沙了。韩誉直听到了敲门声,他去开了门,见到了一个他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的人。
贝德音摘下斗笠,“南薇呢?”
“歇下了。”
“我要带她走。”
韩誉直沉默了,如今他落得这般田地,怕是无力给女儿一个稳定的生活环境了。
“她从小就没见过你。”
“我从一开始就想要女儿了。”
“好了,我们不要再争论这个问题,反正,女儿你是一定要带走的。”
韩誉直拉出椅子,在拿出木盒时,他停住了,“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
贝德音抚平凌乱的头发,“有什么不好的,没有你,这世界什么都好。”
“你跟当年一样,伶牙俐齿。”
“难道像你一样,风情万种吗?”
“德音,”韩誉直很无奈,“事情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你还没消气吗?”
“消气?你当吹气呢,吹完就没气了。”
“我不想和你吵。”
“你脸皮真的比城墙还厚。”
韩誉直把木盒放在了贝德音面前,“我对不起你,后天我就会离开青沙,之后你要带南薇回湖国,也是你的自由。”
韩南薇在门后听着他们的谈话,从小她就很羡慕那些家庭和谐的人,之前去到许令仪家过年,她才体会是什么是年夜饭。有朋友还以为她是孤儿,因为从来没见过她的父母。
贝德音打开木盒,等看清里面的东西,她愣住了,“你一直留着。”
丞相府中,陈琸量看着画像,那是一个年轻的女子,微笑地看着前面的蔷薇。这些年,陈琸量一直在想,如果当年没有阻止她,让他们在一起,阿娅会不会就没那么早离开。
“谁!”
一黑衣人出现在门外,“丞相大人,别来无恙。”
“你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是您和我们一样,都想太子殿下从这个世界消失。”
“所以?”
“韩誉直是我们送给您的大礼,这足够证明我们的诚意了。”
“哦,你说那个农妇?”
“您不是见过她的两个侄女吗,若您肯花时间查一查,就知道她们是什么人了。”
陈琸量上前一步,黑衣人也没有躲,“就算您看见我长什么样,又有什么用呢,您不是已经知道我背后是什么人了吗?”
“首先,我是炎国的丞相,任其职尽其责,和你们合作,不就是在叛国;二,我是不喜欢缑景鸿,但他毕竟是我妹妹的孩子,我不会伤他性命。”
“既然如此,您不要后悔。”
“我从来没有做过对炎国不利的事情,尽忠尽责,怕你们做什么。”
陈琸量讨厌缑景鸿,他认为缑景鸿是陈婧娅一生的污点。在缑景鸿十一岁那年,他经常去宫中,带一些新鲜玩意给小景鸿。有一次他进宫跟小景鸿说可以出宫去玩,但必须要答应他一件事,就是待会皇上召见,无论皇上问什么,都要答是,小景鸿点头,那时他还不懂,为什么父皇问完之后,表情很失望。出宫后,陈琸量趁着买糖葫芦的时候,让他一个人待在那里不要乱跑,他离开没多久,早已安排好的人手准备上前,准备将小景鸿打晕,没想到一男子出手,将他安排好的人打得落花流水,那男子就是钟毓。不过后来,缑茂庸经常召见弟弟倾川,好像把缑景鸿遗忘了,陈琸量也算是达到了目的,当年陈琸量确实是想过要取他性命,但如今他可没那么蠢。
维桢去到兰泊客栈时,贝玉堂等人已等候多时。
“维桢,多亏了你,计划才会这么顺利。”
屋里不止贝玉堂一个人,“这两位是?”
“哦,她们是我长姐的贴身侍婢,静姝,绿竹。”
“听说昨日作证之人有两个侄女,是否就是二位?”
静姝、绿竹向维桢行了个礼,“是的。但我们不是她的侄女,多亏了那天韩誉直与她见面,一问之下才知道这段往事。”
“其他人可有牵连其中?”
“这您就多虑了,我们之所以也跟着去,不仅仅是因为怕农妇说错了话,最主要的原因,是宰相大人担心会连累到小姐,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贝宰相也来了?”
“宰相要带小姐走了,您若是有什么想说的,要尽快。”
黑衣人见静姝,绿竹出来,“灵巫光使,横疆云使。”
静姝问,“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陈琸量拒绝了,但事后他将农妇召了过去,看来他已经相信了。”
“本来也没指望他答应,他可是只老狐狸,跟他联手也须小心翼翼,还怕被他暗算。”
贝玉堂将东西放在桌上,“此物收着,不至于一招致命,但日子一久,毒入五脏,必死无疑。”
维桢有些犹豫,贝玉堂又说:“你该不会是不舍得吧?”
“阿桢,你……”夏承舟问。
维桢否认,“如何用,你讲与我听,详细的讲,我会照做的。”
“我送你回去吧。”夏承舟打开门,“贝公子请自便,已多备了两件上房,待会我让小二带您过去。”
“麻烦了。”
维桢将东西收好,“哥哥今日不去客栈吗?”
“不急,我问你,你与唐府夫人、韩家小姐走得很近?”
“哥哥,无论如何,此事与她们无关,不应该牵扯到她们。”
“不是应不应该的关系,我们要做的事情,总需要有人牺牲,难免误伤,可你若是心软,还报什么仇。”
“可哥哥……”“桢儿,你怎么在这里?”
缑景鸿将维桢揽了过去,“这位是?”
“他是我哥哥,额,刚结拜的。”维桢说。
“结拜?桢儿平时经常结拜哥哥吗?”
“没有,就一个。”
“就这一个啊,”缑景鸿靠着她说,“我今年刚好二十五,你呢?”
“比你小一年。”
“那我是不是应该叫你小舅子。”
“都行。”
“那我和阿桢先回去了,小舅子慢走。”
夏承舟看着他们的背影,思索着什么。
美淑见他们回来,眼睛都发亮了。“殿下和姑娘回来了,真难得。”
“美淑,今天多备几个菜。”
“殿下可是有贵客?”
“三家都会来,对了,一定要有梨花洒。”
“仓库里还有几壶,放了两年了,殿下,还有一些纳桔茶,再包点桂花糕、干粮什么的,您觉得如何?”
缑景鸿静默了一会,“美淑,你去买件冬衣,里面藏些银两。”
维桢紧握拳心,仿佛要掐出血、
“估计大家也没什么心情,那就多炒一些她们喜欢的菜,韩小姐喜欢青椒炒肉……”
缑景鸿打断了她,“她今夜来不了。”
“她父亲的饯行,她怎么不来呢,以前这些都是她来操办的,那趁现在天还没黑,我去布匹店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