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第八十五章 任府家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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厢二的事情出乎意料的完成的迅速，如此，这一系列的功夫下，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这几个月来，我没事就去丞相府里献殷勤。虽说任酼的性子没那么简单能撼动的，但毕竟一回生二回熟，经过这些时间争取的好印象，我也是能随意出入任府了，偶尔喝杯茶说句话什么的，任酼也不会多言什么。
于是，在这日和弦一起出任务回来的剩下的大半天时间，探口风的日子也就到了。
我辞别了今日装扮的像□□人物的弦，随即赶向任府。
任府的管家早就被我偶尔带过来的美食美酒贿赂的称兄道弟，冲着我笑眯眯的直打招呼，
“呦，凌大人又来了啊，用过饭没？老爷在中堂里晒书呢，你直接进去就好。”
我笑了点头回礼，故作文质彬彬的整理了衣衫，再往中堂行去。
将手里的葱油饼交给侍候在那里的丫头，我转头看着在那里拿着特质的竹签专心晒着书的丞相大人，微颔首笑道：“学生见过丞相大人。这次来府的路上，倒是碰巧遇到大人喜欢的点心，于是就顺心带过来了，待大人看书乏了，尝尝解解饥。”
任酼像是看到了什么精致的句子，在那顾自念着，摇头晃脑像是在品味其中的韵味。读了半天，扫过放在案上的葱油饼再回头看我，虽是正色，眼神早无原先那般的严厉：“你这小子，这些日子下来，老夫也看得明白，什么都好，就是嘴上不牢靠。这味道这色泽，你每次都说是路上捎来的，可老夫一阅就知，哪次不是巫许姑娘亲手做的。总搅得老夫不能安心看书。”
见他说的慈祥，我忙笑着点头称是。“是是是，都是学生的错，大人明察秋毫，哪是我等粗陋之人能够欺瞒过的。丞相肚里能撑船嘛，大人不记小人过，您还是先歇会，尝尝味道再看吧。”
“呵呵。”任酼放下手中的书，选了主位坐了，一边接过葱油饼，一边接我话道：“你呀你，政事上没多大见解，也就嘴上比较甜，说的话中听又让人反驳不了。”
见他吃的津津有味，连说话也多了几分亲近，我就知道他今天心情一定不错。于是，故作犹豫的开口：“呃，大人，有件事，学生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正吃的高兴的人抬头瞧了我眼，“呵，老夫还在想这都套近乎几个月了，你倒还挺沉得住气，想你什么时候开口。这不，终于说开了。讲吧，所谓无功不受禄，老夫这几个月来尝到的御膳美食，算算也可聚媲美一座金山了吧。早点说也好，省的老夫吃的不安稳。”
听他早已明了，我也就正色第一次真心实意给他行了个师徒间的五叩之礼。礼毕，这才起身，目色澄明：“学生思虑良久，还是想直说最好。这些日子与大人相处，虽每一次请教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但大人对学生逐个陈述，倾尽师徒之意，学生深感惭愧。学生是有一事欲请教大人，只是这之前，光靠那些食物的功劳远远是不够的，最近学生为大人办了一件事，如若大人满意，学生只望能乘着大人悦色时给学生解惑，也算是学生这些日子的奔波辛苦最大的抚慰了。”话到此刻，我句句是发自肺腑，原本只作胁迫的计划，在今日真正面对时，被我义无反顾的直接改了。胁迫或许可以直接达成目的，只是，失去的或者比得到的更多。况且，眼前这个在民间已成神话的老人，我是真正的当做老师来尊敬的。让一个人自愿说出某些事，既可以直接保证其真实性，又可以不破坏与他之间的情分。在我看来，这显然比胁迫欺骗更好。
任酼静静的看着我行完这个礼，他一眼就明白我是虚情假意还是真心真意，所以他没有阻止我，只是开口：“好，不过得看你给老夫办的是什么事了。”
我当然知道像任酼这样洁身自好的清官，不屑金银只图名声的人最怕的是什么，最怕的就是欠别人人情，特别是晚辈的人情。于是，我孤注一掷，我赌的便是这一刻。
我拍了拍手，立刻有两女子从偏房出来，每走一步，大方得体，不失风范。
任酼微楞，然后笑了。“你小子不会是以为老夫是好色之徒吧？”
我莞尔，然后轻语：“还请大人看清楚再下结论才是。”
两女子缓步轻摇，慢慢的行至我们面前。前面一人，正是眼边含笑的银铃儿，她低首微微的福了个万福道：“大人，厢小姐来了。”我点头，她便退至一侧，便不言语。
后面一人，自是打扮一新的小姐厢二，缎衣香囊粉靥黛眉、玉搔头、百蝶扇……，既无俗庸亦不失大家品行。看的我啧啧称赞，不愧是玉丫头的手艺，省料又达到既定目的。
回首，果然，任酼已是愣住了。
厢二麻利的学着银铃儿的姿势，礼了万福，然后梨涡浅浅，甜甜的看着依旧没有回神的任酼。
半响，等厢二都有些不满的看了我眼，任酼才从百转心思里恢复，声音却不像平时平稳自若，倒是连嘴唇都增了几分颤抖：“……你，你是……盼汐？”
“啊？”这下轮到厢二吃惊了，她莫名的眨了眨眼，看向任酼：“你认识我娘？”
“……你娘？”丞相一个激动捏住了厢二的膀子：“你说，你叫什么？”
厢二不解的看着眼前忽然发难的人，横了眼：“那个大人，有话好好说，我叫厢二，你捏疼我了。”
“呃，对不住，对不住，是老夫鲁莽了。”丞相大人这才真正清醒过来，放下了手，恢复了原先的涵养。“厢？！厢二？你……。”任酼平复了心情，退后一步，收敛了神色，重新打量厢二：“那你怎么证明你是盼汐的女儿？”严谨不苟，又是那番丞相作风。
“证明？”厢二奇怪的望他。“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谁生我的谁养育我的，我难道不知道么？这还用去证明？”
这话一完，果然引起一堂人低低的忍笑声。原先有些急躁的气氛立即被冲的轻松了许多。
任酼缓了一口气，续笑道：“老夫的意思是，姑娘你的身上有什么可以证明你身份的信物或者书信什么的？”
“信物？书信？”厢二重复嘀咕了一句，眼珠一转，恍然：“哦，我明白了。”正说着，在大庭广众之下，散开梳洗的整齐的发髻，从一缕辫着的乌发中取下一块色泽暗淡的珠子模样的东西，大方的放在任酼手心里。“要说证明什么的，我身上只有这个了。这颗珠子，本来是什么玲珑佩上的，但是后来因为家里穷饿的荒，娘就把其他的东西都当了，只剩下这颗珠子，怎么也舍不得卖了。就是去了，最后句话，也是叫我好好收着……。”厢二的话不敢继续下去了，因为她
忽然看到眼前那个颇具威严的男人老泪纵横，哭的像个孩子。
“你……你别哭啊。”厢二手忙脚乱的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只是求救般的看向我：“凌大哥，这……这怎么回事啊，我……我又没打他又没抢他东西，他怎么就哭了。”
呃。其实这个时候，在场的人除了到现在还不知道状况的厢二，其他人都尽管侧过身去。毕竟看到当朝丞相痛哭的场面虽是罕见，但不免觉得尴尬和庆幸。所以，我自然是没法回答厢二的问题。只能给个“顺其自然”的眼神，让那孩子把任酼扶回了太师椅。
好半天，这位铁打不动从不落泪一落泪就花了大半时辰的丞相大人，终于尽量恢复了常态，他异常亲昵的看着坐立不安的厢二，连说话都变得语重心长：“孩子，你不是厢二，你名为‘湘’，是因我与你母亲在湘水边相遇而得名的，你记住了，从今天起，你的名字是任湘。”
“啊？”厢二依旧是不明所以状，连眉头都纠成一团。“我明明是厢二，你为什么说我不是？你与我母亲？你们在哪见面，管我什么事？我记得你好像姓任吧，你可怜我就多给我点好吃的就行了，不用让我跟你姓啊。”
一席话下来，弄得在场的人都直翻白眼，可丞相当场，又不好发作。
“呃。”这番话讲出，也弄得一向巧言善辩的丞相大人卡了壳，最后才决定直说作罢。“其实，老夫就是要告诉你，我是你爹，湘儿。”
“……啥？”厢二愣住，指了指自己再看看任酼，干咳了两声：“那个，大人，我能问你一个问题么？”
任酼虽对这称呼不尽满意，但依旧慈眉善目：“说吧。”
“大人，您今年……多大了？”
“老夫行将知命之年，”看到厢二一脸不懂，丞相大人忙改口解释道：“即是四十有八。”
厢二掰着手指算了半天，“这么说，您是三十多岁与我娘相遇的？”
“……呃，差上不多吧。”看的出来，其实对于这点，任酼也没多大印象。
“那……那您真是我爹？”厢二杏目圆瞪，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那人。
任酼点头，又有老泪纵横的趋势。
“……慢着。”厢二一把打掉丞相大人欲相认的手，狠狠的眯起了眼睛。“既然你说你是我爹，那你说，你为什么从不来找我娘和我？！！”
任酼欲言又止，僵了半天，才扯出来一句：“……湘儿，你不会明白的，爹……我……我实在是一言难尽啊。”
“一言难尽？”原本什么都无所谓的厢二忽然尖锐起来。“丞相大人，您高高在上，您不会明白饿的感受的。娘很早就死了，你不会明白，在我的印象中，唯一记得她望着窗棂的眼神，她守着那颗不能当饭吃的珠子，每日只会说一个字‘湘’。我总以为，她是在叫我，可是每次她看着我的眼神总是穿过我，不知看向何处。我现在总算是明白了……。”
“厢妹！！！”任酼早已无言以对，看着任酼一点一点渐渐冷下去的脸。我忍不住厉声喝住了厢二怨愤的话。
厢二收了话势，看向我。她的眉紧紧的皱着，看的我心都纠成了一团，她不该是这样的，她是那种无论什么事都快快乐乐的女孩，什么时候，她的眉眼里竟有仇恨的影子。是不是，是不是我做错了？
作者有话说
第91章 第八十五章 任府家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