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监狱的墙不隔音》南攸YO

6、第 6 章

　　萧枫看着前面竟有些弱不禁风的背影，觉察到有些不对。

　　“你怎么了？白的跟鬼一样。”萧枫跑到没有丝毫要出去的意思的江野面前，目光终于落在江野苍白的面庞上，江野心虚转过头不去直视他。便扯住他的衣襟道：“你别去了。”

　　萧枫背着身子倒着向前走着，眼睛一直盯着江野闪躲的眼睛。

　　“你挡路了。”江野面不改色，想把面前不好好走路直盯得他不自在的萧枫推开，脸上苍白得像是用淀粉扑上去的一般。

　　萧枫见江野绕过他像绕过一团空气一般继续跟着队伍走，萧枫定在原地，脸上露出一丝不快，道：“你就这么守信用啊，咱这又不是小说里的二愣子咋那么直呢？”

　　“老子报以前的私仇顺便带一个，小新人儿你管得着吗你！”江野见萧枫没有跟上来，也停住脚步。他此刻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坚持着，觉得自己像一只跳梁小丑，不仅在为那条“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誓言做着炮灰，还要专门挑这种情况下去报仇。

　　但最大的bug是，他江野能让别人指使？

　　两人僵在原地许久，见两人停住脚步，身后的狱警火气立马大了起来，朝两人开始骂了起来。

　　“快点他妈的走！放风不积极你们脑子是不是有问题啊你俩！俩傻逼还他妈的聋啊！操你大爷的他妈的俩二……”

　　狱警的话到两人那里就像是耳旁风，两人依旧是脸对着脸互相怼着，腿没挪动一下。

　　江野见萧枫不说话意味深长地看着他，觉得那种冷酷里透着一丝感觉像是温柔的眼神怪怪的，江野现在满脑子里堆积着萧枫以往的欠揍嘴脸：娘的不服气？就是看他这样事儿的鄙夷他？

　　发觉手里的衣角被那人拽了回去，他见江野里骨子里透着坚定，心里有些不自在，故作轻松道：“那你注意，别我没上你让人摁趴下了。”

　　“切，你当我江野被揍大的。”江野冷笑了一声，矛盾心里依然压不过此刻的坚定不移。

　　定住许久，狱警的棍子都快要举过头顶做出一个直着腰杆打高尔夫的姿态，看着像是有信心让他们的头飞出天际。

　　江野假装揉了揉肚子，跟身后瞪眼扒皮的狱警道：“肚子痛，去趟厕所。”

　　萧枫咽下那句小屁孩，默默走在江野身后，给江野让位置让他出去。看都没看狱警的眼色转身就走进一层的厕所，看着江野捂着肚子跑没了影，便没再多想，跟着队伍朝着外面走去。

　　江野洗了一把脸后，甩了甩脑袋，觉得飘飘欲仙的感觉少了许多，一股清凉遍袭全身。

　　他走出厕所，紧赶慢赶在解放后没多久回到了队伍里。

　　烈日快到头顶，江野靠在阴凉的楼影里吹着风，观察着关牙的一举一动，关牙照往常没什么变化，只是胳膊上多了两道伤口，刚刚结痂，像是被什么利器打的。听刘剩那个趴墙跟好手说是前几天又和狱警打架，都被他打住院了，前两天又被加判了几年有期徒刑。

　　走后不久，江野眼前一亮，见关牙从人群里走出，只身一人走向人少的阴影这边，他缓缓站了起来，差点倒了下去，后背始终没有离开墙壁，他晃了晃脑袋，擦了一把脸上的虚汗。此刻的他手无缚鸡之力，像是喝醉了一般，颤颤悠悠地朝着关牙走去。

　　一只手拍了一下关牙肩头，关牙身子颤了一下，怒气冲冲的转头要看向手臂的主人，一记铁拳出现在视线，打在了他的脸上，关牙还未反应过来，便仰头摔在地上，如同一只仰着壳的乌龟，久久翻不过来。

　　见关牙还没起来，江野甩了甩手，缓解疼痛，眉头紧皱，嘴角却勾起戏谑的笑容。

　　远处关牙的几个手脚缠着绷带的小跟班向这边看来，见江野把自己的老大打在地上，慌了神，心里一阵后怕，自从上次被揍得留下了心理阴影，犹豫许久迟迟没有人敢上前搭救，只敢在远处用不大的声音打着气。

　　“老大，加油！”

　　“老大威武！”

　　“老大弄死这个傻逼！”

　　……

　　关牙顿时红了眼，手撑地站了起来，扭了扭脖子，发出清脆的响声，面对眼前这个咬牙切齿的大块头，江野举起手臂，呈防御姿态。

　　“小白脸，是你自己找死啊……”关牙擦过嘴角一抹血，疯狂地笑了出来，朝着江野冲了过来。江野觉得大地在震，沙石都在大地上颤抖。他见关牙离自己愈来愈近，轻捷一跃，越到了阳光底下。巨大的体型差让迅捷的江野占了优势，关牙扑了个空，江野捂着嘴咳嗽两声，脸上不停地渗出冷汗，在阳光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还没等江野反应过来，关牙反手扯住江野的衣领，一把拽住摔在墙上，一声巨响，江野只觉脑后一阵刺痛，而后痛潮涌来，身后的墙流下几行殷红的鲜血。

　　“我可是知道上次几个人，也是听你的。”江野咬着牙，苍白的嘴唇被咬出了血，忍着疼痛，朝着几乎能将自己装进去的关牙一字一句地说道。

　　先前对萧枫说的大话还没有实现，小命倒是快丢了半条。

　　关牙将他的脖子处的衣领攥得死死的，江野说完便大口地喘着粗气，冷汗浸湿了衣领，顺着关牙的手流下。

　　围栏外的两个狱警眯着眼睛睡得正香，其他的受不住暴晒不知躲在哪里偷懒，场面一度不可收拾。

　　老远处的几人拍手叫好，两人周围的人逐渐多了起来，看着热闹。

　　江野有些神志不清，看着眼前逐渐重影的关牙，身体不住颤抖起来。关牙举起拳头，朝着江野的脸抡了上去。

　　千钧一发之际，人群里的萧枫冲了出来，他攥住他的手腕，伸出一条腿一把将关牙撩倒在地上，朝着关牙的脸打去……

　　嘭……嘭！嘭……

　　一声声不规律闷响，关牙的脸逐渐变得血肉模糊，五官逐渐偏离了原本的位置，嫣红的液体迸溅到地上，愈发饱满。萧枫扯着关牙领子将他死死摁在地上，任关牙的双臂撕扯暴击，身上的囚服几近碎裂，一块块布料挂在身上，有的散落在地上，后背关牙手挠过的地方都显出几道清晰可见的沟壑，一瞬间便被渗出的血填满。

　　闷响还在继续，从刚才关牙的不住的叫喊，逐渐听不见关牙的呜咽。萧枫抬起头，脸上沾满血珠，他用满是手的鲜血揉了揉眼睛，眼白染满嫣红周围是被胡乱擦干的血痕，头发成缕垂下，额头沁出豆大的汗珠，顺着鼻尖滴在关牙模糊不清的脸上。此刻的萧枫，在旁人眼里，没了往日的吊儿郎当的范儿，倒像是一只扮着猫的老虎，因为护着自己的亲人露出凶恶的一面。

　　身下的关牙陷入休克，脸肿的像一个死猪头，手紧紧抱住萧枫，指甲嵌入皮肉。

　　萧枫站起身，疼痛感充满全身的每一根神经。他转头看着墙角面色惨白正喘着粗气快要不省人事的江野，伸手抚摸了一下他的额头。

　　烫。

　　在萧枫的脑海里回荡的只有这一种感觉，温度像是外面酷热的天气还要高上几分，此刻的江野像是一只要化的人肉冰棍儿，瘫在地上。

　　“你发烧了？”萧枫晃了晃江野的肩膀，眼前的江野早已神志不清，看着眼前模糊的身影，低下了头，昏了过去。

　　萧枫慌慌张张地抱起昏睡的江野疯跑到大门开始踹了起来，铁栏杆抖三抖，将门外的狱警吵了起来，他们骂骂咧咧地睁开眼，见到眼前浑身是血的萧枫和怀抱里的江野，赶忙打开了大门。萧枫不顾两人的阻拦一股脑冲了出去，任身后两人的追赶，一路跑进医务室。

　　刚一进去，见愣在原地看着他们大惊失色的医务人员，萧枫赶忙将江野放置在床上，揪起他的领子道：“有退烧药吗？”医务人员没有动，萧枫疯一般地吼了出来：“快去拿！”

　　那人疯一般地点头，转头便朝着药柜跑去，却吓得摔在地上，又慌慌张张地爬到药柜面前开始翻找。

　　萧枫开始在桌子上拿起消毒水来，桌子上的装铁器的盒子掉了下来，间接不断的碰撞声扰乱了萧枫的心境。

　　他小心翼翼地将江野的头抬起，把他的额头垫在自己的腿上。夹起消毒棉轻轻地在江野脑后的伤口上擦拭，血染红了一团又一团消毒棉，江野发出几声闷哼，手臂竟在不经意间搂上了萧枫的腰。

　　“妈……”江野忽然说出一个字来，酥酥的，像是小孩子撒娇一般，却带着哭腔，晶莹从眼角流出，浸湿了萧枫身上的布料，胳膊搂得更紧。

　　身体上的过度疲惫和精神上的过度紧张让萧枫停住了手上的动作，他想将江野搂在腰上的手掰下来，可他越是用力，江野便搂的越紧，不似在发烧昏迷的少年。他一手拍着江野的背，嘴贴近江野软软红红的耳朵，悄声对他说了一句：“我在呢。”

　　一句不经意的回答，化成江野内心深处的烈日，枯萎的向日葵遇到太阳，便又焕发了生机。

　　江野搂着萧枫的腰又紧了紧，嘴上挂着淡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