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不正经 ...
-
这话乍听什么都没有，细品就是在内涵她，精气过头肝火旺盛，满脑子不太正经。
赵梅欲反驳，思路一转，她不能！反驳不就等同于变相承认？
“爷这话不对。”赵梅开煞有其事地摇头：“妾身这样，只能说明楚大夫医术高明，方子开得好，药材滋身补气得狠，华佗再世她名副其实。”
短短几天时间，楚婧从名不见经传的小大夫，到被誉为神医华佗再世的今天。
这些变化都是接诊后长公主后才发生，赵梅开心里有了微妙的变化。
“汤里有几味药材相冲，不适宜服用。”
“楚大夫开的方子没什么问题，妾身问过的。”
“我私下有服其他药。”
赵梅开愕然，她还没见过谢致书服药，半信半疑。
谢致书看了她眼：“你过来。”
赵梅开靠近，谢致书抬眸：“碾墨。”
她刚伸手，见自己满手血，又缩了回来：“妾身先去洗把脸。”
“嗯。”
这墨一碾就到深夜，谢致书挑灯批公文，赵梅开整张脸埋进公文堆里，早已酣然入睡，哈喇子都渗了出来。
谢致书推醒她。
赵梅开抬头，脸上还有枕出来的印子，红扑扑的脸颊，眼神茫然。
“你先回去睡。”谢致书瞟过公文上的一滩水渍，蹙起的眉头藏着无奈：“把嘴角擦擦。”
“哦。”赵梅开抹了把嘴角。
人还不大清醒，睡眼惺忪，努力睁眼却一点一点阖上，脑袋一点一窜，揉揉眼睛：“那爷，妾身就先睡了。”
“嗯。”手边公文才处理一半。
赵梅开看看那堆公文，放弃了，打着哈欠强撑开眼睛，回到卧室，沾床即睡。
秀慧轻轻为她摘掉发钗，又为她擦洗手脸，赵梅开醒来几次，见是秀慧，又闭上了眼。
旦日，惠风和畅碧空万里，马车里烧着炭火，随时间推移，温度不断上升，坐在马车内的俩人先后解开披风。
赵梅开又撩起帘子，吹来的风，散去了闷热。
路边光秃秃的树干冒出点点嫩绿，车轱辘碾过地上的枯枝败叶，吱呀吱呀作响，似乎连同烦恼一同碾碎。
马车缓缓驶向山顶，路过的车传来嬉笑声，听着就令人不自觉地放松下来。上山的人很多。
赵梅开胳膊发酸，放下帘子仍意犹未尽：“这去佛寺的人可真多。”
“我也是听说，兰若寺的梅花开得热烈，美得犹如惊心动魄，只是还没见过。”各种关于梅花诗词歌赋的传出，让人对这处‘圣地’心生向往。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赵梅开目露追思：“姐姐说，那就叫梅开吧，当时我听不懂，只觉得听着很好。”
“一晃这么多年，姐姐都走了。”
楚婧：“你想……”
“她就在。”赵梅开接上。
楚婧没想到赵梅开还记得这句话。赵梅开感叹：“我还用这句话安慰过爷。”
“一转眼，你又要用这句话安慰我。”
“因为师傅当初就是这么安慰我的。”她觉得有用，就把这句话传递给有需要的人。
赵梅开依着车厢，没有再说话，楚婧望着车帘，没过多久，马车骤停。
秀慧欢喜道：“夫人，到了。”
“小姐，这里好美。”蓝欣下了马车，左顾右盼，犹如一只出笼的鸟儿。
枝丫梅花浓密，呈现或深或浅的红色，素雅秀丽，花瓣纷纷扬扬，在地上薄薄铺了层粉白，宛若置身于画境。
周围停放着几辆马车，也是慕名而来的人，远处还有从兰若寺过来的香客，他们笑意盈盈，仿佛被寺庙里的佛像所感染，满怀慈悲、宽厚仁善。
梅林里面，三三两两的人席地而坐，一边男一边女，界限分明，互不打扰。
女子大多衣着华贵，抬手举足贵气十足，名媛贵女的典范，加上男子时不时投来倾慕的眼光，让她们越发起注意自己的一言一句。
这梅花林俨然成了大型相亲宴。
少数几个女子大大咧咧，在这里别具一格，赵梅开刚注意到她们，有位姑娘朝她们挥手：
“楚大夫，这里，来这里。”
赵梅开望向楚婧，没想到这里还能遇见她熟人。
楚婧低声介绍：“那是左家三小姐，前两天有过交集。”
“嗯。”左苍云嫡女，赵梅开笑了笑：“那便去她们那儿。”
楚婧颔首：“三小姐。”
左云衣跟个小迷妹似的，拉住楚婧的手：“楚大夫坐我身边，坐我身边。”仆人送来两个蒲团。
两个姑娘往边上坐，特意给她俩腾地，左云衣更是直接，拉楚婧在她边儿坐下。
楚婧介绍道：“三小姐，这位是谢夫人。”
谢夫人？京城有几户人家姓谢，不知道是哪位夫人？“谢夫人，我叫左云衣。”
“这是我小妹，左云筱。”她指向那个最小的姑娘，又指向另一位：“这是我朋友，于莹莹，你换她莹莹就好。”
赵梅开颔首，算简单打过招呼。
大概是左家女儿的缘故，几个人性格爽朗随意，处起来格外舒服，大家都自在。
她们刚坐下，便受到热情款待。
“这是我们昨儿摘的梅花，做的梅花糕，你们尝尝，这味道是不是很衬这景。”左云衣从食盒里端出一小碟梅花糕。
淡粉色糕点，呈简易梅花形状，咬开还能吃到梅花瓣，一嘴梅花香。
赵梅开由衷夸赞：“这糕点怎么做的？味道真好。”
三姐妹突然笑了。
赵梅开被笑得一头雾水，左云衣忍住笑，转头又问楚婧：“楚大夫觉得味道如何？”
“很香，手更巧。”
“哈哈哈哈。”左云衣直接笑出声，左云筱和于莹莹眼睛弯弯，没有恶意，左云衣故作深沉：“南京铺子的师傅的确手巧。”
“哈哈哈哈。”
这梅花糕是她们从南京铺子买来的，左云衣眨眨眼：“虽然糕点不是我们亲手做，但这里面的花瓣来自这片梅林。”这点倒没骗她们。
这是恰好也是南津铺子梅花糕的特色。
“他们家新推出的甜品吗？”以前没看到，赵梅开多吃了块：“回去时，我也买点。”
“这是最后一笼。”买的人很多，她们运气刚刚好：“夫人想吃，明天要早早就派人去守着。”
味道不错，加上此情此景，买的人更多。
“那我待会摘点花瓣，回去让厨娘试试。”赵梅开招呼秀慧，搬来她们准备的炭火炉子，起火烧茶：“糕点配茶，极佳。”
左云衣笑了：“那太巧了。”光吃梅花糕，噎得慌。
一边煮茶一边品糕点，其乐融融。
一道不和谐的声音插入。
“左三小姐。”小奶音甜细软，赵梅开抬头，左云衣脸色并不好，显然同打招呼之人不对付，左云衣客气道：“顾大小姐。”
藕粉色的袄子同身后梅林交辉相应，小脸白皙透红，正应了那句话，人比花娇：“我可以加入你们吗？”
“随便。”左云衣笑得勉强。
顾晓黎视而不见，揣着手笼坐在她们旁边，不说话不搭话，安静得如同透明人，毫无存在感。
左云衣依旧对她忌惮不已。
原本几张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嘴，突然安静下来，只有茶壶里水咕噜噜冒泡。
赵梅开沏了杯茶，刚要给她端过去，顾晓黎轻声道：“不用，谢谢。”自讨没趣，她讪讪地收回茶杯。
左云衣不说话，她的两个小姐妹更不敢说话，楚婧垂首睫毛颤动，氛围越发诡谲。
顾晓黎坐了会儿，见她们不说话，大概生出几分自知之明：“大家好像不欢迎我，那我还是换个地方。”
左云衣挑眉，懒得客套：“沈小姐她们在那边。”顾晓黎的跟班们。
“嗯，那我去找她们。”天色暖和，脱下厚重的衣衫，纤细的颜值不堪一握，体态更是婀娜多姿。
她站起来，手不经意间摸过腰间，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我的玉佩呢？”低头一看，腰间空空如也：“怎么不见了？”
几个奴仆顿时趴在地上，一寸一寸跪在地上寻找，冷汗淋漓，面上全是惊恐、畏惧。
明明顾晓黎什么也没做，语气都还是那么温柔，只是多了份着急：“你们仔细找找。”
“我刚刚还戴着的。”
仆人脸都快贴在地上，一个劲地掉头：“是，小姐。”
左云衣她们没动，找东西顾晓黎有仆人，不需要她们。
赵梅开扫了眼楚婧，无意瞅见她蒲团旁露出的白点，信手拈来，一块熟悉的蛟龙玉佩。
“这个吗？”
她突然出声，在旁的楚婧条件反射抬头，在看到那块玉佩后，瞳孔不自觉收缩。
顾晓黎望过来，认真看了看，松口气下喜笑颜开，接过玉佩：“正是这个。”失而复得地珍惜，指尖在上摩挲。
“谢谢你，这块玉佩很重要。”
不用她再多说，几个人都认出了玉佩。
所有王爷，打小就有一块象征身份的玉佩，庇佑的同时也是身份的象征，长大后，这块玉佩便作为定情之物，送给心爱之人，寓意长长久久。
赵梅开看向楚婧，她面如白纸。
她不动声色靠近楚婧，似乎在给楚婧依靠。
那边顾晓黎收好玉佩，朝众人笑笑转身离去，从始至终没多多看楚婧一眼，仿佛她当真只是坐了坐，不是故意拉下玉佩，以此示威警告。
左丞相之女，贵女中的贵女。
她不过只是长公主义女，不是正宗的皇室宗亲，身份终究是差了截，想为楚婧出气也有心无力。
毕竟人家什么都没做，她不可能主动惹事。
腊梅花瓣簌簌而落，赵梅开同左云衣面面相觑，望向楚婧，面露担忧。
本该因顾晓黎的离开而热闹起来的几人，此刻一个比一个沉默，她们顾及着楚婧情绪，说话都轻声细语。
赵梅开悄然握住楚婧。
手指纤细冰凉，手心却满是虚汗，楚婧笑了笑，虽然在强颜欢笑，但这让左云衣她们放心不少。
赵梅开则更加担忧。
无论左云衣说什么，楚婧都低头不言不语，偶尔抬头，生硬地挤出个配合的笑容，让人心酸。
她看不下去了。
楚婧不开口，只能她开口：“抱歉了，我想起府里还有些事，婧妹，你能陪我先回去吗？”
左云衣愣了愣，见她看着楚婧，立即意会：“既然谢夫人有事，那还是早些回去，再说这梅花一天两天也不会谢，我们改日再聚。”
楚婧眼波流转，湿漉漉满是光泽，对赵梅开满是感激，朝左云衣欠身：“多谢左小姐。”体谅。
左云衣抱抱她，将楚婧整个搂在怀里，给她一个无声安慰：“下次再约。”拍拍她后背，再松开她：“楚大夫保重身体。”
“谢谢左小姐。”
左云衣凑近赵梅开，小声道：“谢夫人，楚大夫就劳你多看着点。”别一时想不开，让顾晓黎得逞。
赵梅开点头：“会的。”
左云衣目光相送。
这时梅林里的人比之前多得多，楚婧眼睛看着前方，目光却涣散，不知道在想什么。
赵梅开稍微走快点，楚婧就跟不上，索性放慢脚步。
一个踉跄，赵梅开连忙拉住楚婧，才没让她摔倒，楚婧回头，被树茎给绊了下。
赵梅开扑了个趔趄，抱着楚婧道：“婧妹，你还好吗？”
楚婧满含歉意道：“没事，多谢夫人。”
赵梅开越发担忧，不敢问也不敢多说，怕戳到楚婧的伤心事：“你小心点，别摔了。”
“嗯。”楚婧仍魂不守舍。
走路开始时看路，不似刚才深一脚浅一脚，这个状态没保持多久，随思绪的游离，人蹙起眉头，忧心忡忡。
赵梅开没法，只能盯紧她。
四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尤其是楚婧静若幽兰的气质，在这梅林格外打眼。
几个公子哥，举止放浪眼神轻薄，肆意地打量起她们，像是对待价而沽的商品，品头论足。
赵梅开皱眉，不想再给楚婧添烦。拉她绕开他们，身后传来更为放肆的笑声。
她越想做没听到，那笑声越是刺耳。
忍不住了！
赵梅开猛然回头，怒气冲冲凶神恶煞，迈开脚就被绊了下，接着脸朝地扑了下去，惊恐地睁大了眼，刚松开楚婧的手，条件反射抓住她，并拉紧楚婧。
楚婧没点儿防备，直接被拽倒，整个摔在赵梅开身上。
赵梅开一头撞到树根，树身一颤叶声哗哗，后背也被砸得生疼，一时之间她竟不知道捂哪里才好，哪哪都疼，两眼冒金星。
楚婧浑身颤抖，冷汗涔涔。
作者有话说第16章 不正经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