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丁花冒险日记海贼王》牙城院软软贝

3、chapter3

　　船上的日子比之前还要清闲，他们出任务很少带我，理由是我不会三位数加减法 。我会，但我不敢让马尔科知道。马尔科说等我熟练加减法后就教我乘除，我见过他准备的那一大厚摞练习题，我脑子疼。
　　一开始说要跟着他学文化，他兴致缺缺，权当是打发时间。他的漫不经心都表现在耷拉的眼皮上，对我也是爱答不理。后来吃饭时，萨奇考了我道题，说答对了就给我糖。我急得掰手指头，掰了半天发现手指不够用，我问萨奇能不能脱鞋。他们都笑，马尔科也在。萨奇起哄说：“马尔科你行不行啊？香香以后还不如跟我学算术。”
　　马尔科没说话，他看了我一眼，笑得很吓人。
　　然后我挨了顿揍。
　　自从那一次，马尔科对当老师这件事起了兴趣，我一天有大半时间磨在他那儿，或者说，磨在他准备的练习题上。他还专门弄了个大桌子摆屋里，我坐桌边写题，他在中间处理资料，偶尔鼓捣鼓捣他那些五颜六色的药水。
　　马尔科很严格，红叉多了不仅要挨揍，还不准睡觉，死活要全部改对才行。一来二去，我直接把枕头被子全搬到马尔科床上，嗯，关于算数，我挨揍是常态。
　　马尔科打的不疼，没什么感觉，但我叫的很大声，他一抬手我就开始抱着头叫，“哥哥哥哥”的乱喊，满甲板跑。他在后面追，见到什么扔什么，砸我。其他哥哥很够意思，他们跟着我一起跑来跑去，给马尔科添堵。我觉得马尔科枪法进步这事应该感谢我，准头都是砸我练出来的。
　　说实话，三位数加减法我都要做吐了。有些人，看着好像握着笔沉迷学习，实际眼睛一直盯着她哥做实验的手。
　　马尔科把几瓶药水掺在一起，然后是一通我看不懂的操作，之后那个小药瓶炸开一朵蓝色的火花，好看到我回过神来已经站到马尔科身边了。
　　“厉害？”马尔科说。
　　“厉害，哥你真厉害。”我仰着头看他。
　　“想学？”
　　我点头。我的头发长长了，以蔵给我编个小啾啾，头绳上还有个小铃铛。我一点头，小铃铛也跟着一起叮叮当当的响。
　　“哥，你听见了吗？”
　　“听见什么？”马尔科把小瓶子放回去，他坐下还比我高出一截。
　　“我的铃铛在说话。”我指着脑袋，“它说：想啊想啊想啊。”
　　马尔科哧一下笑了，他把我抱到腿上。他怀里暖烘烘的，带着股咸咸的烟草味。我鲜少和他亲近，即使我俩睡一张床也是各盖各的被子。不对，是我盖被子，他睡觉从来都是裸着上身，一点儿不怕冷。总之，目前为止，我和他最亲的距离大概是成绩优秀时，他老怀欣慰地顺我脑后的啾啾。
　　我在他怀里蹭来蹭去，他摁住我的脑袋。
　　“你还想不想学了？”
　　听声音就知道他没生气。他生气时，尾音拉长的“噫”声沉甸甸地下坠。他开心时，就像现在这样，尾音都含着笑，像羽毛，轻轻柔柔地在耳朵边搔一下。
　　顺竿爬说的就是我这种人，我搂住他，往他怀里挤。他抓住我的胳膊，不让我乱动。
　　“你干什么？”
　　“撒娇。”我扬着脑袋理直气壮地说。这是那谬尔教我的，他说他们鱼人和我一般大小的时候都还在妈妈怀里撒娇。
　　“谁教你的？”他搂着我，手掌贴着我的背。
　　我把那谬尔的话告诉他。
　　马尔科沉吟了声，轻轻拍着我的背，过了好一阵没说话。我在他怀里打瞌睡，心想着这就是那谬尔说的妈妈的怀抱么。在他怀里，我总觉得被一股很浓厚的安全感包裹着，比吃了一大份菠萝派还要安心。
　　“小花，我不该只教你算数的。”马尔科突然说，“你也应该多读点儿书。”
　　我的日常任务一向是算数，战斗锻炼，和哥哥们胡闹，现在又多了一项，读书。
　　我坐不住，马尔科一个不注意我就能跑的远远的，所以马尔科把读书时间固定在晚上。他总觉得我不识字，所以要我一个字一个字地念出来。他躺在床上合着眼，我坐在床边念书。我看他都开始打起一串串的小呼噜，就开始跳着念，从一个字，慢慢跳到几页。
　　“重头读。”他突然说。
　　我看他，他眼睛依旧合着。
　　我觉得他在说梦话。就大着胆子不理他，继续念我的，这次不敢跳了，老老实实地念完，把书合上，想上床睡觉。
　　马尔科一脚把我踹下来，翻了个身，眼还是没睁开。
　　“重头念。”他说。
　　“哥，念完了。”我从地上爬起来，给他赔了个笑脸，也不管他眼睛睁没睁开。
　　“唔，念完了。”马尔科终于舍得掀起他的眼皮瞧瞧我了，“小花，出去做五百个蛙跳。”
　　“哥，太晚了，别人都睡了。”我揪着床单，满心不情愿。
　　“你不是挺会跳么。”马尔科又是一脚踹过来。
　　我顶着寒风在外面蛙跳。今天是以蔵守夜，他笑嘻嘻地坐在栏杆上看我跳，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我聊天。他一说话，我就不敢跳，我怕记混自己跳了多少。最后也懒得数了，干脆坐到以蔵身边，认认真真和他聊天。
　　“学习是不会给人快乐的，蛙跳也不会。”我总结道。
　　以蔵笑着说：“那什么能给你快乐？”
　　“一大罐水果糖，巧克力也行，只要是甜甜的，我都喜欢。”我直接开口，这种事情想都不用想。
　　“我还以为你会说不用学习。”以蔵说。
　　我沉思了一会儿，“如果马尔科可以改掉动不动就揍我的习惯，我愿意把我的糖分他一半。”
　　以蔵笑起来。我扯他的袖子，叫他不要笑。
　　今天晚上的月亮特别大，又圆又大，我想不到合适的形容，只觉得它像萨奇烙的馅饼，圆溜溜的，咬一口还会滋滋冒白气。
　　还是没文化。我心底暗唾了一声。
　　“香香，你上船快有半年了吧，天天和马尔科住一起觉得怎么样？”以蔵问。
　　如果放在从前，这问题我还真答不上来。能怎么样，就是睡觉么，各睡各的。马尔科睡相特别好，从来不会伸胳膊蹬腿，每天我都是一觉安安稳稳到天明，这是从前想都不敢想的。不过自从马尔科抱了我后，我就知道有东西不一样了，至少我对马尔科的感情不一样了。
　　“以蔵哥，我是说如果，如果我有妈妈，我觉得她可能也会像马尔科那样。”我想了很久，才找到对那份感情合适的表达，说出口又觉得不太对，我补充道“马尔科就像我的妈妈一样。”
　　以蔵像是看猴子似的看我，他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里面写满了不敢置信。
　　“马尔科.....你把马尔科当妈？”
　　“唔....如果马尔科愿意，也不是不行。”我想了想，叫哥和叫妈横竖都是一个称呼，也没什么影响。
　　我突然闻到股很熟悉的味道，咸咸的烟草味。我跳到栏杆上四处找，没看到马尔科那颗金色的脑袋。风不会骗我，它会把所有信息告诉我，马尔科刚刚肯定来了。
　　我跳下来，跟以蔵打了声招呼跑回屋去。马尔科坐在床上，半张脸藏在阴影里，晦暗不明。
　　“我跳完了。”我小心翼翼凑过去，盯着他的腿，防止他冷不丁再给我一下。
　　“睡觉。”他不理我，拎着我的领子把我甩到床里面。
　　“马尔科，你听见我和以蔵说话了？”我问。
　　他哼了一声。我姑且算他全听见到。我像白天那样挤进他怀里，在外面吹了好一阵冷风，我手脚冰凉。马尔科总是暖呼呼的，我觉得可能是能力的问题。
　　我的身体很快回暖，我觉得马尔科没睡，虽然他像往常一样呼吸绵长平缓，可我就是觉得他没睡。他可能还在想我和以蔵说的话。
　　我沉思了一会儿，想着他可能认为我年纪小不懂事，说话做事不仅不靠谱，而且不认真。我不能让他给我打上这种标签，虽然我才十二岁，但我已经是个可以独当一面的大人了。
　　我从他怀里探出头，试探地喊：“妈？”
　　马尔科把我扔出去，我砸到墙壁上，砸的很疼。
　　如果真正的大人都是这样喜怒无常，我希望我永远十二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