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中的移动神社[综]》湛师

5、论坛教主

　　“谢谢惠顾，欢迎下次再来。”
　　夏音笑容满面地说道。

　　尽管他对面那位客人根本没有看向他，而是径直从桌子上拿走了购物袋，左右看看后，还当着夏音的面都算偷偷抽走一本杂志。

　　夏音从收银台后探出身子，直接抓住对方的手。

　　“这个还没付款，不能拿走哦。”

　　“哇！——不，不好意思，刚才没看到你在，我只是想说再加一本杂志……就，嗯，我现在就结账。”

　　“好的。”
　　拿起杂志，扫码，收银，打包。
　　“谢谢惠顾，欢迎下次再来。”

　　送走这位客人后，夏音抬头看了眼挂钟，现在是凌晨三点二十五分，再有四个小时他就可以和白班的同事换班。

　　拜某个末流神明所赐，夏音如今过上了居无定所身无分文的日子。
　　回想起半个月前夜斗蹲在别人神社门前，死皮赖脸一定要住下还跟其他神吵吵的样子，夏音就忍不住叹气。他预想过自己的神界职场起点会很低，毕竟老板也就那样，但他没想到会低到这种地步。
　　低到……不仅没有工资可拿，还要打零工倒贴钱养老板的地步。

　　作为一个生存在现世与彼岸夹缝中的神器，夏音在人群中的存在感很低，如果他不主动大声说话，做出大幅度的动作，灵感低弱的人都会忽略他的存在。这给他造成了不大不小的困扰，就像刚才，总是有客人因为灵感太低“看不见”他，想趁着“他不在”做点偷偷摸摸的事。

　　不过这也是相对的，这种特质也让他可以当着别人的面顺走他人财物，还能光明正大的跟随某人混入别人的房子里，如果他想要杀掉某人，直到刀碰到对方脖子前，被杀者都不会有反应。想要快速来钱其实也不困难。
　　——如果他想这样做的话。

　　夏音其实有想过要不直接去银行拿一沓出来。
　　也不需要拿很多，他对钱的需求很小，只是实在不想再去其他神社躺硬邦邦的香油箱了，再怎么落魄好歹每晚上能睡床才对吧？
　　可一想到对普通人下手，这些普通人就会因为负面情绪催生出诅咒，夏音就会无端感到烦躁。也说不清究竟是烦咒灵多一些，还是烦会产生咒灵的普通人多一些。

　　最后夏音还是决定去打零工，经历过一场考官总是走神忽略他的面试后，夏音得到了一个24小时便利店夜班售货员的工作。

　　而此刻夜斗就在夜宵区美滋滋地看漫画，嘴里还塞着关东煮。

　　“这个好好吃哦夏音！再来两串！”夜斗头也不回地喊起来。

　　夏音给夜斗取出两串丸子，浇上一点汤汁后放在了收银台前，“自己来拿，我要结账。另外你再吃下去的话我们就没钱住旅店了，只能去网吧。”

　　“咦？！已经快吃光了吗，工资？”
　　夜斗小心翼翼地凑到收银台前，确定夏音没有生气后才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容。
　　“……那个，我白天去多贴一点广告哦，肯定很快就会来愿望订单的！”

　　“我并不期待好吗。”
　　夏音翻了个白眼。
　　“光指望您那个收费只五元的订单，连想缴手机话费都会变得很艰难。”

　　这是真话，已经跟着夜斗混了几天的夏音对这个神明的穷困有了非常清晰的认识。对方的神明主业不仅不能赚钱，还总是倒贴，交通费服装费经常倒砸一两万。所以夜斗赖以为生的手段其实是画R18本子。只是各种原因导致夜斗经常窗本，画本的收入很不稳定。
　　如今有了夏音打工赚钱，夜斗更是理所当然的咸鱼了起来。

　　趁着现在没有客人，夏音拿出了一枚旧手机，开始在屏幕上飞速打字。

　　夜斗干脆翻到收银台后面，垫着脚要看夏音的手机屏幕，“这是在干什么？”
　　“深夜论坛，内容基本都是都市怪谈一类的东西。我在里面发广告。”夏音把手机放低了点，方便夜斗去看上面的文字。

　　【夜斗神教招新，无聊的话要不大家来建个教玩玩吧】
　　话题人：神器
　　因为太无聊了所以想建个教什么的东西。
　　要加入吗？
　　话题是我开的，所以我当教主，愿意入教的记得喊我教主大人。教义教规还没有，以后慢慢想。要是人多点就办点弱智活动搞团建。

　　0——封信紫——
　　？？？这是什么东西？？？？

　　1——都市夜班——
　　好扯淡的教啊，比在社区里发广告的大妈还要敷衍哈哈哈哈，不收入会费吗？
　　回复 【神器】：收什么入会费，一定要缴纳些什么东西就用智商代替好了。就这么决定了，智商太低的都不准来，万一缴太多了会变成弱智的。
　　回复都市夜班：太蠢了哈哈哈哈哈。
　　回复 【神器】：谁说不是呢。

　　……
　　54——行刑DESU——
　　好想知道真的有人入教吗？入教有什么福利吗？我好无聊，如果着个教有趣的话可以试一下。
　　回复 【神器】：我怎么知道有没有人入教，没福利。一定要有的话就现在朝东边，张开嘴喝口风，我教主神刚才在XX区打了一架正在出汗，离得近的能喝到一口挥发在空气里的神气。
　　回复行刑DESU：我觉得你脑子有点问题，去医院诊断过了吗？
　　回复 【神器】：生气了吗？我说的都是真的。

　　……
　　862——柜子压倒了猫——
　　有谁跟我一样，每天追这个串就为了看看教主还能怎么发疯？
　　回复不去：我，一个才快九百回复的串儿教主自己回了五百多，每句话都在精神病和弱智边缘试探，忍不住就一直看了下去。毒性很强。
　　回复断断狗：已经开始尊称教主了吗？说明只要坚持发疯，连发疯也能得到的尊重。是疯子和疯子之间的共鸣。
　　回复不去：你不懂，这串里已经真的出现了把教主当教主的信众了。中毒这种事能怪别人吗？
　　回复节拍器1/3：为什么会出现信众？话说他们真的知道这个教的主神是什么吗？我看下来至今除了知道主神叫夜斗以外，什么都不知道。

　　……
　　1124——【神器】——
　　统计了一下，楼里出现了七个信徒了，明天周末，要来弱智团建吗？消费AA，在闹市区也不用担心人身安全。我长这样。
　　[面无表情的自拍照.jpg]
　　主神夜斗长这样。
　　[看搞笑漫画笑到面容模糊.jpg]
　　地址：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
　　要是主神管你们要供奉当他不存在就行了。爱来不来，我只有明天有空。

　　1125——什么怨恨与我无关——
　　笑死我了，教主团建时候可以来串里说说怎么团建的吗？而且为什么主神连供奉都不准要啊哈哈哈哈，你不是教主吗对他好点。
　　回复 【神器】：可以，团建简单来说就是全部砍翻。要是麻烦点的还要长期观察，最烦那种有家庭矛盾的，基本无法根除。
　　回复什么怨恨与我无关：完全看不懂教主在说什么，连猜带蒙觉得在说心理治疗一类的话。
　　回复净化：什么心理治疗是全部砍翻啊，这是约架吧？我建议要是真的有人去，还是先报警，在警察的围观下进行活动。
　　回复 【神器】：一般来说警察看不到我，没意义，想喊就喊。
　　回复净化：信徒离社死仅有一步之遥。

　　1126——手速398——
　　教主是男的啊？因为语气太特殊了，还出现了好多gyaru体（注：辣妹体，在辣妹流行的年代，辣妹们习惯使用替音文字，类国内火星文，被称为辣妹体）还以为是辣妹开的无聊串。
　　回复 【神器】：辣妹一定要是女的吗？男辣妹不行？
　　回复手速398：辣妹词义扩张。

　　夜斗看呆了。

　　“你，你这是发的什么？”
　　因为过于震惊话都有点说不清。论坛里那个【神器】正是夏音现在使用着的用户ID，可是神器说话的风格和夏音完全不一样啊！

　　夏音神色如常的把手机收回口袋里，不再管深夜论坛里的回复。
　　“钓鱼串啊，通过话术有选择性的钓目标受众。分析他们的语言，拆解他们的心理，然后说他们想要听或者不想听的话。”

　　夜斗默默咽了咽喉管，干吞进去一小团空气，“干这事儿做什么？明天还要约见？”

　　夏音终于露出笑容，看着就不怀好意。他在这个论坛里说的话思路都很怪异，面对辱骂和质疑的反应也很离奇，如果不能在思路上与他扮演的角色对上号，基本无法和论坛里那个他达成有效交流。
　　所以会出现“教主”与“信众”聊得欢，围观者只能当个深夜无聊贴打发时间笑着玩的情况。

　　“还记得我们六天前接的活吗？就是那个在天台上想自杀的学生的委托。”见夜斗就着收银台吃完了关东煮，夏音顺手收走了空纸碗丢入垃圾桶，翻出纸笔放在了夜斗方才放碗的地方。
　　“那件委托早就完成了呀。”
　　夜斗嘴上这样说，然后开始认真回忆了，六天前的话——

　　六日前，冬桐中学。
　　夏音和夜斗正在冬桐高中部的教学楼里溜达，他们穿着很清凉，主要是因为没钱买衣服，所以即便很冷，两人也只能忍着。
　　太厚实且保暖的衣服会影响战斗，报废率也高，所以夜斗至今都是重复购买同一个品牌的廉价运动服，坏了再换，连带夏音也跟着倒霉只能穿单薄运动服。

　　这次的委托人是冬桐高中部的一个学生或者老师。
　　但委托人并未给夜斗打电话，而是通过发短信联系夜斗。等夜斗查看短信时，发信时间都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
　　夜斗跟随许愿信号来到了冬桐中学高中部时，这里已经放学，整个教学楼一个人都没有。

　　“好冷清啊，连社团活动的声音都听不到。”夜斗疑惑着说道：“但愿望起点却仍旧在教学楼里，委托人还没离校吗？”

　　夏音随手拉开一扇教室门，朝室内探头后发现是个空教室，连桌椅都被搬走了。
　　“快点找到他吧，好冷，我想早点回旅店。”

　　“我明明把唯一的围巾都给你了。”

　　“不要说得这个围巾很保暖的样子，难道不是因为你围着也不觉得多暖和，无所谓才给我的吗。”

　　两人吵吵嚷嚷地朝愿望源头摸去，但总是找不到那个委托人。以前从来没出现过这种找不到委托人的情况，不得已夜斗直接拨打了对方的电话。只响了两声后，电话拨通了。

　　“喂喂，您好，配送神明夜斗为您服务哦~(*O▽O*)。请问您现在在哪个位置呢？我们已经到冬桐中学高中部了，正在高二A班门口。”

　　电话对面先是传来“滋——滋滋——”的杂音，然后传来了疲倦的人声。

　　“啊，已经来了吗？没想到能打通呢……这个电话……”

　　夜斗打开了公放，所以夏音也听到了对方这略奇怪的回复。什么叫“没想到能打通这个电话”？他俩对视一眼，而后夜斗做出一个让夏音暂时不要说话的手势，他自己来问。

　　“能详细说明一下吗？不可能有人给我拨打恶作剧电话的，没有愿望的人根本看不到我留下的电话号码。”

　　夜斗平日里在街边巷口贴的小广告，全是他依附过一些神力的产物，除了灵感够高的人以外，只剩下有愿望需要达成的人能够看到。因此每一个给他下委托的人，都是真实客户。

　　“滋——我也不知滋滋——道怎么说，这事，挺奇怪的，我现在就在高二A班，在教室里，站在讲台上……嗯，在讲课。”
　　“都已经连着讲了好几天了……好累啊，但就算报警也好，给朋友家人打电话也好……都拨不通呢……啊，真的有点累，我得睡会儿。——滋——嘟嘟——嘟嘟——嘟嘟——”

　　“他挂了。”
　　夜斗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不对劲，但信息太少了无法分辨，怎么回事？”

　　“结界吗？”
　　夏音提出了一个猜想，不过这个猜想立刻就被夜斗否决了。

　　“不是结界，我作为武神最强的能力就是斩断，目所能及的实物，或者目所不及的虚物。”夜斗摇头道，“如果这里有结界的话，我会立刻察觉的。”

　　夏音闻言，干脆踏入了高二A班教室内。

　　在双脚都越过拉门轨道的时候，一种被什么东西把全身都绑缚了一遍的紧迫感扑面而来。

　　“教室在拒绝我进去。”
　　“哈？”

　　夜斗不信邪的跟了进去。

　　而后他从夏音的眼前消失了。

　　夏音不由得瞪大了眼，但空气里只剩下刚才他们动作带起的灰尘，反射着夕阳的余光。
　　“xxxx！”

　　？
　　“xxxx。”
　　？

　　夜斗的名字，说不出来了。夏音很确定自己发出了声音，在说夜斗的名字，但连他自己都听不到自己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