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肩》韵映时

20、了解

　　陆久深盯着面前的试卷发呆，直到钟骋小跑着过来道歉着说有事情耽误了，风把他的发际线都吹出来同学们也笑起来了，陆久深还是没反应过来。
　　直到下课了钟骋把陆久深叫出去了，陆久深才有些缓过来。
　　钟骋出乎意料的没有询问刚刚数学课的事情而是给了陆久深一些建议。

　　他说，“陆久深，你现在的成绩确实是第一名，但是我看了一下，以你的能力不应该只是在这里。”
　　“你现在要做的是如何把自己的实力继续提升，一中已经不能再给你些什么了，你要做的是放远去看，把全省当作你的范围，你要对比的是省一省二的人。你要做的就是如何达到那个位置。”
　　“你确实是个努力的孩子，所以我知道你懂我说的是什么意思。化学老师跟我说你报名了化学竞赛，好好准备，这个拿了奖对于你以后进高校是个很不错的优势。”
　　钟骋说着，脸上丝毫不见他平时的吊儿郎当。
　　陆久深知道，这是个好老师。

　　钟骋拍了拍陆久深的肩，就让他回去了。
　　陆久深点了点头，钟骋的课已经是最后一节了，等他回教室班里已经除了值日生不剩几个人了。
　　李遇泽难得没去踢球而是坐在椅子的靠背上等着陆久深。

　　“钟骋说什么了吗？没说你吧？”李遇泽说出他最担心的。
　　陆久深摇了摇头，李遇泽就知道陆久深说的是真的，钟骋真的没说什么。
　　“那怎么聊了那么久？”李遇泽问。
　　这时候陆久深已经恢复了一直的常态，他轻轻的弯了弯嘴角，“那是他对我给予了厚望。”
　　李遇泽：“……”会开玩笑了，那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晚上陆久深做完作业以后又有了新增的计划，可能是因为今天深知了自己的不足和自己还继续要努力的方向，他伴着手边一直戴着只在洗澡的时候才舍得拆下来的手链。
　　黑色也有黑色的好处，那就是很难看出它是不是脏了。
　　陆久深低头写着化学竞赛的习题，笔尖在纸上划过留下一片片墨水水渍。

　　化学竞赛的题目可不像陆久深在学校做的化学那样简单，陆久深低头做题做的投入没留意到不远处一点一点的灯光慢慢像以往那样熄灭直到变成了一片黑暗。
　　街上的路灯也都熄灭了，留下了陆久深面前的一小盏炽白的灯光，打亮了附近的石砖地板。

　　身后突然有了响声把陆久深拉了回神，他顿了顿缓了缓因为高度集中而有些不太清晰的眼睛，此刻他才发现身边黑的很，原来深夜是这么黑。
　　陆久深往后看了一眼，门外亮了一盏黄色的灯，那是姥爷晚上上厕所的象征，他会把门口挂着的灯亮起来然后走去厕所。
　　而这个时候已经是很晚了，陆久深看了看时间，凌晨一点，确实该睡了。
　　只是他如今却觉得自己丝毫没有睡意，黑夜中他只觉得自己的心沉寂的厉害，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听力回神，他听见了不怎么什么时候回来已经睡着的母亲冯玉的一些偶尔的呼噜声。

　　陆久深盯着面前摊开的化学竞赛题陷入了短暂的发呆，这个时候他不困但是什么也不想管，只是把自己放空。
　　一个略微清脆的声音突然从前面响起。
　　“小九，这么晚还不睡？”
　　陆久深被这声音吓了一跳，瞪大了眼睛望向前方，在他的台灯照射下外面的人露出了一点轮廓。
　　这个轮廓略有些熟悉，陆久深聚焦了眼神，看见不远处的人轮廓清秀，眼里带着温和的笑意。
　　这是前不久才见过的新邻居宋屿祈。

　　宋屿祈没等到陆久深回答于是又上前了一步，像那天一样。他望里面看了一眼清晰的看到了陆久深桌上摆着的练习题。
　　“写作业呢？这么认真？”宋屿祈继续笑着说。
　　陆久深这次有了回应，他点点头，不知道为什么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觉得我应该睡觉了，但是我睡不着。”
　　这是他第一次产生了一丝依赖的感觉，这种感觉实在很奇怪。

　　“这样啊？”宋屿祈略微皱了皱眉，但是却丝毫看不出困惑的样子，“那要不要聊会儿天？”
　　陆久深一愣，“聊天？”
　　“嗯，聊一聊，反正我也睡不着。”宋屿祈说。
　　确实这种时间点还能出来在昏黑的街上游荡的人，要不梦游要不睡不着。

　　陆久深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宋屿祈刚刚要接着说些什么陆久深就把食指放在唇上。
　　“嘘。”陆久深说，他可不想因为聊天的说话声吵醒了家里的任何一个人，“我出来。”说着他合上了本子关了台灯在一片漆黑中悄悄的出了门。
　　宋屿祈已经在他们家门口等着了，看见陆久深就让他跟着自己，一直到了一个后楼梯的对方。

　　啪！
　　宋屿祈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个按钮，他一打开头顶就有一盏昏黄的灯光亮了起来，于是他们两个就坐在了楼梯间的对方。
　　“聊点什么好呢？”宋屿祈刚刚坐下就说了。
　　陆久深摇了摇头示意他不知道，他从来没有在这个点跟任何一个只见过几面的人聊过天，即使见了好多面也不一定会聊天。

　　“那就先聊些咱们熟悉一下，有个问题我一直很想问，你看着好小，你是在读初三吗？”宋屿祈说出了从他第一天见到陆久深的时候就想问的问题。
　　陆久深：“……如果我初三现在就不会在这个时间点跟你出来了。”
　　宋屿祈点点头觉得陆久深说的好像有点道理的样子，“难道你不是初三是初二？”
　　陆久深整一个大无语，直接公布了答案，“我高一。”

　　因为陆久深的脸型是属于很流畅的类型，他本就长得很显小经常会给人认成比他实际年纪小好几岁这样，加上他皮肤很白很通透就会给人一种很年轻漂亮的感觉。
　　宋屿祈几乎是一到这个地方就看到了坐在一楼阳台前低着头的陆久深，他的长相不算张扬，还胜在了清秀好看。
　　他听到陆久深的回答这才点了点，表情略微有些惊讶。

　　“现在高一学习任务都那么繁重的吗？写作业也能写到那么晚？”宋屿祈又接着问。在这一场聊天之中好像变得固定化起来，宋屿祈负责问，而陆久深负责回答。
　　陆久深摇了摇头，想起今天的事情，那是他很少次在学校如此的情绪失控，也是失控的如此厉害的时候。
　　很多时候他遇到不顺心或者难过的事情的时候他都不擅长于表达出来，当下只会让人觉得他反应冷淡没有什么感情，只是这种堆积的难过都会一下子爆发在很浓厚的黑夜之中，久而久之他就习惯了这样的一种感觉，习惯了把那些失控的情绪留在深夜处理。

　　“那个不是作业，是我的竞赛题。”陆久深回答，眼睛盯着前面的石板楼梯。
　　“竞赛题？那你岂不是在学校很厉害？”宋屿祈说。
　　陆久深思考了一下才说，“如果在很多人的眼里那我应该回答的是，可是在我自己的眼里我却觉得不是。”
　　可能这个回答实在是罕见，宋屿祈忍不住偏了头看向陆久深。

　　“别这么看我，如果不是能力不够，我也想做他们口中那个拿第一的孩子。”陆久深说。
　　宋屿祈沉默了一下才缓缓开口，“可是拿不拿的了第一可不是他们说了算，是你自己说了算的，就像你说的那样你觉得自己不厉害，可是在我眼里你就是很厉害。”
　　“我知道，”陆久深依旧盯着面前的石板楼梯，看着像是在发呆可能宋屿祈却知道他不是，“只是我觉得我做不到不去在意。”

　　这是陆久深第一次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别人，宋屿祈的出现仿佛就是一剂良药让陆久深忍不住的想去倾诉些什么，因为他有种直觉，知道他说什么宋屿祈都会在旁边耐心的聆听。
　　“小九，我不能跟你说让你完全不去在意，因为说不在意其实都是假的，哪来的那么多不在意，但是我只是想告诉你，你可以适当的把这份在意的比重分配的再合理一些，”宋屿祈说，他望着远处无尽的黑暗在一片静谧中开口，“把这份在意更多的留给自己，我们在这里真正需要在意的更多是我们自己，就像你在意你自己的成绩能够学习到那么晚的道理一样。”

　　“是吗？”陆久深低声说，仿佛是思考着些什么。
　　两个人一时间没有说话而是陷入了一片宁静之中。

　　“那你呢？”陆久深突然打破了这片宁静，他突然想多了解这个同桌多一点。
　　“什么？”宋屿祈一愣，没有反应过来。
　　过了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陆久深问的是什么，宋屿祈叹了一口气，“我高中毕业以后就没读书了，一直在外打工赚钱，跟着……一直搬家。”他说，只是再说的时候他刻意把一直跟随着他的那个男人弱化了，显然很不想提到那个人。
　　陆久深也没有问，只是点了点头。

　　“介意我抽支烟吗？”宋屿祈突然问。
　　陆久深转头看他，很难想象宋屿祈这样看着年轻温和的男生也会吸烟，陆久深还记得他对着他笑的时候露出了很可爱的虎牙。
　　陆久深其实并不喜欢那一股烟味，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表示在意。

　　“啊……”宋屿祈看见陆久深点了点头轻轻的叹了一声，掏了半截的烟头又塞了回去，面上带着一些微微的无奈。
　　“你吸烟？”陆久深问。
　　“嗯，偶尔，压力大的时候缓解一下。”宋屿祈说。

　　过了一会儿宋屿祈站了起来，他拍了拍屁股上的沙子，“时间不早了，你该睡了。”他说着转过身来低头看着陆久深。
　　很奇怪的宋屿祈这样俯视着陆久深的时候，陆久深丝毫没觉得压迫感而是觉得那只是一直看人的角度罢了。
　　“高中生学习那么辛苦就应该好好休息，不然明天上课容易打瞌睡。”宋屿祈接着说。

　　现在时间确实不早了，陆久深想了一下也跟着站了起来。
　　伴着头顶的昏黄灯光，陆久深第一次觉得宋屿祈就像他认识了很久很久的哥哥一样，给他感觉很亲切相处起来很舒服。
　　这是一种跟李遇泽相处起来不一样的舒服。

　　“去吧，我可不送你了，就这几步路，”宋屿祈笑着说，灯光给他的脸打上了一层阴影却还是挡不住他柔和的表情，“下次睡不着了可以继续找我聊天。”他说着就对陆久深招了招手然后转身走回去了。
　　陆久深看着他越走越陷在黑暗中的背影没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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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李遇泽：我今天戏份好少。
陆久深：因为我才是主角。
李遇泽：......好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