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第八十六章 厢二认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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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定了定身形，走向她。
自这一眼，我就明白，她是比我想象中还善良的姑娘。于是，我浅笑的柔声看她：“厢妹，不说了，好么？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我有几句话想和你说，借一步说话，可以么？”
厢二低头，片刻启首：“好。”
然后，她转头看向任酼，唇边竟有笑意：“刚才大人您问我有什么信物能够证明身份，那现在我也说了，大人您有什么信物可以证明您是我爹呢？”
话毕，再不置一词，走到我身侧，拽过我袖子，轻声道：“走，出去说。”
身后满堂哗然，这声势，这派头，果然虎父无犬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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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凋零枯枝几许，倒是颇有几番味道。
厢二找了个台阶坐下，也不顾满身的绫罗绸缎。披散的乌发在她身后无声的铺开，像极了深秋河边一片片迷离的荻花。
想开口，竟不知晓从何谈起。我僵了半天，却没扯出那句话来。
正纠缠着，反倒是厢二开了口：“凌大哥，你那天晚上，实际上，是想跟我说这件事么？”
我微顿，点头。“是的。”
厢二抬头望月，竟有一丝笑：“你知道吗？这真的像梦一样。”她说的极其缓慢，像是在吟诵诗词。“当一个人过惯了苦日子，习惯了饥饿的感觉。忽然有个天底下数一数二富贵的人，跑过来说是你爹。这种滋味……当真是挺好笑的。就像是前面的十几年的凄苦只是一个笑话，明明……是触手可得的东西，偏偏你连知道都不知道……。”
见她这样，我暗叹了口气，带着丝丝歉疚：“厢妹，对不起。”
厢二转头来看我，眨了眨眼：“凌大哥对不起什么？对不起让我这个原本只是戏院奴婢的厢二吃穿不愁。还是对不起那个原本一生都会不知道自己真实身份，知道这个世上生父还存的我？还是对不起……没有早点找到我，让我多吃几顿好的？”厢二的话语里满是顽皮和极浅的嘲弄。
我有些意外，出声：“厢妹不怪我么？”
眼前的姑娘倒是爽朗一笑，好像所有的烦恼都在那一瞬间远去抛却。“凌大哥既没有骗过我，又让我吃好的穿暖的，我为什么要怪你？若说是以前的那种生活，今天不知明日命，能不能过的了这个冬天还难说的很。”
我缓和了声音，淡笑。厢二比我想象中的聪慧太多，要是自小养在丞相府里，怕是出个才女谋士都不足为奇。她很少愁苦，能很快复原，只是因为她容易看得清。只是，这样，我于她，反而更加是对不住了。原本寻她，便是利用的目的。于是，我也准备开诚布公：“厢二，有件事，
我想你应该有权知道。当初寻你，是因……。”
话未说完，却被厢二掩了嘴。杏眸如星，流光溢彩，厢二在我眼前轻轻摇头：“不，不用的。凌大哥，所有的得到必须要付出，所以，无论你是因为什么原因，都不必告诉我。我不在乎，相反，我感激你。你不知道，对我来说，能吃到一碗没有沙粒的白米饭，就是以前的我最大的心愿。”
“……。”
有女如此，天下之幸。或许真正是老天怜悯了丞相大人的公正清廉，才赐予了这么一位善解人意女中君子的姑娘。
“不过……，”厢二嘟嘴，“我也气，一句简简单单的一言难尽就可以忽略一切事实么？要不是凌大哥找到我，这老头子是不是就不管我死活了？”
没等我反应过来这惊骇的“老头子”称呼，厢二又自我平复开了。“算了，这事也懒的想了，男人薄情寡义惯了，戏里都是这么说的。反正，既然找到了，这辈子我吃定住定这老头子了。”
于是，我今天光听这丫头自言自语就够我心潮起伏了。我是彻彻底底的愣住：“厢妹，你……你不是不肯认的么？刚才……。”
“啥？”厢二瞪着大大的杏眼看着我，一副惊奇样：“我刚才什么时候说我不认了，这老头子可是当朝丞相哎，这可是到口的大肥肉啊，这么扔了我不是亏了。我当然要认，还要风风光光正大光明的认，丞相府的千金小姐呀，我又不傻。何况，这老头子让我娘伤心了一辈子，让我苦了这么多年，我绝对要百倍千倍的讨回来。不过，要我叫他爹嘛，哼，等他把欠的债还清了再说！”
我第一次听说认亲爹是和坑蒙拐骗成一个等级的，无奈的看着面前趾高气昂的她，哭笑不得。这姑娘还真是让我惊诧不断啊，不过，我貌似得收回前面那段感慨。只希望，我送这位千金小姐回府，不是害了丞相大人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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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中堂，竟是静默无声，连一向威严的丞相大人都借着喝茶故作风姿。
不过，看着厢二跟在我身后入内，所有的人明显松了口气。
我带着厢二走到任酼面前，福了礼，笑言：“大人安心，任小姐不过是自小自由惯了，说话随性，倒也是真性情，总比什么都不说窝在心里好。以后得了大人的教诲，自然会知书达理成大家礼仪。还请大人不忌，谅解小姐的刚知实情的杂绪。”
这父母俩刚见面就斗得不可开交，身边还这么多人看着，这叫高高在上的丞相大人怎么有台阶下，就是有错，亦不能直接承认啊。于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我只能来做这个可怜的台阶。
任酼的面色算是缓和了很多，去看厢二，厢二依然是爱理不理，侧着身回避他的目光。我给了厢二使了个眼色，厢二撇撇嘴，才转过身，故作老大不情愿的开口：“好啦，反正多认个亲人，有人照顾的感觉也不错啦。不过……，老头子你记着，既然你说我是你女儿，你也没拿出什么证据来，我住你这就算是你弥补我娘这么多年思念之苦，要我叫你，得让我心甘情愿才行。不同意的话，我现在就走。”
这“老头子”二字一出，又惊起千层浪。我看着这不让人省心的姑娘，只希望丞相大人当做什么都没听到。
还算不错的是，丞相大人虽然是脸黑了一刻钟，却还是在干咳了几声后，认命的默认了这个事实。直接抬手让侍婢整理出一间最好的院落，让管家带着厢二去厨房点菜去了。
堂里侍奉的人尽数散去，最后只余下他和我。
这人情二字，算是我赌对了。
作者有话说
第92章 第八十六章 厢二认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