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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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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醒第一次见到乔印白时，他站在卧室门口，正了正衣领犹豫很久才敲了下门，过了近一分钟，他看到深灰色的卧室门被人一把拉开。齐醒不动声色的打量他，对方看上去年龄不大，穿着一件款式简单的黑色衬衣，头发乱蓬蓬的，似乎刚从床上爬起来。
屋内没有开灯，窗帘也紧紧的闭在一起，齐醒以为自己打扰到他睡觉，刚想笑笑道个歉，就听到对方说，“你就是我的家教？”
齐醒点头。“男的？”他又说了一句。齐醒觉得很奇怪，他长得就这么难以辩清性别么。他依旧点点头，乔印白哦了一声，没再说什么。齐醒便微笑着问他：“我们在哪里补课？”
乔印白意外的看了他一眼，“我妈没给你安排？”“嗯。”乔印白似乎很认真的想了想，过了一会儿才慢吞吞的说：“在我房间吧。”他迟钝的勾起一个怪异的微笑：“要是在书房，你撞破了什么商业机密，我爸爸会杀了你的。”
齐醒觉得他说话令人有些不舒服，但想起乔母和自己随口提过一句乔印白的精神有点问题，尽量不要刺激到他，干脆就压下心中那点不舒服，跟在他身后进了房间。
屋内很暗，只有电脑屏幕发出一点微弱的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怕伤眼，乔印白连电脑屏幕的亮度都调的特别低。齐醒想伸手把灯打开，乔印白止住他的动作，摇了摇头，“不要，开灯，刺眼。”
他从床底拖出一个小台灯，台灯上已经染了些灰，看得出很久没有使用了，乔印白抽了张纸擦了擦灰尘，插上电指着椅子说：“坐。”
台灯发出暖黄色的光，灯光映照着乔印白那张漂亮又古怪的脸，齐醒心中怪异感更甚，他有些为难的看着书桌前的唯一一把椅子说：“你坐吧，我站着就行。”
“哦。”乔印白没客气，直接坐上椅子，齐醒只好站在桌子旁给他讲题，他从包里取出一份高二试题。
把那张试题递给乔印白做，乔印白埋头吭哧半天，十几分钟过去了，放下笔一脸坦诚：“我不会。”
“一道都不会？”
乔印白点头。齐醒有些惊讶，他找的题都是些非常简单的基础题，开头的那道更是送分题，没道理不会，他不信邪的问道：“知道什么是集合吗？”
“什么是集合？”乔印白也抬头看他，抬起的半边脸上，眼底泛着淡淡的青灰色，似乎很久没睡好觉。
乔印白的皮肤特别白，但不是正常的那种白，而是很久没见过太阳才能捂出来的那种接近于惨白的脸色。
他的头发也略有些长，仿佛很久没有打理，零碎的刘海垂下来遮住眉毛。他被戳到了似的，难受的眯了下眼睛。
一看就是一张病人的脸。
齐醒出了会儿神，他动了动唇，确认了乔印白是真的不会，才说道：“集合是指具有某种特定性质的具体的或抽象的对象汇总而成的集体。”
“嗯，”乔印白提起笔在纸上开始一笔一划地写，“集合是指......”
齐醒被他的动作弄得呆了下，反应过来后他按住乔印白的手，哭笑不得道：“数学不是这么......”
学的。他话还没说完，心里有些发愣，疑惑的想这人的手怎么这么凉，就被一股大力甩开。
乔印白整个人缩在椅子上发着抖，齐醒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不明所以：“怎么了？”
乔印白惨白的脸因为大幅度的动作染上了点红色，他靠在椅背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抖着手从抽屉里拿了盒药，倒出来一片嚼了嚼吞了。
齐醒赶紧给他倒了杯水放在桌子上，乔印白没看他，咕咚咕咚的喝了下去，将近一分钟才渐渐止住了抖动。
他垂着眼皮把药盒塞回抽屉，齐醒弯腰把刚才滚落在地上的笔捡起来，轻轻放在桌子上，斟酌了下说：“抱歉，我不知道你不爱碰着人，刚刚是我失礼了。”
乔印白戳了下笔，许久才沙着嗓子说：“没关系。”
齐醒收了乔家每小时五百的补课费，不好意思提前走人，只好又说，“那我们继续？”
“嗯。”
齐醒讲着题，过程中尽量不碰着人：“数学最重要的就是理解，理解要比死记硬背重要的多，你看......”
他在纸上圈圈画画，大致给他讲清楚了概念又出了几个题让他写，乔印白也挨个答了，除了最后一题错了，其他都正确。
齐醒觉得这小孩还算聪明，随口夸了一句，他忙着给小孩纠正错题，没注意到乔印白脸上露出的古怪笑意。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齐醒见时间差不多了，收拾了下东西说：“明天我会准时过来，你平常没事的时候就多看看书，回顾一下高一的课本。”
“你还是很聪明的，只要认真学，肯定能学的不错，”他拿好包，“那我就先走了。”
乔印白没回应他的话，拿着手机打游戏，脸上带着病态的疲惫。
齐醒见他对身体似乎毫不在意，没忍住提醒一句：“少打点游戏，不要熬夜，你需要多休息。”乔印白仿佛灵魂出窍般，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手机屏幕，仿佛完全没听到他说的话。
齐醒暗道自己事多，轻轻的打开门走出去，开门那一瞬间，他听到啪的一声，不用回头就知道是乔印白把台灯关上了。
他出了门，保姆早在门外候着了，她迎着齐醒把他送到别墅外：“齐先生，真是难为你了，印白这孩子性格有些古怪，打小就不受欢迎，没什么人愿意和他玩的。”
齐醒觉得这个保姆语气里带着几分轻视的意思，有些不悦，他没表现出来，说：“印白是个聪明的孩子，我和他相处的还算不错。”
语闭不再看保姆有些发黑的脸色，冲着她礼貌的点了点头，走了。
保姆嘴里嘟囔着说：“那你也有病呗。”她一转身，对上乔印白那双黑的有些瘆人的瞳孔，顿时吓得往后退了几步才堪堪站定，神色有些慌乱：“印......印白啊，饿了吗？阿姨给你做饭？”
乔印白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很快又将视线移向别处，点了点头。保姆松了口气，看样子是没听到。随即她挤出点笑容说：“那你先去餐厅等着，阿姨给你做。”
她把中午吃剩的菜端到微波炉里，几分钟后用毛巾包着端出来，过程中手不小心被烫到了，当即起了一个燎泡，她低低的咒骂一声，到了餐桌脸上又挤出一个和蔼的微笑。
乔印白什么也没说，就着那份剩菜一口一口的吃了，他吃的不多也不快，吃完就喝点水，又进屋了。
保姆边收拾东西边骂道：“神经病，狗娘养的。”要不是看这家人给的钱多，她绝对不愿意过来照顾这个神经病。
她不知道自己说的话一字不落的进入了乔印白的耳朵，背对着她的乔印白神色不动的听着，嘴角无趣的弯了弯。
这个时候，齐醒快走到停车点了。齐醒的车是辆二手奇瑞，买了有三四年了，他平常也不怎么开，毕竟它价格便宜，坐在上面体验感极差。
今天也是因为他第一次做家教才选择开车，平常上班基本上坐地铁就很方便。
齐醒，今年二十四岁，刚刚毕业于某名牌大学，目前在一家国企上班，工资不高，但养活自己还是绰绰有余的。
齐母身体不好，他防患于未然，觉得除了正常上班还是要做一些兼职先存点钱，不管以后是预备齐母突发疾病还是给自己买房娶媳妇都很方便，就这样，他在某家教网上，看到了一则乔家发布的招聘广告。
工作内容很简单，就是给十六岁的高二小孩补课，周一至周五每天一小时，双休日上午两小时下午两小时。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他投了自己的简历，凭借着自己大学的名声，很幸运的应聘成功。
到了所在小区，齐醒停了车，提着顺道买的包子往里走，他笑着和经过的邻居打招呼：“阿姨近来身体好？”
齐醒长得不错，一米八几的个头，脸也长得俊俏，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乍一看就像十几岁的阳光爽朗大男孩，加之他又有礼貌，挺讨人喜欢。
邻居阿姨正牵着遛狗的绳子，闻言笑说：“身体不错，你妈妈呢？最近身体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
齐醒回到家，齐母正在看电视，他去厨房炒了个菜，叫道：“妈，来吃饭。”
齐母起身洗了手坐在餐桌边，两人吃着饭，齐母突然说：“你妹妹也要高考了吧。”
“嗯。”“你妹成绩不怎么好，我担心她今年考不上。哎，要是真没考上你说她一个女孩子到时候可怎么办，难不成真指望着嫁个好人啊？就她那副性子，以后谁肯要她。她要是有你一半聪明就好了，我也就能省点心了。”
齐醒咬了口包子，红豆馅儿的，说道：“妈，别这么说，夏夏还是很聪明的。”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脑海里闪过今天晚上的小孩。
齐母叹了口气：“光聪明也不够，主要还得看自己愿不愿意学。你说光靠聪明那些知识也不能直接就进了她脑子里不是？”这倒是实话，齐醒赞同的点点头，乔印白也这样，聪明归聪明，可就是不愿意学。哦，今晚似乎还是愿意学的。
“等夏夏回来你好好说说她，一天天的总归得收点心，离高考就剩两个月了，再不学我看她准备怎么办。”
“好。”齐醒答应着，两人吃过饭，齐醒让齐母去歇着，自己把碗筷洗了，收拾好后，就坐在书桌前开始备课，毕竟他拿了人家那么多工资，再教不好多难看。
他又出了几个和乔印白错的那道相像的题，准备明天晚上再拿给乔印白做试试，看看效果。
不知不觉就到了十一点钟，齐醒关了灯爬上床睡觉。
与此同时，乔家。
乔父乔母刚刚工作回来，乔家小公主乔伊然拉着父亲的手撒娇，客厅一阵阵传来一家三口的欢声笑语。
乔印白躺在床上睁着眼发呆，他感觉嗓子很干，但实在不想下床倒水，就这么强忍着喉咙的干燥，一直到客厅的声音消失，他才下床拿了瓶矿泉水仰头喝了几口。
水滴顺着嘴角往下滑，被乔印白一把抹掉，他把水瓶放到桌子上，闭上眼睛。
他想尽快进入睡眠状态，可他越这么想反而越睡不着，乔印白垂着眼睛看自己不停在抖的手，忍了又忍，终于泄了气似的，从抽屉里找出一盒卡尔莫钦，拆开吃了一片。
吃完后他又试着闭上眼睛，明明眼睛已经疲乏不堪，可头脑却依旧清醒。不知道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多久，乔印白才终于失了意识沉睡过去。
