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肩》韵映时

19、失控

　　七天的国庆假期很快就过去了，一回到学校就是十分紧张刺激的第一次月考。这一场考试的难度直接比之前摸底考的难度上升几倍，因此历经了三天的考试之旅以后很多人都叫苦连天。
　　一是玩的太散了心还游离在外，二是压根没复习学的也不扎实很快就忘了。
　　这次的月考考的是九门，但是高一八班本来就已经在高一的时候是偏向理科人才的重点班了，考的九门但其实平时的侧重点都是放在理科上，但剩下的三门文科选修也同样计入总分，所以同样也不能松懈。

　　而考试的结果也如钟骋这个多年的班主任所料，成绩十分不理想，水平也在这个时候体现的参差不齐。
　　其中就有偏理科的人，这一类人就是理科类性质的考试都挺高分的，但是无奈文科科目成绩太难看被生生拉跨了。还有一类就是各科都很平均，平均的普普通通。但也有少部分很耀眼的人，要不在顶端要不在末尾。

　　毫无疑问陆久深还是以班级第一年级第一的身份扎在了所有人的最前面。
　　他每一科除了数学都是第一名。
　　数学是他唯一不满意的科目，因为比第一名足足差了十分，如果不是他化学和生物满分他恐怕也与第一无缘。

　　这也是陆久深第一次留意到这位数学第一的人，他以年级最高班级最高的148分占领了第一的宝座。
　　他是两个数学课代表之中的一个，是个眼睛度数很深很深的男生名叫蔡智轩。
　　而尤诗玥这个课代表也在数学方面表现的很突出，排在了陆久深的后面，而陆久深都生生被夹在了中间。
　　他还记得尤诗玥总是会转过头跟陆久深和李遇泽他们两个抱怨说数学好难不想学，感觉自己这个课代表好水。
　　陆久深听多了还以为尤诗玥只是单纯的很热爱数学，其实她的数学成绩很好，除了最后的那些较难得题她有些没想出来，那些很基础的她都完成的很好。

　　高中和初中确实有了很不一样的变化，陆久深在看着成绩的时候就有些感慨。
　　以前他确实很轻松，可是如今他或许要比平时再努力才能保证自己很难再被被人超越。陆久深盯着成绩榜单的最上面沉默着没再说些什么。
　　这其实算是他心情不太好的征兆，他不太想开口说话，只想沉默，只想再把自己封闭在一个空间里静静地呆着，没有任何人的打搅。

　　铃声很快响起，这一节是数学课，数学老师一进门就直奔这次考试的主题先是表扬了第一名的同学又严肃的批评了这次班级考试的不尽如意，最后才正式开始讲卷子。
　　她卷子讲的挺快的，典型的就是这个题我早就在上课说过了然后就到下一题了。陆久深听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并不喜欢这种思路不太想跟着她讲题的速度来了，他查阅了自己的卷子找出了错因打算写个错题整理一下。
　　陆久深微微翻动卷子的响声被李遇泽听见了。

　　李遇泽的数学成绩确实不太好，在班里都是很后面的排名，他这节课就没选择睡觉了而是难得的听听课。
　　只是这个老师的讲课方式很明显也不适合他，有一题他确实在做的时候就卡住了，而刚刚好这一题被老师简单的忽略了过去。
　　他看见陆久深翻了卷子，面前显示的已经不是老师说的那一页了而是更后面的。李遇泽犹豫了一下还是悄悄凑了过去开了口。

　　“这个题你会不？”他把自己的卷子挪了过去指了指他不会的那个题。
　　陆久深听到声音转了头，他先是望了李遇泽一眼，只是这一眼让李遇泽看到了他眼里跟往日不太一样的情绪。
　　那是一种很深的冷漠，带着一点儿冷意，给人凉飕飕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李遇泽觉得很不好，往日陆久深的脸再冷看进他眼睛里的时候都不会有这样的感受，今天实在是太不同了。
　　李遇泽皱了皱眉，“你怎么了？”还是问了出口。

　　“没什么。”陆久深淡淡的声音传过来，他又转了回去准备继续写他的错题。
　　尽管陆久深脸上的不用打扰我已经很明显了，但是李遇泽还是不怕死的继续问，“你到底怎么了？”
　　陆久深刚刚要落笔的手微微一顿，心情在此刻崩溃到了极点。
　　“关你什么事！”陆久深冷着说，可能因为有些生气了而没控制好自己的声量。

　　只是说完这句话他就后悔了，一个是因为太大声了直接打断了数学老师讲题，顿时许多人都转头往他们这个方向看过来，二是因为他觉得自己不应该这样跟李遇泽说，感觉像是太伤他的心了。
　　可能有时候越是亲近的人，他开口问你的时候你就越是想要对着他发脾气，不问缘由的去伤害那个人跟你亲近的人。陆久深不知道那是不是因为他也想有人能够无条件包容他的无理取闹，可能下意识也会像现在这样，这样的觉得李遇泽是自己亲近的人，有时候也会忍不住对他发脾气。
　　哪怕他知道这样并不好。

　　“陆久深，李遇泽，你们两个站起来。”数学老师的脸上有些不高兴，她当场点了陆久深和李遇泽的名字让他们站起来。
　　台下的人都在窃窃私语，陆久深站起来以后就很清晰的看见台下乌黑一片的人群都在望这边看，刚刚的负面情绪又被突然塞满，那种恐惧人多的感觉也渐渐蔓延上来，笼的陆久深觉得自己透不过气。

　　“陆久深，我刚刚说到哪儿了？”数学老师问。
　　可是陆久深怎么可能知道，他本就没继续听下去了，又被李遇泽硬生生的打了一下岔，鬼知道讲到哪儿了。
　　他站着没说话。
　　“既然不知道，那能不能请你稍微安静一点，你不听别人也要听，”数学老师举高卷子，那发白的卷子有点刺痛到陆久深的双眼，“况且你也不是第一名，没资格不听。”
　　大概是数学老师的话说的太严厉了，说完以后全班同学都静悄悄的，没人再说多一句话，班里一瞬间安静极了。

　　陆久深撑在桌面的手指已经深深的陷进了掌心里，他好像花光了所有的力气才能把自己从刚刚的话中抽离出来。
　　数学老师的话又像一条鞭子一样在陆久深的心里又再次狠狠的抽打了一下，惹得陆久深微微没站稳觉得头有些晕。
　　他垂下眼帘，看起来像是知道错的样子，只是如果凑近了看会看见他的面部肌肉紧绷，而嘴唇也在微微发抖。
　　他在很极力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想在这个时候，也不能在这个时候。

　　数学老师看见陆久深这样，还有站在他旁边也没说话的李遇泽，最后补充了一句，“你们两个就站着到下课，不要再说话了。”
　　那是陆久深第一次在课堂上被罚站，他脸皮本就很薄，眼睛垂下去，仿佛再也没了生气，只是一直沉默着低着头站在最后面。
　　这对于陆久深来说又难熬，又是一种不太正常的状态。
　　只是他控制不住自己了，情绪在铃声打响的一刻得到了爆发。

　　陆久深没说话，硬生生的挤开了李遇泽椅子里后面的那一条缝隙，让李遇泽差点觉得自己被突然变得力大无穷的陆久深挤扁在了桌子和椅子之中。
　　他深吸了一口气刚刚想质问就看见陆久深冲出了教室消失了。
　　还有伴随着数学老师的声音，“我说下课了吗？陆久深！”
　　李遇泽望着陆久深的背影，这种感觉实在太熟悉了，熟悉到他就看一眼就想起了上次他看见陆久深背影的时候他的情绪和状态。
　　那时候他偷偷的看了陆久深的日记。

　　李遇泽没犹豫跟着他的背影立刻也冲了出去，离开的瞬间他也同样听到了数学老师气急败坏的声音。
　　“李遇泽，你们两个，回来！”
　　只是没用，两个人都没再回来。

　　陆久深冲进了厕所隔间，锁上门的那一刻他就对着里面吐了起来。
　　此时他面色惨白，捂着胃却再也吐不出什么了。
　　李遇泽进到厕所以后就听到了声音，他跑过去敲门，把门敲得很响，“陆久深，陆久深，你没事吧！”

　　啪嗒。
　　陆久深看见自己的眼泪滴了出来，从提拔崩溃的那一刻眼泪就一直掉下来了。掌心已经被他掐出了血痕，留下阵阵刺痛的感觉，陆久深把手撑在隔板上把自己撑起来。
　　他不想回应任何人。

　　李遇泽敲了几下门以后就没有再出声了，陆久深靠着隔板听见了他离开的脚步。
　　他慢慢的缓着气，按下厕所的冲水键，刺耳的冲水声仿佛能把一切都带走。
　　陆久深沉默着盯着前面很久，双眼无法聚焦，感觉什么都不想在想不想再说。突然他听到了脚步声进来了，脚步声走到了陆久深的隔壁。
　　陆久深还以为是来上厕所的人，刚刚低了一下头就看见从隔板的下面缝隙，一包纸巾从那里递了过来。

　　纸巾上面的logo很熟悉，陆久深认出了那是李遇泽的纸巾。
　　李遇泽把纸巾递过来以后轻轻敲了一下隔板，“对不起啊。”
　　他好像已经习惯了无论谁错谁对都先当了道歉的那一方，他好像也更习惯的去包容对方。
　　那一刻陆久深觉得他好不容易才缓下来的眼泪又重新聚起来了，他把递来的纸巾接过来，微微仰了头把眼泪倒流回去，也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儿声音。

　　“我跟老师说了你不舒服，如果一会儿钟骋找你你就这么跟他说，反正你也是真的不舒服。”李遇泽说。
　　他刚刚出去的时候就给钟骋逮住了，数学老师不知道为什么如此神速就把他们的事迹告诉了钟骋让钟骋过来解决。
　　李遇泽当时也急，他第一想到的就是想掏纸巾给陆久深，但是找了口袋却发现纸巾在抽屉里，所以他又跑回去拿这才让钟骋逮住了。
　　钟骋点点头，只是跟李遇泽说让陆久深下课找他就没再说什么了。

　　陆久深安静的听着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嘴角。
　　“快要上课了，你要出来吗？”李遇泽说话的时候不自觉地放轻了语调，又带了点犹豫和哄骗，仿佛陆久深是什么瓷娃娃一样。
　　陆久深沉默了一会儿，李遇泽就安静的等着，直到他终于等到了陆久深轻轻的嗯了一声，然后门就开了。

　　李遇泽就站在厕所隔间门口，看见陆久深的脸色已经好了很多了，就没忍住想说些什么逗一逗陆久深。
　　“我看看你哭没哭？”李遇泽稍微低头想要凑近陆久深看看他的眼睛。
　　陆久深灵巧的躲开了，走到洗手台开水洗手，冰冰凉的水流淌在手上缓和了手掌心灼热的痛感。
　　他关了水回答，“没。”
　　他没哭。
　　他不承认。

　　刚刚趁着洗手照镜子的时候他就看了镜子一眼，镜子里的人肤色白皙面色冷淡丝毫没有任何的痕迹留在脸上。
　　只是陆久深隐隐觉得李遇泽可能也知道些什么，只是他没再问。

　　回到教室的时候铃声已经打响了，教室里还有一些吵杂的声音，老师还没来。
　　陆久深和李遇泽一起进去的时候还没有很多人看见，只有他走过后面的时候陆久深看见坐在最后一排的潘宇转过身看着他们，眼神里有一点奇怪的感觉，只是这种感觉一闪而过，而陆久深也没停下脚步继续往前走去。

　　他坐下的时候，李遇泽也坐到了他旁边。
　　教室里逐渐安静了，老师还是没来，这个老师一定是有拖延症的老师。
　　李遇泽收拾着桌上在一个课间就发下来的一大堆卷子余光看见了同样也在收拾卷子的陆久深的手，想到了什么。
　　他凑过去，一下子离的陆久深很近很近，近的陆久深折着卷子的手一顿，这距离他可以清楚的看见李遇泽的鼻子和抿着的嘴唇。
　　可能太近了陆久深都忘了躲开，他只是盯着李遇泽的嘴唇看着他的嘴唇一张一合。

　　然后就听见李遇泽用只有他们两个的声音说，“小九，你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哪怕控制不住的时候也要学着去控制，不能让他把你覆盖，”他顿了顿继续说，“如果真的控制不住了那也要记住，失控的时候做什么都不能做伤害自己的事情。”
　　说这话的时候李遇泽只能想起那些他在雨天看见的陆久深裸露出来的手臂上那些淡淡的痕迹，还有刚刚数学老师训话的时候他之所以什么都没说只是因为他低头的时候看见了陆久深把自己手指深深掐进了掌心。
　　陆久深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听见李遇泽最后说，“疼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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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李遇泽：你是不是哭了？
陆久深：没有
李遇泽：那你为什么眼睛红红，鼻子红红，辣么可爱！
陆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