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4、第十四章 ...
-
三天后，温双双在一个万里无云的清晨带着楚慕那日掉落的奏折以及一本小册子来到了楚慕起居的承明殿。
这三天，楚慕几乎只有黎明时分能睡上一息片刻。
其余时间他都把自己埋身在了经年堆积的政务里。
如果不是困急了，他甚至于不敢闭眼。因为只要闭上眼睛，他便能记起那天夜里燕苏时抓着他的衣袖，质问他还记不记得他过去的样子。
那种眼神，像是一把无形的刀凌迟着他的心脏。
这三天，他无时无刻不想着冲到燕苏时面前，抱着他。但是燕苏时最后的那句话把他吓住了，燕苏时怎么对他都无所谓，但是他当真害怕燕苏时会说到做到伤了自己。
就在楚慕一筹莫展的当口，温双双来了。
他一眼便认出了温双双手中那封奏折，他不可思议的揉了揉眼睛，整了整几日都不曾重梳的发髻，生怕温双双的身后会跟着一个燕苏时。
“臣妾参见陛下。”温双双抱着怀中的东西，眨眼看着龙书案后那个略显颓废的男人：“陛下，您怎么了？”
“没什么。”在确定了来者只有温双双后，楚慕松了口气，揉了揉酸涩的眼睑道：“是你表哥让你来的？”
“回陛下，是。”温双双说着将手中的奏折与那本小册子都推到了楚慕面前：“表哥让臣妾把这些交给陛下。”
楚慕几乎没等温双双将东西放稳，便将放在顶上的小册子拿了过来。
封页上赫然写着“燕策”两个大字。
那一本小册子里，洋洋洒洒数万字，详细写着燕地自民生，农桑，商贾，边贸，驻军等等一系列的治理之法。还包括一些燕地旧制的利弊，以及由临燕一地而推演出的治理其余五国的几项见地。
条条针砭时弊，一针见血。若当真按此实行，各地民乱三年可以宁矣。
楚慕连着翻了几页，又抬眼问道：“你表哥他，可还说了什么？可有让你给朕带话？”
温双双如实摇头道：“表哥只是让臣妾来与陛下送东西，其余的一句话也没说。”
“那你表哥这几日可好？可缺什么吃穿用度？”
“这.......”温双双想了想，说道：“其实表哥本是不想臣妾说的，可是臣妾想想觉得还是与陛下实说比较好。”
“他怎么了？”楚慕攥着那本小册子，紧张了起来：“可是出什么事了？”
“陛下别急，表哥只是磕伤了手，太医已经去看过了。说是挫伤了关节，需要静养。”温双双解释道：“表哥如今是独居，身旁没有人照料，表哥这两次又都是受了宦官之苦，故而再也不肯用人。臣妾今日去看时，发现表哥里怀的纽结都系歪了。所以，臣妾想请陛下为表哥再挑一个妥当些的宫人去服侍，哪怕只在这一月半月的呢？”
“嗯？是么？”楚慕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好了，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臣妾告退。”
******
午后，衍庆阁内阳光正好。
独居的燕苏时正踮着脚，努力的想够下一本放在书架最顶层的一本《资治通鉴》
那天，他在琴台上把自己左手掌骨的关节磕裂了，当晚手背就肿成了包子，后来又经过太医一系列的消肿阵痛，固定包扎的流程，他的左手彻彻底底变成了一个白生生的大馒头，还被一根纱布吊在了胸前。
伤了手的人，就如同断了翅膀的鸟，做什么都只能用一边使力。就好像现在他够的那本书，明明就在咫尺之间，若是两只手都是完好且能保持平衡，那本书一柱香之前就该拿下来了。
就在燕苏时努力即将成功时，一个相当熟悉的怀抱从他身后圈住了他的腰身，直接将他往上举了一尺左右。
燕苏时保持着举手够书的姿势被举了起来，他强忍着想把这一架子书都扔到楚慕脑袋上的冲动，默默的将那本《资治通鉴》拿到了手里。
“拿好了么？”底下的楚慕很贴心的追问了一句，仿佛在说：尽量拿，别客气。
“嗯。”燕苏时懒得挣扎，也懒得解释，他只想早一刻双脚落地。
有时候，他真的不知道这些渣攻的脑回路里究竟装了点儿什么。一个正常人，如果看到另一个人在高处够东西的时候，明明是帮这个人拿下来递到这个人手里更体面吧。
在得到燕苏时肯定的答案后，楚慕安安稳稳的把他放在了地面上。
燕苏时回过身，看着楚慕下颌上萌芽的那几丝青须，慈祥的老父亲心态不由自主的升了起来。
算了，你这个惹人厌的渣攻人设也是爸爸我自己造的孽，现在爸爸再好好教教你，怎办把爸爸追回来吧。
结束了短暂的腹诽，燕苏时恢复了往常的清冷。
“陛下，来此有何贵干？”燕苏时将手中的书本放在了桌案上，双眸微扬，身形紧绷，满脸都写着对楚慕的拒绝。
“没什么，你这几日可还好么？”楚慕的目光被燕苏时挂在胸前的左手引了过去，嘴上强撑着没有过问：“你写的那本燕策，朕看过了，甚觉有用，只是不知你何以在这样短的时间，就写出这般详尽的策论。”
“我好与不好，陛下如今都看在眼里。”燕苏时拖着自己左手的腕子，似笑非笑：“至于那篇燕策么？一则是我眼下伤筋动骨，痛难入睡。二则是那些国策条陈，本就是我潜心数年为治燕地而准备的。那时我毕竟是临燕的王，虽无储君之封，可也差不多了。”
“伤筋动骨，痛难入睡你怎么不传太医？”楚慕的重点，在前半句，后半句他只听了个大概，想都没想伸手便拉了燕苏时左手的腕子。
“嘶，陛下做什么？”燕苏时吃痛蹙眉，顺势便将胳膊抽了回来：“陛下若是没有别的吩咐就请回罢，我这里无茶无水，无可招待。”
“朕，不走了。”
“什么？”燕苏时的吃惊是真的，因为这个桥段他后续的文里没写。他自认为他这次的设定很是精心巧妙，不知为何又出现了衍生剧情。
“朕说朕不走了。”楚慕也不管燕苏时是否挣扎，一手揽着他的肩头，一手拖着他的膝窝直接将他打横抱了起来：“从今日起，直到你手伤痊愈，朕来照顾你的起居。”
“......”燕苏时被迫在清醒的状态下，以这样相当烂俗的姿势被楚慕抱在胸前。半弯半直的老父亲差点就放弃了表情管理：“陛下，你政务繁忙，不必如此吧？”
“政务，朕会让青团挪过来的。”楚慕就这样相当不要脸的抱着燕苏时朝起居的内卧室走。
燕苏时现在相当后悔三天前为了渲染气氛把自己手掌磕断了，如今拖着一只伤手要想保持清白，恐怕只有以死相逼了。
现在的楚慕，大约不会这样禽兽吧？
难不成真要趁人之危跟他来个生米煮成熟饭？
想到这里，燕苏时在楚慕怀中一个鲤鱼打挺就翻了下来，险些以脸抢地，好在被楚慕一把抓住了。
“怎么了？朕方才碰疼你了么？”楚慕双手卡着燕苏时的后背，下颌搭在他肩头，低声道：“允南就是再讨厌朕也要小心些，否则若是把右手也摔断了，那就只能任朕摆布了。”
卧槽？刚你爸爸是吧？真是分不清大小王了。
燕苏时气沉丹田，脚下稳扎，冷不防的向后一撞，结实的后脑直接撞到了楚慕高挺的鼻梁上。
“...嘶...呃...燕苏时你要做什么？”楚慕捂着酸透了的鼻子，眼前一阵眩晕，与鼻腔连通的喉咙里也泛出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你怎么伤成这样还这么大力气？”
“陛下，请您自重。”燕苏时转过身去，只见楚慕捂着鼻子的指缝里隐隐泛红，下意识的解下了腰间的汗巾去擦拭楚慕的鼻尖：“别动，流血了。”
“嗯。”楚慕仰着头，任由燕苏时为他擦拭干净，约莫觉得差不多时才把头低下。
就在他低头的瞬间，忽然见到的是一张燕苏时放大的脸，他这会儿和燕苏时的脸距离大约只有两寸。
四目相对，楚慕刚刚擦净的鼻血，好巧不巧的又一次蜿蜒而下，这一次竟然直接流过了上唇眼看便要滑进嘴里了。
“真是个小麻烦。”燕苏时抹着楚慕鼻下意味不明的鲜血，小声嘀咕道。
“你说什么？”
“我说陛下，当真很麻烦。”燕苏时没好气的将帕子一收，嫌恶的将沾了血的一面顺手折起并试图扔到外间去。
“不是，你方才说的不是这句话。”楚慕突然之间的暴躁，像极了一位台湾籍的琼瑶剧男演员。
“陛下，我不过随口一句，您是想兴文字狱么？”
“你方才说的那句话，再同朕说一次。”燕苏时的眼神，很像一只无辜的流浪狗，拼命的朝燕苏时摇着尾巴，就为了求到一点奢侈的怜惜：“你就再说一次，只一次，朕不信你忘了。”
燕苏时秉承着慈悲之心叹了口气，抬起右手点了点楚慕的额头：“我说，你真是个小麻烦。”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