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是这种甲方》宁乙

22、第二十二章

　　林斯言拿出数据的时候并没有付小迪会让步的预期，目前启源拿到的媒体框架协议都是最优惠的，她只想展示自己足够专业。

　　潜台词是：和我合作你们绝对不亏。

　　但付小迪被林斯言的工作态度吓到了。

　　不说林斯言仅仅是个需求方，即便媒体策划们想要随手拿出这么一份详实的经过交叉比对的数据都很难。

　　尽管媒体策划们的文件夹里一定有那么一份数据，但是他们懒得看。

　　林斯言：“启源和C城晚报合作了很多年，我们在做方案时，也会在专业的基础上尽量倾斜C城晚报。”

　　这就是愿意为付小迪带业绩的意思。

　　付小迪一咬牙，给了个他权限范围内的底价，刚说出口就后悔了。

　　“那我先替陈总谢谢付总高义了。”林斯言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将话题转到咖啡上，“我是个外行，但知道这咖啡的确好。”

　　“林总喜欢的话，可以常来。”

　　两人正事谈完，林斯言回忆起付小迪的背景资料，对方空降C城晚报不久，传媒专业，也是一位隐藏富二代。

　　她试探了好几个话题方向，最终集中在车上，在付小迪面前班门弄斧一阵后，火候够了便笑着与付小迪告辞。

　　外面夜色渐起，她距离自己的牧马人还有一段距离，行道树影影绰绰，风吹在身上漾起一波一波潮热感。

　　在脑海里复盘下午看似闲聊实则超额完成预期的见面，林斯言的脚步逐渐轻快起来。

　　这一片区域的人大概都热衷于宅，整条路上没什么行人，要是个胆小的女生，说不准会害怕，她想。

　　她的车斜斜地插在路边，看起来嚣张无比，她顺手开了副驾门，将包一丢，准备换个方向上驾驶座。

　　刚走两步，一条黑影飞快窜出，电光石火间拉开车门，拿了她的包便朝相反的方向跑去。

　　林斯言一愣，那天电台上的一则新闻从脑海里冒了出来：“近期城南有人专抢副驾，请广大驾驶员关好车窗，注意安全。”

　　她将高跟鞋一脚甩开，一边将裙摆捞高扎在腰上一边腰腹发力带着双腿向前冲去。

　　抢她包的人已经跑出了10米远，一边跑一边回头。

　　大多数飞车党、抢劫犯在东西到手后，都会下意识观察受害者的反应，根据情况判定下一步行动。

　　前方黑影就看到林斯言跟某电视广告上的豹子一样追了过来，那爆发力看起来和运动会上的短跑健将没两样。

　　吓得赶紧提速。

　　林斯言沉默地追，速度越来越快。

　　距离黑影3米、2米、1米……

　　黑影吓得魂飞魄散，他万万没想到最近屡屡得手的记录今日就将告破，他从下午就盯着那台牧马人，从歪斜的停车角度判定对方是一个车技不太好的女司机，而开牧马人的女司机，有钱没跑了。

　　有钱也是真有钱，他刚抓住包的瞬间就看到了logo，除了包里的东西，包还可以卖二手。

　　刚得手的瞬间，他心里美滋滋。

　　即将被追上的瞬间，他心里一万头羊驼飞奔着向他吐口水。

　　他感觉到了破空的风声……

　　林斯言速度骤停，后脚发力、起跳、跳空蹬……

　　一脚踹到黑影后背，黑影猛地前扑倒地。

　　林斯言单脚踩到那黑影背上，矮下身子，从黑影手上的包里掏出手机，对着这个抢劫犯一通拍照后，才从黑影手里抠出包。

　　林斯言一通操作让黑影愣得才说出话来：“求求姑奶奶您放了我吧！怪我有眼不识泰山，抢到您的头上。”

　　林斯言没搭理，仍旧单脚踩在那黑影背上，拨通110。

　　与警方详细说明后，她才收回脚，开口：“我已经报警了，最好不要跑。”

　　说罢又威胁：“你身上最好也没有带管制刀具这类违法的东西。”

　　20分钟后，付小迪从咖啡馆出来，便看到一台警车、三个警察与一个陌生男人。

　　以及裙角掖在腰间赤脚站在路边与交警交谈的林斯言。

　　他出于媒体人的本能拍下了一张照片。

　　画面里林斯言肩背挺直，双腿一前一后站立，发丝微乱，正和警察们招手，另有一个戴着手铐的身子刚塞进警车一半。

　　付小迪很满意，故事感十足。

　　他把这张照片发到了朋友圈，配文：谈完业务惊现见义勇为。

　　那边林斯言已经挥别警察蜀黍，慢慢朝回走，不期然地又遇到了付小迪。

　　她将行走路线朝左移了移，以期离付小迪越来越远。

　　“啊，林总，刚才看到你了，请问遇到什么麻烦了吗？”付小迪热情地招呼林斯言。

　　“没什么，有个人抢我包，我抢回来顺便报了个警。”林斯言轻描淡写地回答，像是只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付小迪觉得此时的林斯言与下午咖啡馆侃侃而谈的林斯言区别太大了，他以为是遇到抢劫犯后情绪波动过大，也不在意，善解人意地问：“林总车停哪了？要不我送你过去？”

　　林斯言的背不由得一僵，忙说不用。

　　付小迪看浓密的行道树将路灯光线遮得严实，哪里放心，执意要送。

　　林斯言嘴角微动，不再推脱，心想：一会儿不知道谁更尴尬。

　　距离牧马人越来越近。

　　林斯言神色自然地拉开车门将包丢进副驾，再慢条斯理地捡回高跟鞋，单手撑着车门穿好鞋，才面带笑容对付小迪说谢谢。

　　付小迪：“……”

　　敢情他下午和林斯言一见面就把对方给得罪了一通。

　　而这个女人，全程没事人一般与他聊投放方案、聊咖啡、聊汽车……天南海北扯得他晕头转向然后做出了最大让步。

　　是需要从他提成里抠钱的那种让步啊。

　　林斯言看付小迪微带尴尬的表情，浑不在意地继续笑了笑：“我车技不好是事实，付总说得也没错，所以付总不要放在心上。”

　　付小迪赶紧借坡下驴，一迭声说着再见林总路上小心之类的话。

　　直到车尾灯消失在夜幕里，才掏出手机给自己的狐朋狗友打电话哀嚎：“陈晋你这个杀千刀的，你坑我还不够，你这个服务公司老板真是杀人不见血啊，我硬是给了你们最高优惠，连提成都所剩无几了，你得补偿我啊！”

　　“在商言商。”那边陈晋用板正的语气说。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